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是皇后,自是要留在宫中。”看着眼神坚定的果果,宇文镜怒吼道:“你为了宇文邕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难道你连腹中的孩子也不顾了?”果果听后回望他:“哀家回宫自是要做好万全准备,所以才要镜王爷暗中帮助!”
宇文镜扭头就走,果果在后面大喊:“就算你不帮我,我也要回去!”双肩颓废的落下,宇文镜无奈的转头望着倔强的女子,低头认输的低吟着:“你到底要做什么?”果果一听双眼放光,绽放出来到这里之后的第一个灿烂笑容,“谢谢……”说着拉起宇文镜的手向房内走去,望着二人相连的双手,宇文镜百感交集。
大屋内,宇文镜的眼睛越瞪越大,不敢置信的看着果果,就见果果胸有成竹的拍拍他“放心,我有把握!”宇文镜还是担心的想要说什么,但是果果已经有些疲惫的昏昏欲睡。只好作罢,临出门时,眼中满含担忧之色。
静谧的皇宫死气沉沉的正阳宫坐落在其中,床边一个消瘦的男子轻摸着床铺,轻喃道:“果果,你在哪里?朕好想你!你告诉朕你在哪里,朕去找你!”站在一旁的总管闻言偷偷拭泪!自从皇后娘娘失踪后,皇上就时常精神恍惚的来到娘娘的宫中发呆,宫中已经议论纷纷,都说娘娘被焚烧殆尽,却只有陛下不肯相信。
“陛下,您怎么又来这里了,不是说要好好休息吗?”看着扭摆着纤腰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凌妃,总管低下头,眼中的厌恶却显露无疑,自从娘娘不在之后,凌妃愈加放肆,现在在后宫之中只手遮天,连太后也不放在眼里了,可是这又能怎么办……
宇文邕充耳未闻,还是呆愣愣的望着床上的锦被,想着果果躺在被中对自己撒娇,“陛下,臣妾说话你听到没有?”不甘心被人忽视的宇文烨儿一把夺过宇文邕手上的锦被恶狠狠的说道,却不想宇文邕突然抬眼,一双充血的眸子冷冰冰的盯着她,宇文烨儿吓得锦被落地,浑身发抖,宇文邕刚刚的眼神好像要将她生吞活剥一般。心中害怕,却还是逞强的说道:“陛下,这正阳宫也不可一日无主,陛下,你看……现在陛下的后宫之中也只有烨儿……”
忽然一阵阴冷的凉风吹进大殿,宇文烨儿只感到有些阴森,狐假虎威的吆喝道:“来人,还不把大门关上,想把本宫冻坏吗?快生火,今夜本宫与陛下要在正阳宫就寝……”话音刚落,呼!一阵旋风吹来,正阳宫顷刻之间灯火俱灭,漆黑一片,让人害怕。宇文烨儿有些受惊,颤着身子向宇文邕摸去:“陛下,这正阳宫,我们还是会凌云宫……”
接触到宇文邕冰冷的手掌,却被无情的甩开,“啊!”一声惊叫让众人把视线聚集,只见一道白影从正阳宫前飘过,宇文烨儿惨叫一声摔倒在地,哭叫着向外爬去,口中凄烈的呼叫:“救命!救命……不是我杀你的,不要来找我!”
众人一听,莫不是皇后娘娘显灵了。宇文邕更是神情激动,站起身对着冰冷空旷的正阳宫大喊:“果果,果果朕在这儿,果果,你出来见朕,朕想你,想你……”声音已然哽咽,宇文烨儿却大呼:“不要,不要,你死了还来做什么?不要缠着我,不是我杀的你!”
风声大作,正阳宫的大门被刮得呼呼直响,门吱呀一声关上复又咣当一声大开,这下宇文烨儿更是哭爹喊娘了,门外一道淡蓝色的火光,一道身影由远至近,栗色长发随风飘舞,一张毫无血色的绝美面容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宇文邕乍见之下,飞身接近,哪知身影一闪,躲过宇文邕直接来到宇文烨儿身前,阴恻恻的语调响起:“宇文烨儿,你可还认得哀家,你害的我好苦,我不会放过你!”
宇文烨儿想要逃跑,可是手脚全让不听使唤,抬眼看着女子冷漠怨恨的眼神,笃笃笃的使劲磕着头,头发散乱,额上淤血显现,口中抖着声音说道:“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娘娘确实不是我杀你的,是我大哥,都是我大哥!”
果果冷笑着看着匍匐在地的女子,想起她对自己的残忍,一抹恨意浮上心头,举起手掌就想扇她,可是略微低头,看着自己的腹部,举起的手迟迟无法落下,倒是宇文烨儿抬头看着一身素白的果果,想起地狱种种鬼神,又见果果抬手,以为果果是向她索命来了,一时心惊,双眼一翻,吓昏过去。
果果好笑,一转身看着宇文邕一直望着自己,心中怨他跟宇文烨儿在一起,起身就向外走,宇文邕像受惊的兔子,飞身紧抱住果果,口中喃喃道:“果果,朕的果果,不管你是人是鬼,朕都不放你走,你是朕的,就算老天要将你接回我也不允许,你是朕的……”
果果有些感动,可是听他说到最后,有些气恼,什么叫老天接回,好像在咒自己死似的,气急的恨恨一跺脚,在宇文邕脚上一踩,看着他吃痛的跳脚。双手一叉腰,太妹本色尽显,“好啊,宇文邕你咒我死是不是?我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没听说过祸害遗千年吗,本姑娘是京北赫赫有名的太妹老大,我当然要长命百岁了!”
宇文邕呆呆的抱着脚傻眼的望着果果,突然面露狂喜,上前一把拥住果果,“果果,真的是你,你没事?”果果抬眼看着面容憔悴的宇文邕,有些心疼,可是手上还是狠狠的拧在宇文邕脸上,“疼不疼?疼就是真的,本姑娘还活得好好的。”说着一搂宇文邕的颈项,一张粉嫩的嘴唇印在宇文邕嘴上,使坏的轻咬,听到耳边响起宇文邕的吃痛声和呼吸急促声,然后如彩蝶一般飘然转身,飞离出宇文邕的怀抱!对着宇文邕娇叱道:“让你跟宇文烨儿在一起,罚你三个月不许碰我!呵呵呵……”
转身点亮一室灯光,厌恶的看着地上的宇文烨儿,抬手说道:“来人!把凌妃送回凌云宫!对外宣称,本宫被老天送回北周……”总管应了一声,一改方才沮丧的面容,乐呵呵的向外奔去,却在门外撞上帮着装神弄鬼的文娘和杨云,看着两个女子红着脸,大太监转身看着骄纵的皇后娘娘,口中笑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这宫中少了娘娘真是死气沉沉……老奴这就去告诉太后老人家,这真是老天保佑啊!”
杨云默默无语,转身看着正阳宫院落之中一棵参天大树后的那一抹落寞的身影,心中悸动又起。宇文镜看着恢复笑脸的果果,双眸贪婪的印下她的一颦一笑,在自己身边的果果从来没有如此快乐。就算自己成为皇上也不能,明白这点后,宇文镜默默的退了下去。
第二日,皇上龙体康复,神情气爽的来到早朝之上,身后跟着一脸平静的皇后,惊诧不已,看着能从火海之中重生的皇后,更加确信她是上苍赐予的仙子,众家跪倒感谢上苍,祝贺皇上,果果冷眼旁观的瞧着宇文护,就见他气呼呼,但脸上还要堆满笑容,一时间,面上的肌肉有些抽搐,一只手猛烈的拉扯着胡须,那副气绝的嘴脸让果果有些解恨。
宇文护抬眼与果果对视,眼中有懊恼,有不敢置信,更有阴沉的狠烈,果果也是厉眼与他相望,龙虎之斗尽显。突然一个身影隔开了怒目而视的二人,就见武帝宇文邕站起身,斜眼看着宇文护,说道:“晋公,昨夜皇后复又从天而降,倒把凌妃吓坏了,她口中直嚷是晋公你害死的皇后娘娘,不知为何意啊?”
宇文护老眼微低,显现出自己的低姿态,俯身说道:“臣看,怕是凌妃娘娘旧疾又犯才会胡言乱语,看来这宫中当真不适合凌妃居住,臣想不如陛下就趁这次皇后回宫,昭告天下废了凌妃吧,这样老臣也能将她接回府邸好生看管。”
果果没有想到宇文护竟然如此决绝,就连自己的亲妹妹也会这样对待,只要对他没用的人,他都不会怜惜,心中倒有几分可怜宇文烨儿了。看着宇文邕,就见宇文邕也是皱皱眉头,思索良久,“好,朕就答应爱卿的一片苦心,望凌妃回家之后能够痊愈。”
退朝后,宇文护哼着气,大跨步离开,所到之处纷纷让步,都看出今天晋公这位主心情不好。看着不远处慢步的康宁王,箭步直上,一拍他肩头,“镜王爷今日可好?”宇文镜回头心惊,假意点头应承,转身想要开溜,可是耳边一到声音响起:“王爷,我那日所说,王爷的回答是什么?”
宇文镜僵硬的摆出一张笑脸,“晋公,现在陛下好好的坐在龙椅之上,晋公的话,呵呵……”
“无妨,老朽就是想知道镜王爷的心中话,至于皇上,哼!”宇文镜看着这张怒气冲冲的脸,脑海中又浮现出前三位过世的皇上,心中好生惧怕,连连回道:“晋公所做之事,镜自当肝脑涂地……”宇文护听罢,微微点头,甚是满意,一双三角眼笑成缝儿,一扫今日在大殿之上的怒气。
看着走远的宇文护,宇文镜长出一口气,却又担心果果的安危。回到后宫之中,果果先去凌云宫,就见里面传来惊叫之声,快步上前,就见宫门大开,屋中乱作一团,宇文烨儿头发蓬乱,手中抱着一只枕头,头上插着几支筷子,口中大叫:“我才是皇后,哀家才是母仪天下”……一头撞进果果怀中,抬起头,震耳欲聋的惊叫声响起,双眼想看到鬼一样,匍匐在地,大喊:“别找我索命,不是我,不是我……呜呜!”
看着如此失态的宇文烨儿,果果一皱眉,高声问道:“你家主子怎么了?”眼见着皇后入宫,几个宫人跪倒,“皇后娘娘,凌妃她……她失心疯发作!”果果才不信这套,蹲下身来一把掐住宇文烨儿的下巴,让她与自己对视,就见宇文烨儿目光混乱,双唇打颤,最后连翻白眼,口吐白沫。倒把果果吓了一跳,转身说道:“还不快请御医前来!”说完掏出怀中绢帕塞进宇文烨儿的口中,就怕她抽搐之际咬到自己舌头。
御医前看诊脉,回禀道:“皇后娘娘,凌妃是失心疯发作,”果果摆摆手,“好好照顾她……”说完转身离开,脑中竟有些懊悔,谁知道昨夜那场闹剧会真的把人吓疯啊!看来这人还真是不能做亏心事,否则是要遭天谴的,看着疯疯癫癫的宇文烨儿,果果有些了悟。
顺着天寒地冻的院中小径一直走到正缘宫,想起昔日与叱奴氏的温情种种,脚下不自觉的迈进了正缘宫的院落,门口的小太监一见,高呼道:“皇后娘娘驾到!”屋中的叱奴氏手上茶杯一颤,有些不安的望着外面,想起今日果果所受的罪皆是因为自己惧怕宇文护所致,心中有些不好意思。正想着,果果已经撩衣裙进入宫中,叱奴氏不自在的看着果果,果果也有些生疏的叫道:“太后娘娘万福!果果给您请安来了!”
放下茶杯,起身来到果果身前,抓起果果的手说道:“别这么生疏,母后知道你受苦了,都是母后的错……但是你也要体谅母后想要保护自己孩子的心情!”果果看着她,轻轻点头,随她入座。叱奴氏急忙问道果果是如何脱险的,果果有些沉默,“这件事现在不好说,过段时间果果自会向太后禀明!”二人又是一阵沉默,嫌隙已然产生,又哪是轻易能弥补的呢!
傍晚时分,果果想要起身回宫,被叱奴氏拦下,对外面叫道:“去请陛下,就说今夜皇后娘娘要在正缘宫用膳,让他也过来。”果果明白太后这也是极力在想办法弥补,可是心中的结并不是那么容易解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