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文瑶吩咐，几名鳞甲水妖已经上前，用手中的三股叉制住了青衫公子那胡乱挥舞的手臂。
“不！你不能！”付文才立时明白她要做什么，惊恐地大声叫喊起来。
文瑶丝毫没有理他的大喊大叫，她探出一只手，手上覆盖着细密的白色鳞片，缓缓抓住付文才心口处那枚紫色的石头，掏了出来。
“啊！！！！！”付文才发出一声痛苦地嘶吼，青紫色的血管密密麻麻显现出来，但他并没有死。
“妖怪！你这个妖怪！”付文才愤怒地瞪着文瑶。
“呸！你这个吃人的家伙，还好意思说我？”
“我没有吃人！”付文才大声反驳。
“你没有吃人？那些走入河中不见的人，难道不是你吃掉了？”
“我……”付文才好似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更白，抿紧了嘴不说话。
文瑶不屑地撇了撇嘴，一伸手又把他腰间的双鱼佩摘了下来。
“你！”付文才勃然变色。
“你什么你？老实呆着吧你！”文瑶带着鳞甲水妖，游到秋槿轩的匾额旁，拔下匾额上的剑，匾额失去了剑的固定，立时脱落裂成两半。
“咦？就是柄普通的剑啊？”文瑶仔细打量了一番手中的剑，除了剑柄处绑布条的铁丝有些锈蚀以外，竟然丝毫没有锈蚀的痕迹。
“不是说锈剑吗？难道找错了？”
抱着这样的心理，文瑶带着一众水妖仔仔细细寻觅了一圈，除了柴刀和菜刀，和付文才手中的那柄剑以外，这里竟没有其他的铁器了。
“看来就是它了。”文瑶摇了摇头，抽取河水凝成一条绳子，众水妖又化回珠子，任由绳子穿成一条手链，戴回文瑶的手上。
付文才看着文瑶一行消失在黑暗中，他知道，自己完了，但那个可恶的女人却未必能安全离开。
河床开始微微震动，黑暗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现身，付文才脸上显露出恐惧又兴奋的神色。然后，他看到了自己的身体，自己的身体失去了力量，无力地跪在河床上，他又看向那些断成几截的焦尸，疯狂的灵魂被禁锢在焦黑的尸体上，仿佛承受着无尽的酷刑。
怎么会变成这样呢？付文才不由得回想。
他想起那个善良的姑娘，在所有人都排斥他这个病秧子的时候，槿儿对他露出了和善的微笑，就好像冬日里洒在他身上的阳光。
她和他一起玩儿，陪他读书，在他作诗的时候会赞美他，在别人嘲笑他的时候会维护他。那是他过得最快活的日子，直到那个人出现在他面前。
那个穿黑衣的人，要买走槿儿的脸。
他怎么会同意呢？明明槿儿对他那么好！
“付郎，你等着我，我一定要和你在一起！”
后来槿儿果然和他在一起了，只是她从此再也没回过家。
槿儿只有我了。
付文才孤零零的脑袋上落下泪来。
对不起，槿儿，我早该明白的！
这世上哪里有什么人能给我第二颗心脏？
都怪我痴心妄想，才把自己变成了恶鬼。
现在，我终于能解脱了……
河底的黑暗中，无数猩红色的光点亮起，那是无数条凶猛的鱼。它们铺天盖地而来，而当他们离开时，河底只剩下累累白骨。
文瑶重新化成了鱼，奋力向上游着，她能感觉到，虽然自己摘掉了那个活死人的心脏，但水中压抑的气氛并没有消失，河水中一定还有什么不知名的危险。
游快点！再快点！
但这该死的水域仿佛压制了她的速度，那尽在咫尺的裂口仿佛遥遥无期。
“砰！”
手腕处的珠子再次炸开，化成一十八名鳞甲水妖，各持兵器将文瑶围在中间。
还是没逃掉吗？
文瑶身子抖了抖，上半身化作人身，下半身仍是鱼尾，却大了很多。她身上覆盖着细密的鳞甲，白色的鳞甲散发着莹润的光，映衬地她如玉人一般。
挥手召出白色长剑，文瑶率领十八名水妖严阵以待。
不多时，黑暗中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红点，那是一双双泛着红光的鱼眼。仔细分辨，那些鱼什么品种都有，但无一例外都生着猩红色的双眼，那是它们以血肉为食的表现。
鱼群形成的人脸，嘴一张一合，一种艰涩怪异的声音传入文瑶的耳内。
“石头，留下！”
咦？它们是冲着那石头来的？
“你们要石头啊？”文瑶手上浮现出一枚紫色的珠子，丢进了鱼群中。
霎时间，鱼群如疯了一般，涌向那枚紫色的珠子。
“砰！”
紫色的珠子在水底炸裂开，带走了无数鱼的生命，文瑶和那一十八名水妖，借着紫色珠子爆炸的推力，奋力向上游去。
嘻嘻，娘亲的东西真好用！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
珠子的爆炸似乎并没有伤害到那个声音，黑暗中又有无数红点显现，大型的鱼犹如炮弹一般冲撞着她们的身体，小型的鱼一旦到了她们附近，就用尖利的牙齿撕咬她们的鳞片和皮肤。鱼群犹如被一个极为强大的意识控制着，它并没有急于杀死文瑶，反而如猫捉老鼠一般戏弄着，仿佛要给她一个教训。
十八名水妖聚成的圈子越来越小，她们的身上已经出现了大大小小的伤痕，文瑶身上也已经有了些伤痕，手中的剑每次挥动都会带起一串血花，而鱼群却仿佛杀不完一般，无穷无尽。
文瑶心里逐渐焦躁起来。
她抬眼向上看了看，隐约能看见水面上的光。
只要到了岸上，这莫名其妙的东西就奈何不了自己了吧？
十八名水妖仿佛感受到她的意志，她们放弃了各自的对手，围成一个圈，十八把兵刃拼成一个圆盘，形成一个简单的结阵，推着文瑶向水面而去。
没有了兵器的保护，鱼群很容易冲到鱼妖身边，在她们身上撕扯出一道道血痕，深蓝色的血液融入河水中，血腥气让鱼群更加疯狂。
文瑶向下看了一眼，心里砰砰跳了起来。
不能让她们为我死在这里！
不对，她们是娘亲做的木偶人啊？
娘亲也真是的，怎么就把她们做得如此逼真？
文瑶咬咬牙，撇过头不看正在被鱼群摧残的十八名女妖，借着结阵的力量向水面游去。
等等，前面那是什么？
就在文瑶头顶，一只由鱼群构成的大手，从天而降，向她抓来，来势之快，让文瑶只来得及用白剑挡在身前！
“唉呀！娘啊！”文瑶惊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