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微弱,外婆早起,拾把米赶走门前鸡群,坐下,编着新竹筐,一条条割碎了的竹片从手中滑过。
尚晖想到处走走,看看镇上的变化,艾瑶提出陪他同行,但想了想,祁屋那边还要帮忙,又说不去也作罢。伊人跑来说与父亲一同去,尚晖觉得好,一口答应着。
与外婆、母亲到了别,伊人牵着父亲你称不上柔软的手,他们在小道上直行,伊人突然停下。
“爸爸,要不我们走那条路吧。”
“傻孩子,这不是绕远了吗。”
“但是会比较舒服。。”
“是因为河吧,河让人清爽。不过,我们还是往大道走,比较安全哦,万一一个不小心掉河里去就不好了。”
“没关系的,我已经会游泳了!”
百里尚晖没有再回答她,只顾牵着她的手,在黄色泥土路上向前直走着。他们走出烟雾袅袅的村子,河水泛起的涟漪,那烟雾将芦苇围绕,风带着它飘散,而他们的步伐渐渐将这气味带走。
“尚晖!”徐媛辛急切的声音穿透这空气,伊人听着。
伊人:“爸爸,徐婶儿叫你。”
尚晖:“是啊,我们是老朋友了。”
徐媛辛走出门来,声音比刚才小了许多,缓缓地说着:“尚晖呀,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也没提前带个信儿。”
伊人:“有带个信的,爸爸给我写了信,也给我妈妈写了。”
徐媛辛:“不是那个信,小伊呀,凯翼在房里呢,你进屋看看去。”
尚晖:“孩子都长大了,成好朋友了啊。”
徐媛辛:“这孩子的心思啊,关键时候还是愿意随着父母。”
尚晖:“孩子嘛。”
伊人:“不了,我今天就陪爸爸,不跟凯翼哥哥一起玩了,改天吧。”
徐媛辛:“小伊倒是难得懂事,我啊,送你瓶可乐,奖励你。”
伊人:“婶儿,两瓶,给一瓶爸爸。”
尚晖:“哎,我不用。”
伊人:“我们走太多了,会渴的。”
徐媛辛:“是啊,你难得回来,我怎么也好好招待一下,先从一瓶可乐开始嘛。这可乐呀,是小伊最喜欢的,我们凯翼,也是靠这一瓶瓶大红罐子,赢得孩子笑容呢。”
尚晖:“那,恭敬不如从命吧。”
凯翼拉开房帘,看着外边谈笑的母亲和伊人,还有一位从未见过的大人,想必那是她父亲吧。
凯翼:“小百里!”
徐媛辛:“凯翼啊,今天你好好写作业吧,小伊得陪着父亲逛逛。”
凯翼出来,抬头端视着眼前这位大男人,他很高,比自己的父亲高多了,小百里虽是女孩,但也比一般女孩矮些,又或许只是年岁不够。他们站在一起,就像一副那高大伟岸的父亲牵着文静弱小的女孩的大油画。可惜小百里并不像名画中的人物那样安静,她或许,甜美吧,至少长相是。
伊人:“凯翼哥哥,那我们先走了。”
凯翼:“啊?要走了?这才刚来呢,叔叔您进来坐坐吧。”
尚晖:“不必了,来看过就好,你都长这么大了,时间过得真快呀。”
徐媛辛:“是啊,那时候,凯翼第一次学会走路,你还在旁看着呢。”
凯翼:“是吗?”
尚晖:“是啊,你小时候很乖的,现在也还是懂事啊,活脱一个秀气男孩,比我们伊人都秀气呢。”
徐媛辛:“小伊呀,性格随不了你,你长年在外,她只随艾瑶了,还有些像拿祁屋的呢。这祁羡丹对小伊呀,可真是像个父亲,管吃管穿的。她呀,帮了你们家艾瑶不少,你今天要是有空,得过去看看人家打个招呼。”
尚晖:“好的,这就去吧。”
伊人:“现在就去?可是我都没逛呢!”
徐媛辛:“你不是说陪爹吗?怎么成你逛了呢?”
伊人:“好吧。”
尚晖:“伊人啊,我们再转转。”
凯翼:“我带你们转!”
伊人:“不,我要和爸爸两个人。”
凯翼:“啊?怎么了嘛,我还能给你做个介绍呢,小百里,你也不熟悉。”
伊人:“谁说我不熟悉!我知道!”
徐媛辛:“好啦,凯翼写作业去,人家父亲好不容易回来,想多陪陪女儿,咱不掺和。”
伊人牵起尚晖的大手,尚晖看着她与人争执的可爱模样,笑了笑。徐媛辛看着尚晖,他并没有很开心。
“爸爸,我很喜欢徐婶儿。”
“嗯?为什么?”
“温柔,大方。”
“我们伊人长大了也会是这样的。”
“不,我不愿意,我喜欢跟男孩子玩,外婆说我调皮。”
“那是因为你暂时还没有女孩玩伴嘛,等上学了,你会有很好的朋友的,她也是一个温柔可爱的女孩子。”
“我有好朋友了,不用别的了,凯翼。就是好朋友,不能再成为别人的朋友了。”
“当然不是这样的。你可以有别的好朋友。”
“是吗?”
“当然啦!”
“就像你和徐婶儿吗?爸爸和妈妈才是最好的朋友,但爸爸和徐婶儿是好朋友,妈妈和羡丹婶儿是好朋友,我和外婆,还有凯翼哥哥,高书洋是好朋友。”
“是吗?还有一位叫高书洋的男孩和伊人是好朋友吗?”
“他是个不省心的朋友。”
尚晖背着伊人,走了好久,伊人想说从小路走能快些,但她没说。
祁羡丹知道尚晖要回来,提前通知那些女人别来做女工了,留一天的空闲好好与许久未见的朋友聊聊,哪怕只来一小会。
羡丹给伊人端出饭菜来,还从缸里挑出了一颗上好的咸鸭蛋,这父女两人走了小半天,也该饿了,尚晖始终客气,只让伊人吃,自己未动手。
“其实艾瑶不用这么辛苦的,我挣的钱也够家里用,真不明白,她老是往外跑,如此辛苦,还疏忽了伊人。”
“你呀,别为了这些起了争执,她就是不愿意闲着而已,由着她吧,这小伊也大了,不用时刻盯着的。”
“女孩子,该盯着要盯着,这不好了,这也是一个爱往外跑的汉子。”
“汉子有什么不好,而且这小伊长得标致,若是跟你一样文弱啊,总能被人欺负。”
伊人一点一点挑着蛋黄,羡丹婶真是会看颜色,远边的人来了,才如此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