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奏乐声响越来越近,曲径通幽处,光影斑驳。
江楚楚走在珠儿后面,珠儿则是走在队伍的最前头——她们这次去宴席,端的就是江府嫡长女的派头,身后跟着三四个婢女和小厮。
“江蓉蓉也去了?”
“是啊,小姐,听说她本不愿去,是林姨娘好说歹说非把她从床上劝下来的。”珠儿答道。
劝下来的?还是拖着过来的?
江楚楚嘴角沾上一抹笑意,她不来也好,来了,更好。
转眼间,一行人便到了会客厅,厅前已经左右两排,摆满了矮脚长桌,美貌的婢女穿梭其中,敬酒端菜,场上已经是一片觥筹交错。
江楚楚抬起头,一眼望去,却发现,江致远居然没有坐在上首,上首的位置是空着的,不过在椅子后面左右各站着一个婢女,看起来倒是眼熟得很。
还未等她想起来是谁,一旁的珠儿反倒是惊呼了一声,“玉贵妃!小姐!”
江楚楚恨不得一拍大腿,对啊!那两个婢女不是玉贵妃身边的蓉琦跟蓉涵么?!这她都能忘!看来,前世的脸盲跟记性差,被带到这里来了。
她正要跟珠儿说她什么时候跟她这么心灵相通了,突然想起一事,浑身的警铃大作,一抬起头,正好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眸子。
居然会是他?!
上官御怎么来了?!
她的双脚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似乎想转身就走,她刚刚是瞎了么?怎么第一眼偏偏没看见他!
江楚楚正要再动,席上的江致远却看见了她 ,挥了挥手,招呼她过去,”楚儿,且坐到这边来。“
无法,江楚楚只好硬着头皮,在上官御未知莫名却让她浑身生出涔涔冷汗的目光下款款朝着江致远走了过去。
“父亲。”
入座之后,江楚楚用余光扫了扫上官御,只见他的半边侧脸英俊无比,气质卓越俊朗,明明是一身平平无奇,连点花纹都不带的素色深蓝色衣裳,却生生地给人富贵逼人之感,贵气十足。
江楚楚不禁在心中暗自感叹一声,不得不说,她这个便宜未婚夫的皮囊,的确是堪称得上万里挑一!这要是放在现代,也绝对是秒杀当红一票的小鲜肉,定会收获粉丝迷妹无数。
想到这里,江楚楚的耳边听到一阵此起彼伏的惊呼声,那声音里带着迷恋,还有不知名的兴奋……她悄悄地往下首那边扫了一眼,发现在场的世家女子们,脸上均是绯红一片,彩霞顿起。
她们这个花痴模样……江楚楚心中暗自腹诽,看来,就算是在古代,也丝毫没耽误上官御释放自己的魅力,收割小迷妹们啊!
一阵香风飘过,玉贵妃的窈窕身影也从另一边的廊上走下来,她今晚穿了七彩重蝶裙,金钗斜插,重重叠叠足有五六支,在灯笼的晕黄火光下,熠熠生辉。
她比上次她见到她的时候,要明艳了许多。
江楚楚见到玉贵妃,心里竟然生出了几分亲切,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就连投在他身上那火辣辣的目光,也因为玉贵妃的到来而减轻了许多热度。
江致远不着痕迹地推了推她,给她使了个眼色。
江楚楚刚准备拿起的筷子,又放回原处……她就知道,这坐得离上面那些皇亲国戚近,并非什么好事儿!
“楚楚给贵妃娘娘请安,只愿娘娘金安长愿,永远貌美如花。”
玉贵妃愕然,抬起头,好似这才瞧见她。
众人都听见了这句“与众不同“的请安辞,纷纷朝她投来目光。
江致远起身,冷声道,“楚楚,不准放肆!”
玉贵妃抬起右手。让江致远止话,她的声音也是柔柔的,听起来如沐春风,“楚楚这个孩子,连说话都这么符合本宫的心思,本宫当真是喜欢得紧!“
见状,身为官场老油条的江致远也反应奇快,跟着笑了几声,“贵妃娘娘见笑了,小女生性顽劣,都是老臣我疏于管教,才把她惯得这般没大没小。”
玉贵妃摇了摇头,她身上的环配也跟着叮当作响。
“江尚书言重了,楚儿不过是说了几句真心话而已。况且这几句真心话,还深得本宫的欢心。”
听出来玉贵妃是个话头,场上的人也有机灵的,便赶紧上来打圆场,“是啊,江书不必如此严厉,今晚本就是让贵妃娘娘开心。”
众人纷纷附和,江楚楚低头垂眉,还是一副乖巧模样,实则她只是懒得附和。
因着玉贵妃回到席上,再加上多了一位年轻的女眷,底下划拳猜谜的声音便小了许多,倒是玉贵妃落座后,也让身后的蓉琦给她倒上了一杯葡萄酒。
“蓉琦,去,给楚儿也倒上一杯。”玉贵妃朝着江楚楚她笑了笑,“这酒可是西域进贡来的,一年也就这么几坛子,极其不好储藏,需要放在冰窖里。这次赴宴,我特意带了一坛子过来,你且尝尝好不好喝。“
玉贵妃一开口说话,底下的人便都安静了几分,不少人都在支棱着耳朵听着。
这次江家设宴,本是玉贵妃要来的,但是她是宫妃,单独来外臣家里吃酒,很是不妥,便这才叫上了上官御。
而上官御单只跟他的母妃去外臣家里吃酒,也很是不妥,这才叫上了朝中的一些文官武职,让他们都带着家眷过来。
江楚楚连忙起身,端起酒杯,不料蓉琦却也带了好几个晶莹剔透的玉杯来,“姑娘且坐,奴婢替您斟酒。”蓉琦轻笑一声,容颜顿时明丽起来。
再次谢了恩,江楚楚才堪堪坐下,这玉杯里面配上红色的葡萄酒,轻轻拿起晃动,清香之气扑鼻。
是杯顶好的佳酿。
西域上贡来的,想必,西域也是臣服于他国之下,只能靠着自己的点点贡品,来维持着微不足道的关系,以获得还能被称作为“西域”一国,而不是被北庸直接取而代之的尊严。
北庸尚武,时不时就起战事,无论是边疆外族入侵,还是内地有人作乱,皇帝都很喜欢用武力去镇压他们,亦或是,对有些弱小邻国的侵略之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