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遮住一半的月亮,留下的一部分散出煞白的光。
他们沉默了良久,各有各的心事。
“你有见过海吗?”小健打破了沉默,他们的思绪便都来到了海边。
“海,我家就在海边。”
“大海很美。我想等我死后,我的灵魂要到大海的深处去。”
“为什么要去哪里?”
“因为昨天我看到了。”
“昨天?”小云难以置信的问
“在梦里。”小健十分肯定地说,“在深海,那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美丽颜色,偶尔听到远处鲸鱼幽怨的叫声,我没有被任何生物打扰,因为那是最深的地方,没人情愿去的地方,寂静中,我被温柔的海水包围、淹没、埋葬。”
“多美好的画面。”
“不仅仅是画面,那是一种感受,在水里。忘掉呼吸,沉入海底,相信我,那会是你今生最美好的回忆了。”
“是吗?等我有空就去抱一个潜水班,感受一下。”
大海的深处是没有颜色的,也没有声音,水下30米能见度低到肉眼不可见了,大海最深处,是一个叫做马里亚纳海沟的地方,生物极限大概只有水下8000多米,或许灵魂可以到达,但那里没有鲸鱼的声音,没有美丽的颜色,他又作何感想呢?她不愿告诉他这一切,让他的幻想继续美丽吧。
“很解压,也许你的病也会好很多。”小健说。
“也许会吧。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一个人突然离开了你,你会怎样想?”
“那要看是谁了”
“亲人呢,从小一起生活的身边的人”
“也许会难过,也许不会难过。要看他对我怎样了。”
“他对你很好,你也很爱他。”
“那我会慢慢的难过。
“什么是慢慢的难过?”
“……,我之前读过一本书,至亲的人离开了,人人都会伤心,神经没那么敏感的人会觉得很伤心,但脆弱的人会给自己设置一道保护屏障,将这种情感与自己隔离,越是脆弱,就表现的越理智。但是一旦他的警戒状态放下了,这种情感就会全部释放。”
“这样啊。”
“所以,你明白了吗。”小健问。
“什么?”
“你之前说过你父亲的事,你说你从没伤心,但我后来想,也许,你的屏障在人前太坚固了,一但到了有些时候,就像一些独处的夜晚,你就放下了负担,所以会抑郁。”
“哈哈,是吗。那有段时间会特别兴奋,又是怎么回事呢?”
“嗯……也许是因为你本身就是个热情开朗的风流人物,而在生活中总是压抑着自己,这就像刚才说的一样,在你没有负担的时候,就会爆发。”小健认真的说,“为什么要吃药呢?为什么要继续压抑呢?你没有错,也没有病,你应该像你一些,找到真正的自己呀。”
这都是无稽之谈,但在她眼里,医生的话是假的,他人的安慰也只是敷衍,只有他说的是真的,他心里竟这样明白,只有他懂她,一个末路知己。
那片乌云早以悄悄离开了,刚才还是朦胧的月亮,终于得以展露自己的本来形状,原来它是可爱的半圆型。她抬手去触碰那亮点,亮点瞬间在指尖变成了一片,她带不走,也摸不到。
树上的翅膀扑楞楞的小生命,已经休息了吧,但愿那些簌簌的风声不要打扰到它们的那份宁静。
她沉入了夜里,如同沉入了小健梦中的海。
“爸爸,这边有小螃蟹,好几只呢。”对他喊,我正在他上班的那片海玩,笑的好开心,他的目光也很温柔。
“慢点,衣服都湿了。”爸爸的目光时刻不离我,生怕自己的大意使我受伤,作为士兵的他声音高昂,身体健壮,“来!”
他向我张开强壮的手臂,我笑着跑向他,阳光洒在我漂亮的红裙子上。
这既是在梦里,也是真实存在过的一段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