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锅?”
文瑶,姜蛮,茜娘齐聚在房间里,一旁的架子床上躺着受伤的小少年。
“对呀!这东西本来是北边的吃法,拿羊油,大酱,葱姜炒制作底,下鱼片将汤熬白,用这个汤煮肉煮菜,沾着芝麻和花生研的酱,据说越煮越好吃!”
“这吃法倒是有意思,你跟后厨说一声,让他们预备一桌,咱们晚上就吃这个火锅。”
“这个……”茜娘犹豫着没动。“师父,这火锅需得是自己动手才好吃。”
“自己动手?”姜蛮蹙了眉头,她已经很久没做饭了,切肉切菜有刀法在还好说,这烧火烹调可没那么简单了。
“一定得自己做吗?让厨房煮完了送过来不也一样?”
“师父,这火锅最讲究的就是即涮即吃,这样才会又鲜嫩,又好吃,又暖和。”
还得即涮即吃?那岂不是得在厨房里吃?在厨房吃是暖和,但烟气也重,虽然有定火石不用烧柴,但屋里顶棚上油烟都熏满了,可不是正经吃饭的地方。
不如炼制个法器,就在屋里吃……
说干就干,姜蛮口袋里的常用炼器的宝材不计其数,尤其它又不需要什么复杂的功能,不过是加个热。不过单纯的加热又不值得做个法器,姜蛮拿出一沓纸,用炭笔细细画了图纸,按这图纸细细打造。
火锅今日是吃不了了,文瑶和茜娘又各自离去,独留姜蛮一人在屋里细细描画。夜至三更,屋里一灯如豆,就听架子床上有小少年的呻吟声。
“别……别打……别打……”
姜蛮起身走到架子床前,只见那干瘦的少年怀里紧紧抱着枕头,额头见汗,手臂上,后背上的伤口本已有愈合之势,此时却透出点点红色,显然是崩开了。
这孩子梦魇了。姜蛮一只手点在少年眉心,抽出了一团影子,影子在空中慢慢消散,少年的紧绷的手臂慢慢松懈下来,紧闭的双眼也慢慢睁开。
这是哪里?
身上好疼……
少年下意识收紧手臂,却忽然感觉手里的触感不对。
糖水呢?我的糖水呢?
少年猛地坐起,扯到了身上的伤口,顿时疼得满头大汗。
“先别急着起来,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姜蛮向一旁的小丫头示意了一下,小丫头立刻会意,把装在食盒里的鸡蛋羹端了出来。
“看你很长时间没吃饭了,先喝了这个垫垫肚子。”
小少年缓过劲儿来,看着眼前布置精致的屋子,衣饰精致的妇人,呆呆无语。
“你……你们……我……”过了许久,小少年才磕磕绊绊地开口。
“你不必紧张,我们没有恶意,是我女儿见你倒在路上,一时恻隐才将你带了回来。”
“偶……偶,多谢……夫人。”少年有些结巴,神情却放松下来。
“夫……夫人,你有没有看见……一只……糖水?白色的……”
糖水?偶,是他之前抱着的那只小狐狸吧?
“我么你发现你时,只有你自己一个人。”
“不是……人,是一只……小……狐狸!”
姜蛮摇摇头,少年的神情立刻委顿下来。糖水很聪明的,它一定是落到那些人的手里了,否则一定会回来找他。
“你很想找到那只小狐狸?”
少年点了点头。
“你找不回来的。”姜蛮指了指他的手和腿,“你昏倒时,全身上下都是伤,抢走糖水的人人多势众,你不是对手。”
少年摇了摇头。
“糖水,是,我的,家人,我不能,不管她!”少年说着,挣扎着就要下来,一旁的丫头连忙按住他。
“你先别急,就你现在这个样子,就算是去了,也只会白白送了性命。”姜蛮指了指汤碗。“先垫垫肚子吧。”
少年的身形僵了僵,终于又坐回床上,结果丫头手中的碗,大口大口灌下去。
米酒清甜,带着点儿微酸,本就极适合脾胃虚弱之人,这一晚米酒加了枸杞等温补之物,烧得热热地,冲了鸡蛋,又加了蜂蜜,此时大口灌下去,少年只觉得满口生津,四肢百骸无一处不舒畅。
一大碗汤灌下去,少年额头见汗,身上也有了点儿力气,终于勉强能站起来,踉踉跄跄往门口走。
“你做什么去?”姜蛮叫住他。
“我,得去救,糖水。”
“你一个人,怎么救?”
少年抿了抿唇,看向窗口,一束莹白的光透过窗子照在室内,映出一块白色。
“会,有办法的。”
少年与姜蛮见礼告辞,踉踉跄跄出了客栈,踏着月光漫无目的地穿行在蜀中的大街小巷。
“娘亲,他能行吗?”
姜蛮微微一笑。
“自然是不行。”
“那娘亲不是要帮他?”
“我为什么要帮他?”姜蛮笑眼看向文瑶。
“可是,娘亲你明明已经救他了呀?还给他扎了针,弄了吃的,如果他就这么死了,岂不可惜……”文瑶盯着姜蛮似笑非笑地眼神,声音越来越低,最后所幸一甩帕子。
“好嘛!我承认我是见他有些可怜,实在看不下去,这才把他带进来的。娘亲,你就帮帮他吧,不就是举手之劳嘛!”
姜蛮这才笑着开口。
“我救他确实是举手之劳,但也得看这个人值不值得救。若他真的舍生忘死去救那只白狐,我伸一伸手也无妨,若是他忘恩负义,自己逃了,我又何必去管它?”
“原来是这样,我就知道娘亲心底最好啦!”文瑶撒娇地缠上姜蛮的胳膊,姜蛮也笑着搂过文瑶,清如水的月光下,却照不出两人的行迹。
……
……
蜀中近日出了大新闻,蜀中最大的商贾之一,大布商钱家出了窃贼,据传说是个十岁左右的小少年,什么都没偷就被家奴发现了,被抓住狠狠打了一顿丢了出去,钱家还放出话来,谁都不准给这个小子一丁点儿的施舍,也不许卖给他食物和药品,否则就是跟他钱家为敌。
也难怪钱家生气,这小少年拼着一股狠劲儿打伤了五六个人,这五六个人可都是钱家的家奴,有些还跟钱家有着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