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成!让你打的水呢!”一声喝令,只见一个仆人打扮的下人,冲着身穿滥衫的少年喊道。
“这就来了。”少年拎着一个足有自己半身高的木桶,步履蹒跚的走来。
“真没用,拎一个桶都这么费劲。”下人指高喝仰的说道“怎么的,还当自己是王家的少爷呢!别磨蹭,一会耽误了老子的工活,小心我抽死你!”
少年也不说什么,而是继续拎着木桶一步一晃的向前走去,下人眼见自己的恐吓没起到效果,又见对方对自己那视若罔闻的样子,顿时心中生出一股恶气,一脚向着少年的后背踹去。
“啊!”少年本就身体孱弱,再加上手上木桶牵制着身体重心,这一脚下来让少年重心不稳,连人带桶一起向前栽倒,桶中的水也洒了一地。
“哎呦,让你干活怎么的,还扬蹦起来了?让你不听话!让你不好好干活!”一脸气愤的下人,见倒在地上的少年还为理睬自己,心中恶气未出,在此抬腿向着少年踹去,一脚、两脚、三脚……
一天的工活下来,少年已经累得筋疲力尽,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了自己的住处,临近门之前,少年将自己的身上的灰尘仔仔细细的拍打干净,尤其是那些肮脏的脚印,知道确认自己身上没有留下什么痕迹之后,才脸上挂着笑推开房门喊道“妈!我回来了!”
“成儿,今天回来的这么早啊!”一进门,少年就看到了自己母亲为自己做好的一桌饭菜,虽然不是什么大鱼大肉,但是少年觉得这一桌子的菜就是自己这辈子最美味的食物。
“今天哥哥们给安排的活不多,我一早就干完了,他们就让我回家休息来了。”少年一脸开心地说道“妈,你可不知道啊,我现在力气老大了,一个人能够搬动一大桶的水呢!”
“成儿真厉害!”少年不知道,本来看似是邀功一般的寻求夸奖,心思细腻的女妇人又怎会察觉不到自己儿子这一天又经历了什么。只是哪怕听明白了话后的苦楚,身为人母的女子又怎敢在自己儿子面前表现出一分的心酸呢。
“妈,今天做的什么才这么香啊!”少年看着眼前饭桌上的三道菜,就要动手拿筷子夹菜“哇!我最爱吃的水煮豆腐!”
“跟你说了多少次,吃饭前一定要洗手!”女妇人拍掉少年手中的筷子,让少年去洗手。
“知道了,妈。”少年屁颠屁颠的跑去简陋木屋一角的水盆旁去洗手,少年不知道的是,此时的母亲却看着自己儿子的后背,眼神有些发直,因为那里赫然有着一个成人大小般的脚印。
“成儿,今天一天累吗?”
“不累~”
“有人欺负你吗?”
“没有,哥哥们对我老好了,还给我吃糖呢,太好吃了,我一下子都给吃没了,下次我一定给妈妈也留一块糖,带回来给你吃!”
“成儿真乖~”
这一桌的饭菜吃完,女妇人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硬生生忍住那纠心的疼痛,面带微笑的哄着眼前这么懂事的孩子,心中的泪却是咽了一滴又一滴。知道夜晚将自己的孩子哄入睡,拿起孩子的衣服走出房间,眼中的泪水如同决堤一般亲泄而出,只有泪,未有声,多怕打扰到酣睡少年的美梦。
搓着盆里的水,一滴滴泪低落铜盆,“叮叮~”之声,让屋内装睡的少年,将於紫的手臂再次缩了缩,枕角微湿,少年无梦。
第二日清晨,少年像往常一样去后院的干活去了,而女妇人则是去前院的厢房处做女工,这样的生活自王老员外死后,持续了四年的时间,到现在王成已经十岁了,而王老员外到老婆的大儿子王华也已经十二岁了,由于从小养尊处优的生活,王华看起来要比王成高上半头,且皮肤白皙,衣着华丽。此时王华正和母亲坐在正厅内,说着十分重要的事情。
“华儿,一会儿你星月宗的宗叔过来带你前往星月宗学习道法,切记一定要好好参悟,在星月宗内一切听从宗叔安排,不可掉以轻心啊。”王华的母亲叮嘱道。
“妈,我知道了!”王华掏了掏耳朵,这些话母亲从上月收到消息之后,就天天在自己耳边唠叨,这都一个月,她说都没有说烦,自己听都已经听烦了。
“妈,你也别老跟我说这些话啊,说些别的呗,这位宗叔究竟是什么人啊?你能跟我说说呗?”王华一脸好奇的问道。
“这位宗叔据说是你父亲的一个同宗兄弟,我也是听你父亲生前提过那么一嘴,说自己这位同宗兄弟后来被星月宗的一位老神仙看中,带去星月宗修习仙法去了。”王华母亲说道“你父亲说这位叫王堂仁的宗弟,与自己最是亲近,自幼就与他交好。”
“哦,原来是这样啊。”王华又接着问道“妈,那这星月宗又是什么地方呢?”
“这星月宗啊?妈也不知道,妈只知道,那是神仙住的地方,在哪里住的人不是神仙也是有神通的人,不是妈妈所能了解的了。”王华母亲也解释不清楚,毕竟对于一个妇道人家来说,她哪会知道神仙的事情呢,对于她来说,与其关心这个,还不如多看看腮红、丝绸来的更好一些。
“这星月宗可是咱们宋国内的头等大宗,等你进入星月宗之后,你就知道了!”就在王华母亲没有解释的通的时候,一个身影从正厅门前走了进来。
“你!”没有下人的禀报,这突如其来的身影确实是将王华跟其母亲吓了一跳。
“嫂嫂莫要害怕,我正是宗弟王堂仁。”来人自报家门说道。
“宗叔王堂仁?”王华的母亲也是头一次见这位先夫的宗弟,只见对方气宇轩昂,一点也不像一个比自己前夫小上十岁,年近半百的样子,看来定是那神仙中人保养有道。再一想自己早已四十有余,人老珠黄,心中甚是羡慕不已啊。
“宗叔,你是怎么进来的怎么也不见有人通报呢?”倒是王华第一个开口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你就是王华吧。”王堂仁赞赏的点了点头,对于王华母亲的片刻神离,他自然是清楚的很,但凡任何一个普通人见到自己这样的修行者,都会出现这种神情,反倒是年幼的孩子最纯性,并没有被这些外在表象所迷惑。“我是踏剑从天而降的,自然是没有人察觉我的到来了。”
“哇,宗叔好厉害!”少年王华自然不会知道这踏剑而来是何含义,只道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嫂嫂,修行无岁月,未成想那此与哥哥一别,竟是天人永别,若不是此次通信,我都不知哥哥已离世许久。”王堂仁感慨道“我与哥哥最是亲近,当年我上山修行之际曾于哥哥言道,若日后我修有所成,定会将报答哥哥当年的照顾之情,今日前来,正是想将哥哥家的孩子带入星月宗进行修行,还望嫂嫂成全。”
“宗叔客气了!”王华的母亲立马客气地说道“能够追随宗叔修行,是华儿他几世的福气,以后华儿就有劳宗叔照料了!”
“嫂嫂,客气了。”王堂仁与那王华母子交谈了几句,便要起身带领王华离去,而就在王堂仁准备带着王华离开正厅大门的时候,却被另一位女妇人的身影挡在了身前。
“这位宗亲,还请您能抬抬贵手,看看能否带着我儿王成一起前往星月宗?”
“王成?”来人正是王成的母亲,王堂仁当量了一眼女妇人,却是看向王华的母亲,眼中似有询问之意。
“哦,这王成是老爷的私生子,是这贱婢所生,宗叔无需多虑,一个贱种怕是掉了宗叔的身份。”王华的母亲解释道,这么多年以来的鄙视、憎恶,让她一张嘴就说出了最随意的话,可未成想这一句话却是引起了王堂仁的不满。
“嫂嫂说话欠妥了,毕竟是大哥的孩子,这‘贱种’一词有失偏颇了!”话虽不重,却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王堂仁上前扶起女妇人,开口说道“你且把孩子带过来,我一并带走。”
“谢谢宗叔,您且稍等片刻,我这就把孩子带来!”女妇人千恩万谢的离去。
“狗屎运~”王华的母亲见女妇人急忙离去的身影,低声嘀咕了一句,她以为自己的无心一句,没想到却落入了王堂仁的耳中,听闻此言,王堂仁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有的时候一些话说不得,清官难断家务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