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鱼,好了没有,我要上厕所。”
门外,是林浩的喊声。
林鱼正想得入迷,猜测着任务的意思,这时才回过神来。
少女对着镜子整理了下自己,看着自己稚嫩的脸庞,内心五味杂陈。
真的是,折磨人啊…
在印象中这是她十二岁的时候发生的事。
那是她小学六年级的寒假,亲戚们来家里拜年,吃饭时餐桌上的小辈都敬了酒,只有林鱼没什么动作,林父觉得面上挂不住,便让她敬酒,最后得来个不愉快的结局,那舅舅对她更是没什么好印象。
自那以后,父亲也曾有过让她敬酒,但多次失败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真是不怎么好的回忆呢。
林鱼收起了心绪,推开了门,走到客厅,眼前浮现的是这样一片景象——
亲戚们围坐在一起,喝酒的喝酒,聊天的聊天,兴许是还未到高潮之时,虽是热闹,但不显得多么嘈杂。
她不知说什么,就端坐在桌前,有一下没一下地吃着菜,脸上挂着笑。
这时,桌上的小辈一个又一个地敬起酒来…
林鱼的心紧了下,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还在这愣着做什么,不知道给长辈敬酒?”
终于,耳边传来父亲严厉的话语。
林世博的一句话,将众人的注意都引到这边来,目光在林鱼身上停留。
熟悉林世博的都知道他是个说一不二的人,特别是在这种场面。
林鱼伸手拿住杯子,几次想张口,可看着眼前这些长辈,却还是说不出话来。
桌下的另一只手紧攥着,指甲硌得她生疼,但她庆幸拥有这些疼痛感,还能转移她的注意。
眼看着局面要变得尴尬起来,林世博便在桌下踢了女儿一脚希望能挣点气。
这一脚使林鱼不由得一阵心烦意乱,她感到深深的挫败感。
即使长这么大了却还是没有一点长进,该说不出口的话还是说不出,不会做的事还是不会做,屁股就像粘在椅子上一般,无法挪动。
唉。
还是战胜不了自己,天知道她有多想把那一句简单的敬酒辞说出来。
但是,现实就是这么骨感。
林鱼有点丧气,干脆破罐破摔好了。
“算了吧,失败这一次也不会有多大影响。”
林鱼就这么颓废地想着,便放下碗筷,转身跑了出去。
一路跑到小区花园,因是冬天,免不了一片破败萧条之景,那时候花园里还没有种上梅树,寒风凄凄,吹着地上的掉落的枯叶沙沙作响,更显凄凉。
随便寻了花园的长椅,伸手将上面的枯叶拂去,此时她只想静待着这半小时过去,等待失败的降临。
林鱼还未将长椅捂热,听到不远处传来了跑步声,抬头去看,原来是祁渊。
祁渊是她父亲朋友的儿子,一个不折不扣的帅哥,容貌出众得有些妖孽,带着一股子邪魅气,因为父母都去国外,而林鱼家又跟祁渊所读学校近,就暂住在她家,现在已经有五个月了。
祁渊站定,眼神专注地看着她,神色认真,好像是在林鱼的脸上探究什么难题。
“你怎么来了?”林鱼有些奇怪,记忆中自己与他并不熟,因为平日里与他作息时间不一致,所以见面并不多,交谈更是少之又少。
“担心你啊,就追来看看。”祁渊如是说到,声音中还有些微喘,但却低沉有力。
如此直白的话让林鱼的脸红了红,将脸不自然地瞥到一边,不知说什么好。
祁渊只是想逗逗她,刚才她在饭桌上的反应太奇怪了,那张稚嫩的脸上透着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深沉复杂,而且随后又自顾自地跑了出来,将一桌人丢在屋里。
这可不像是平日里内向谨慎的林鱼能做出来的事。
祁渊只身坐下,高大的身躯比林鱼高了一个头不只。
“阿鱼妹妹为什么不想敬酒呢?”祁渊一路跑来,鼻子已经被寒风吹得通红,因而声音有些鼻音。
“啊?阿嚏!”
林鱼迟疑了下,她着实被冻着了。
寒风刺骨,完全没了空调房的暖和,她有些后悔没披件外套就出来,身上就穿了件白色高领毛衣,身体不禁因为冷空气抖了抖。
祁渊叹了口气,脱下外套裹在她身上。
林鱼本就瘦小,更别说祁渊有着186的身高,那外套在身上轻而易举就将她整个人包起来了,看起来有些滑稽。
祁渊看着旁边小人儿这个可怜兮兮缩成一团的样儿,心里不忍。
“阿鱼妹妹,我不是你家人,你说了我也不会责怪你的。”
林鱼看着眼前的少年,他的眸子很真诚,五官精致而立体,语气里的温度也温暖到了她的心。
其实祁渊只是初二的学生,如果以现实的年龄来算,比林鱼的年纪还小,可就是自由独立惯了,便看起来少年老成,让人不由得就想信服。
林鱼没再看他,将头埋在外套里,闷闷地说了句,“我在饭桌上开不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