X放下手里的电话，坐在了酒店房间的座椅上。
她面无表情，白皙的手掌缓缓揉着脸颊：“死了八个，还是影响力极大的富豪……真麻烦啊。”
夜阑歉疚道：“对不起，我这个点子确实太过想当然了……”
X打断道：“这是我们共同决定的，你不必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更何况，暮光的成员都参与过肮脏交易，死有余辜，就算九重天阙和隐修会接手暮光，也要一一清算。只是这八人同时死亡，处理起来有些麻烦了。”
付宏焱手里转着一个刚出门买的黑色磨砂打火机：“那隐修会是怎么善后的？”
X答道：“这八人的死亡密而不发，当局对外宣称几人涉及一场商业犯罪，已将他们带走调查。将时间线拉得长一些，先后制造他们死亡和隐退的故事，选择清白的后代继承家业。”
夜阑有些在意的问道：“知情人呢？”
X理所应当道：“清洗相关记忆。”
夜阑“哦”了一声，看向窗外，态度冷淡下来。
夜阑心里有些不舒服。
毕竟他是记忆清洗的受害者。
超凡者个体的精神力远高于普通人，只要稍微学一些催眠手段，就可以对普通人的记忆大动手脚。X能强行催眠的能力，则属于特例。
为了防止被催眠者想起相关记忆，处理的手段也往往不是“淡化”，而是更加彻底的“删除”“清洗”，这是不可逆的，永生无法回想起来的。
就算是为了保护，肆意地修改别人的记忆就好吗？
夜阑脑海中的这个念头只是一掠而过，他知道，这是最好的处理。
X和夜阑都没再说话，房间内一时有些冷场。
付宏焱依旧把玩着打火机，她对气氛浑然不觉，打火机的盖子不停地开合，发出咔擦咔擦的脆响。
过了一小会，她问道：“对了，停车场怎么处理了？”
X道：“监控记录已经全部抹掉了，酒店为我们背了一锅，承认这是线路老化引起的火灾，种种意外之下产生了爆炸。”
夜阑叹道：“只有我们三人执行任务，是否太过冒失了？”
他说完话，见付宏焱和X都诧异地看着自己。
X疑惑道：“夜先生，恕我直言，您是第一次执行任务吧？”
夜阑茫然道：“是啊。”
X笑道：“夜先生，我要告诉您两点。第一，我们的行动队伍并不是三人，是三十七人。”
难道有隐形人么？
夜阑心下嘀咕，汗毛顿时竖起，左右看了看。
X不知道夜阑左顾右盼是何缘由，只是解释道：“这次的行动，是以我隐修会作为主导的，因此你只有伏羲作为辅助。实际上，无论哪国的超凡者，行动都是有庞大的后勤团队的。”
“小到订酒店，大到分析战略、事后处理，都有人随时等待我的指令——包括你提出的打草惊蛇，也是由专门的分析小组估测了风险，选定合适目标后，我才在尼森的床尾放了一把刀。”
夜阑瞠目结舌，他第一次参与行动，哪知道这里有这么多门道？
三十七人的团队……除了我们三个，还有三十四个人作为后勤？
那么X刚刚的电话也不是找人擦屁股，是直接让这个团队处理的？
付宏焱打量着夜阑的表情，掩嘴笑了起来，不成想打火机直接撞到了牙齿，疼得眉头皱了起来。
夜阑把一切瞅在眼里，不着痕迹地笑了笑：“第二点呢？”
X肃声道：“超凡者的争斗从来都是血腥残酷的，我们今天固然遇到了挫折，但这些挫折都只能算是可以接受的小损失。”
“小损失？！”夜阑从沙发上坐直身子，直视X的蔚蓝双眼，“八个人爆头死去，停车场近乎报废，这是小损失？”
X别过脸去：“不是每一个超凡组织都像九重天阙那般强势。面对暮光时，我们应有损失更大的预期，做好随时失去所爱之人的准备。”
夜阑有些血冷，终究什么也没有说。
X的话不讲情理，但她好歹站在了战斗的第一线。
如果她站在大后方说这种话，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房间内二度沉默。
付宏焱牙齿被打火机撞得生疼，也不摆弄了，抓起一把自己的长发甩来甩去。
夜阑闭上眼：大姐，刚认识的时候你挺正常的啊，怎么现在这么飞扬跳脱？
默默吐槽了几句，新买的手机震动起来。
刚拿出手机，伏羲立马解锁说道：“根据监控影像和你的描述，我把那个女人的建模做好了。”
夜阑扶额：“大哥，你下次能不能让我解锁手机，别直接破解了？我会感觉很没隐私的。”
伏羲的情感模块顺势启动，屏幕上小人的眼睛立时鲜活起来：“可是不解锁手机我也知道里面有什么啊，自欺欺人如果能让你安心的话，下次我注意。”
夜阑摇摇手：“算了算了，你把影像直接投影到电视上吧。”
墙壁上挂着的电视吧嗒一声打开，一张女子的肖像显示出来。
波浪卷发被分到两侧，露出一张艳丽的面庞来。
夜阑皱眉道：“虽然我没看到她的真容，但我觉得她长得不这样。”
电视的扬声器传出声响：“面容有问题还是气质有问题？”
夜阑迟疑道：“我说不出。那女子给人的感觉很凌厉，你这张图片有些太艳太媚了。”
女子的眉毛被调整了一番，变成直入鬓角的剑眉。
“有点内味了。”
一人一机交谈了一会，勉强协调出一副三分相似的肖像。
但是无论再怎么调整，似乎都无法更进一步了。
于是这份肖像被复制发送了数十份，交给X的后勤团队解析。
X对着电视郑重致谢。
伏羲问道：“需要我帮你们处理全城的监控影像吗？”
X摇头：“伏羲先生，七黎市的摄像头并不是东华的天眼系统，个数是有限的，分析监控也不可能有多大收获，而且……有些东西是不能给友邦看的，免得让你们惊诧。”
夜阑和付宏焱对视一眼，面露古怪，齐齐摊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