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雪飘,强风吹动着漫天雪刃,整个世界一片寂静,两排锦衣缓缓向高处的那座大殿迈去,雪刃强烈冲击着他们的脸颊,让他们不得不地下头来抵御自然的攻击,他们的心不停的在颤动,越接近那个温暖的大殿,就愈发的胆战心惊。
“万岁万岁万万岁!”
两排锦衣大臣整齐划一,跪在大殿下,没有一人敢将额头稍稍离开地面,唯有轻轻弯腰在一旁的太监才得以真正感受到旁边这庞大身躯的恐怖,身穿龙袍的他双目露出血腥的寒光,腰间配有一把杀敌无数的宝刀,他激动的左手不停地抖动,刀鞘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殿外的寒风越来越强,偶尔会有几朵雪花飘进这阴沉的大殿,一众大臣甚至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窒息感,谁都不知道在龙椅上坐着的那个人到底在想什么,谁都不明白大殿之中为何尽是森森甲胄士兵,身着龙袍的朱罡感受到了莫大的满足,寒光甲胄,那是他的资本,满朝文武,那是他的战利品。
谁都不知道这个马上得天下的疯子到底会做什么,这个人,这个疯子做出了太多让人瞠目结舌的事,在他的统治下,天下未来究竟如何,谁也无法预料,曾经繁华胜地长安街,如今已经被龙椅上那团凶猛的烈焰燃烧成了历史,而在数年前,朱罡只是一个农民,还是一个父亲离去强忍泪水的善良孩子。
朱罡出生之时抓了一本诗经,这让朱罡的父亲欢喜十分,反观老大朱涌流,抓的只是锄头罢了,老二朱坚,则是抓了一柄刀。
那个时候,天下看起来至少还是祥和万分,唐神宗李启被誉为“小明君”,与史上唐帝宗李泽“大明君”相对而立,李启自继位之始,为了天下废寝忘食,暗流涌动的江山第一次有了复苏的景象,而高堂上的交锋,此时与朱罡毫无相关,幼年的朱罡受到了人生的第一个人格冲击,朱罡的父亲染上了重病,最小的朱罡每天眼巴巴的趴在床前看着脸色越来越苍白的父亲,任由谁劝都不肯离开,对年幼的朱罡来说,生死的概念便是崩塌,人格的崩裂,所幸,朱罡没有染上和父亲一样的重病,朱罡父亲去世的那天,唯有朱罡没有掉一滴眼泪,反而是嬉皮笑脸,幼小的朱罡心中有了第一条人生观念,任何人的承诺都像是放屁,总会随风消散,只会让自己皱眉。
朱罡父亲重病花掉了家中大部分的积蓄,为了活下去,朱罡的母亲只好带着三个未成年的儿子迁居,为地主家打工生存,在朱罡的世界里,贫寒永远属于他,永远有着做不完的事,永远摆脱不了这种境地,就像父亲摆脱不了病魔一样,终有一天,无论做什么,都会结束一生,朱罡年幼时第一个羡慕的不是人,而是一条狗,地主老母亲养的一条小狗。
朱罡正在缓缓的长大,而此刻,庙堂终于开始崩塌了,唐神宗为了天下导致身体极度恶劣,终于有一天,唐神宗李启这台高贵的机器结束了他的一生,唐神宗驾崩,天下无人伤感,而是冷静的看着那个权利的中心,长安城中一时间动乱十分,左神策护军中尉王岩看着闭上双眼的李启,看着笔迹未干的圣旨,看着身披缟素的娘娘,心中充满了不屑,王岩缓缓的走过去,随手打开了圣旨,上面的内容让王岩忍不住讥笑,自古便有立长不立幼的规律,李启啊李启,你可是坏了规矩,要是再立了一名“唐神宗”,这日子可是越来越难过了,王岩在众娘娘的震惊下,将圣旨丢入火堆,熊熊烈火燃烧着利益,王岩从袖中拿出另外一份圣旨,傲慢的走出房间,那一刻,他才感受到了世界对他的尊重。
圣旨宣告立长子李耀为帝,开始了一个王朝最后的奔跑,李耀后称唐英宗,李耀并没有光宗耀祖,只是荣耀了自己的一生,长安城丢出了李耀为帝的重磅炸弹,那些紧盯权利中枢的人终于被炸裂了最后的底线,这一年,唐神宗驾崩,被寄予厚望的皇子未能登基,农民起义骤然爆发,底层的他们想法很简单,只是要活下去,唐神宗李启给了他们些许机会,并留给了他们一个希望,但如果连活下去的希望都被剥夺,他们唯有燃烧自己的生命,自己去创造那一份希望。
半年,只要给我半年时间,李耀手下的将军信誓旦旦,承诺只要半年便可保天下太平,李耀选择相信,他不得不信,他是被扶持上位,对他而言,这不是一道选择题,而是一道已经有了答案的题目。
这是李耀和他们的交换,利益的交换,扶持上位,给予利益,卖掉的是天下苍生,李耀没有想这么多,只要没有卖掉王室传承,自己有什么过错呢?
半年,真如那名将军所说,动乱果然平息,李耀对那名将军大加赞赏,只是,这场起义叛乱只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罢了,狂风骤雨来临之前的几滴雨露,就这样被李耀忽略,一代“英宗”此时正在挥霍这最后的宁静。
李耀正携带着数十万的臣民“君临天下”,吃喝玩乐,自然是怎么奢侈怎么有面儿怎么来,开始还有忠臣劝告几句,可李耀表面答应,报复手段极其残忍,任何一名上谏的臣子下场都十分凄惨。李耀的想法很简单,我用的是我李家王室的资本,你一个外人凭什么对朕指指点点?
如此一来,上行下效,整个官场皆是一股奢靡之风,皇宫处于疯狂的状态,百姓的生命越来越轻贱,以至于闹饥荒死亡数几万人只换来李耀一句与我何关。
大唐盛世,早就一去不复返,根基也极速被李耀挥霍掏空,而一代枭雄朱罡,此时正在那个小农村里发挥自己的特长,挥霍自己的力量,朱罡不想像大哥二哥那样忙于种田,四季回转,一年一年只换来活着,朱罡看不到希望,朱罡身强体壮,全然没有孩提时代抓书的风范,朱罡坐在那里,体型和大哥二哥加起来相当,胳膊就像碗口般粗细,大腿比村头的屠夫还要强壮。
朱罡的谋生手段则是自己的力量,帮人打架撑场面,从人人看不起,到人见人怕,朱罡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从村东走到村西,除了那个屠夫敢正脸看他,别人都是唯恐避之不及。
但朱罡也不是长胜将军,总有失手的时候,鼻青脸肿,皮开肉绽,对他而言是再熟悉不过的场景,他回到东家的家,母亲和两个哥哥正在劳作,地主正在躺在藤椅上悠闲饮茶。
“朱罡,过来”
地主慢悠悠的叫他,朱罡硬着头皮过去,地主猛然跳起来,顺手抄起旁边的棍子,噼里啪啦向着朱罡的伤口打去,朱罡在外是凶狠万分,只是却也不敢还手,先不说两个哥哥和母亲都要在这里生存,单单是环境灌输的等级性就深深的压迫着他,朱罡只能一边跑,一边凄惨的叫着,朱罡知道,跑只是缓和,终究是跑不了,唯有夸张的惨叫才会让自己得救。
正当朱罡被堵在一个角落里,一个老妇人拄着拐杖威严向着地主喝道:“住手!”
地主看到自己的老母亲,顿时缩了下来,丝毫没有脾气,老妇人牵过朱罡的手,仁慈的看着他,领到屋里命人打了盆水,亲自为朱罡清理起伤口来,朱罡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所有的不良情绪顿时烟消云散,从未感受过母爱的朱罡第一次找到这种感觉,就像今天遇到了那辆马车,遇到的那名女子,虽然未说一句话,但是远远望着,朱罡就感觉自己的内心无比的平静,就已经决定了今生的归宿,所以朱罡才和同班反目,阻止了一群人去抢那辆马车的想法。
黑暗的天空划过粉色的惊鸿,那惊鸿让朱罡无比平静,这便是朱罡内心的世界,那份爱就是那惊鸿,逐渐为朱罡黑暗的世界增加彩色的绚烂。
夜深人静的时候,朱罡独自躺在柴草房里,借着月光,隐约可以看到火辣的地方有丝丝血迹渗透出来,朱罡微闭着双眼,静静感受这份孤寂,就像一条受伤的狼,在黑暗中独自舔舐着自己的伤口。
“吱呀”一声,柴房门被轻轻推开,朱罡猛然握住了旁边最结实的一根木棍,从角落里警惕的看着那个身影,那个身影散发着红色的光芒,犹如神明一般,扛着只巨大的双刃斧,那个男人赤裸着上身,健壮的身躯让朱罡自叹不如。
“我叫洛奕,是天选之子,参见天命之人,我的王!”
那团红色的火焰,就这样单膝跪在朱罡面前,朱罡目瞪口呆,结结巴巴半天只说出一个“你”字而已,然后朱罡便昏睡过去,这一觉,朱罡只觉得天昏地暗,再醒来竟然已经到了正午,朱罡看着周围,房门还是紧闭,原来是个梦,朱罡起身,却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口就像从来不存在一样,朱罡惊奇不已,突然,面前又出现了那个红色的身影,那个自称是洛奕的男人。
“参见,我的王!”
朱罡看着单膝跪地的洛奕,急忙让洛奕起来,洛奕缓缓站了起来,朱罡问道:“你到底是谁?”
“我是洛奕,天选之子”
朱罡纳闷:“天选之子,那是什么?是王室的人?还有,你说我是你的王?你莫不是认错了?”
洛奕摇了摇头:“天选之子从不会认错,你便是我的王。”
整整一下午,朱罡才搞清楚大概是怎么回事儿,按照洛奕的说法,当今天下有天命之人三人,那是上天派来未来大地的主人,而天选之子,则是有众多,皆是辅佐各自的王,也就是天命之人,至于天子,自起天命,实则只是自封罢了。
天选之子一般不会存在于天下中,皆是由天命之人脑海中衍生而出,需要时便依靠意识来召唤,但是,如果强行召唤次数超过五次,那么天选之子将会在第六次存留世间,不再拥有神性,而是成为一员战将继续辅佐自己的王,直到死亡……
朱罡的内心极速的思索,对洛奕的话将信将疑,如果自己是天命之人,那么未来的天下,岂不是有我朱罡的一份?
就在朱罡逐渐醒悟的时候,唐英宗李耀猝死于龙床之上,民间传言,李耀是死在后宫三千“刽子手”手中,李耀之子最大也就是年仅十二岁的李麟,后称唐少宗。自此,天下狂风已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