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毓，我问你一个问题，平时你也会和我聊天吗？”岚突然问。
“对。”毓说，“我也会和你聊天。”
虽然情况都让毓极其不情愿。
“是在电话里吗？”岚问。
毓的知书达理和学识渊博让岚惊讶，这也是她哥哥的一部分的话，好像也挺不错的呢。
“不，我只打字，电话有时是影在和你聊天。”毓说。
这件事不假。
毕竟龍会越来越看不惯影的原因之一就是他调戏岚。
而且过程很生草。
“影……他也会和我聊天？”岚问，“是只有电话的时候吗？”
“电话。”毓再次肯定，“他不会打字。”
“那他和我聊天的时间多吗？”岚问。
“很多。”毓说，岚说话的速度愈发急促，他已经开始减少每句话的字数以便于赶上岚说话“然后就越聊越厌恶，然后就开始觉得我们卑微。”
一方面是毓的默许，一方面是龍的卑微存在。
虽然说毓都有很多次想揍龍一顿。
“然后？”岚问。
“他也想过融入这个世界，但是这个世界容不下他。”毓说，“所以他愤怒，他不安，他开始仇视一切。”
的确啊。
玫瑰丛中容不下一朵彼岸花，温柔的世界容不下冰冷的刀锋。
毓从影的身上看到了自己。
过分理性的世界是冰冷的，机械的，以及只能够用数字和符号链接的。
就像代码一样。
“容我喝口水。”毓说，拿起杯子。
身边忙着晋级赛的舍友并没有意识到这个家伙动作有多生硬，而且在目光停留在杯子中的水的时候，轻轻念叨道“H2O，无机物。”
也没有人注意到这家伙一杯水一半倒到身上的手那个过分长的错愕和换衣服时的笨拙。
换上备用的衣物，毓舔舔还是有些干枯的嘴唇，手指在手机上飞速点动。
“其实，他还是有点喜欢你的。”毓说。
虽然这一瞬间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说谁。
也许是自己，也许是影。
那份不属于龍的爱，是存在的。
“他？影？别吧……”岚回答，“他这种人……”
“别急，听我说，”毓说，“毕竟你可以理解他的世界，但是你还是人，还可以看到光，但是他已经失去了人的善良，所以，他的天空只有黑暗。”
毓打完，陷入沉思。
他的思维速度之迅猛，可以说碾压所有同龄人——身体的。
代价就是失去生存本能。
大脑已经完美构架出了画面。
蓝本就是记忆。
当平时那个好学安静的戴眼镜的小男孩将眼镜推了推，任由猩红将眼镜片染红的时候，影就已经成型了。
他曾经将别人的脑袋用石头打破，用石头碎片在别人脸上留下了狭长的伤疤，如同疯魔一般吓到任何一个上前来的人。
根源就是，自己去好心对待别人，结果被狠狠地恶作剧。
父亲戍边带给他的是如同冰山一般的傲骨，和雪狼一样的冷漠，和北风一般的不解人情。
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
也许他该成为天使的。
但是凡人就是如此不知廉耻，将他逼疯，迫使其堕落，成为了恶魔后回来报复，还怪罪天使不来救他们。
“我懂了……”
岚也朦胧间明白了些许。
“如你所见，你和他不同，所以，产生分歧。”毓说，“你哥哥其实不会交际，我们都不会。”
“嗯，这个我知道。”岚说。
“龍都如此，影就是跟加捉襟见肘了。所以，每次被拒绝一次，影就被创伤一次。”
为了不再被创伤，就只好长出尖锐的鳞甲，不惜刺伤别人保护自己。
“但是……他这样……不可能啊……”岚说。
“对啊，他疯了。”毓说。
但是在这个疯狂的世界怎么没有不疯的道理。
“所以，他崇尚混沌，崇尚所有与善良对立的一切。”毓说，“打字太累了，手痛。”
“噗嗤……”听着岚的轻笑，毓稍稍有些安心了，不知道为什么。
毕竟，就算是他们倒下，身体也不会放过他们。
永远不会。
“真羡慕影和龍，可以说话，就省事很多。”毓忍不住吐槽。
“你为什么不能说话啊？”岚问。
“我能够调动的声音比较单一，而且还伤过，所以说话就像丧尸一样……”对于岚的精准踩雷，毓也不生气，或者说，他不懂得何为生气。
“太为难你了吧……”岚无奈的笑笑，“说起来，你们的关系还挺微妙的呢……”
“这么说吧，我是左手，最累，最受伤。”毓说。
现在坐在电脑前的游龍无奈的摇摇头，分明是大脑才对。
最最必不可缺，乃是关键所在。
岚没有说话，仅仅是认真听着——或者说。没有到她想注意的重点。
“而龍是眼睛，迷茫，但是光亮。”
“嗯嗯！我赞成。”
说到这岚倒是挺积极的。
“而影，人如其名，就是影子，没人注意，没人在乎，每人知道。”
但是是崇尚刺客之法的游龍最最坚实的庇护所在。
就算是现在敲键盘的游龍都不时露出疯狂的诡秘微笑。
“的确，我觉得我和哥哥他关系够好了，他都是出事了才告诉我……”
“他也试图告诉烟迟，但是，毕竟他和烟迟不是一种人。”毓说，说的平静但又令人生畏。
或许，他也是恶魔，成为恶魔的原因仅仅是因为冷漠。
“多找一点人倾诉不好吗？”岚问。
“没有那么简单，如果别人都会认同的话，那就是何等的简单，他也不会这样。”毓说。
对啊，别人看到恶魔都是躲闪不及，就只有岚你，是迎面走来，用尽全力拥抱住他。
终于，不但拦住了恶魔，还让他看到你的美，彻底低下头，成为你的恶魔骑士，你的使魔。
你成为让他折去双角也愿意守护的人。
“你哥占上风了，有希望！”毓的一句话让岚一惊。
“他打算怎么办？合并？隔离？”岚赶忙问。
“不，他尝试杀死影。”毓说，平静的同时，是疯狂地开端。
毕竟，他才是真正的大杀器。
他用左手自比，但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大脑。
而他是大脑的原因很简单——
他的思维，就是结束一切密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