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睁眼,晨光早已透过窗纱照在了被褥上,云天河搓了搓脸揉了揉眼睛,伸长胳膊腿大呼道:“睡的好沉,真是舒服。”
随后起身简单洗漱完,便推门而出去找菱纱了。
这一出门,入眼便是满院芬芳,云天河这才想到,昨天跟菱纱分开时,也不知道她住在哪?这么多的房子怎么找啊?
正愁时,只见有个女眷正急步向这走来,云天河便前去问道:“喂,你...你知不知道菱纱在哪?带我去找她行吗?”
这女眷正是昨日笑弄云天河其中一人的禄蓉。
禄蓉正低首走着,突然被人一拦,先吓了一跳:“啊,是未来的姑爷......啊不对不对,是云公子,老爷请你睡醒后去前厅,我家小姐和韩姑娘都已经等在那里了。”
未待云天河回应,禄蓉又紧忙补了一句:“禄蓉先告退了...”然后就急忙离开了。
云天河看着禄蓉离去的身影,不禁挠头心道:干嘛这么急,我还没问前厅是哪里...算了,边走边找,总能找到。
半个时辰后
云天河踏门而入,只见柳波波、柳波母、柳梦璃、韩菱纱四人正款款而谈,自己的闯入使得四人停下话头,向他看来。
“哈哈,贤侄~来的正好。”柳世封面带微笑,客气道:“我们正要向韩姑娘说女萝岩之事,你也听听。”
“哦,好...”
韩菱纱在旁白眼,猪头!真能睡...
柳世封接着说道:“说来惭愧,我初来寿阳时,治理无方,此地百姓虽不至于困顿潦倒,却也绝非大有余钱,行商买卖之人更是少之又少...”
阮慈在旁安慰道:“老爷何必耿耿于怀,尽人事而后听天命,璃儿后来帮了寿阳百姓,不也是一种福缘吗?”
“夫人说的甚是!”柳世封点头应道:“多亏璃儿巧手,把山上的‘离香草’做成熏香,从此各地商贩争相竞买,连京城里的贵人都对这种香赞不绝口,寿阳也才有了今日的富庶。”
突然一声音支支吾吾的传来:“唔......这样很、很好啊......和妖、唔......怪有什么相干?”
四人又被话音吸引了过去,只见云天河从茶桌上拿着糕点往嘴里送,嘴巴撑的都快能塞下个拳头。
韩菱纱哪能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只觉得宾客在主,不说规规矩矩,至少有些礼貌吧,当着众人面吃东西不说,还结结巴巴的,终于忍不住斥道:“笨蛋!不要边吃东西边说话!还有那糕点,你从哪里拿的?太没礼貌了吧!”
云天河不知是嘴巴撑的说不出话来,还是一时不知该如何去说,没有回应韩菱纱。
“没关系、没关系,这桌上的核桃糕原本就是留给天河的。”阮慈在旁呵护道,缓解些在场的尴尬,随后又对云天河心疼道:“慢慢吃,小心别噎着。”
云天河费劲咽了下去,他哪知道什么礼仪作态,嘴巴得空便由心说道:“唔,这个好吃,我正好肚子咕咕叫了~”
韩菱纱一脸无奈,心下嫌弃道:丢脸,真想当作不认识他......算了,当他不存在好了...
柳梦璃看在眼里,并未多言,只是接着说道:“寿阳西北面的女萝岩盛产离香草,城里人多半都去那里采摘,只是近半月女萝岩忽然有妖物频频伤人,如今没有人再敢接近了。”
韩菱纱点头应道:“麻烦,财路断了,这可是大大的不妙。”
柳世封在旁苦闷道:“老百姓心中慌恐,更是令人忧心......”
说完因由,柳梦璃看了看云天河,便接道:“待云公子用完点心,我们就出发吧,这种事情总是越早解决越好。”
韩菱纱可没那么斯文,现在听到这个名字就气愤,张口便道:“那个傻瓜...根本不用理他嘛...事不宜迟,马上就走吧!”
柳世封和夫人一听这姑娘所言太过粗鲁,心下正想着二者或许根本不合适,这突然语音一转,柳世封急道:“这就要走了?璃儿,爹真是不放心你......”
想着事已至此,多言无用,柳世封在旁还是不舍关心道:“你看,桌上这篮是爹嘱咐王厨娘做的点心,都是你平时爱吃的,要记得带上~~啊~”
喂喂......老伯,我们可不是踏青玩乐...韩菱纱很是无奈,什么状况搞不明白吗?
“爹,女儿心里记挂着事情,哪还有心情吃点心?不如等到一切解决之后,再慢慢品尝也不迟。”
此时父女情深之感人场面,却被云天河突兀打断了:“你、你不吃啊?真可惜,不能浪费,那我带着吃好了---”
阮慈三人顿时无言,这话怎么接?
韩菱纱可不惯着,走到面前叉腰斥道:“你!就知道吃~吃~吃~”
说完便不再理会云天河,大口喘着气直接向门外走去,看着就来气!
云天河却是挠头不解,还有些委屈道:“又怎么了?菱纱真爱生气......不吃就不吃......”
现场又陷入尴尬,片刻后柳梦璃便对二老宽慰道:“爹、娘,不用挂念,我们会早去早回的。”
柳世封一听,说话都带着哭腔:“璃儿,你和天河,还有韩姑娘都要小心,万一情况不妙就跑,可不要逞强吃眼前亏。”
云天河一听便磨拳擦掌,彰显武力打气道:“柳波波,你放心,我不怕妖怪的,就怕打不过它们...呵呵~~”
这话说的,还不如不说,柳梦璃一时都无言以对,只得说了一句:“走吧。”
若是再待这里,这云公子指不定又说出什么话,这样二老更放心不下...
云天河哦了一声,便跟柳梦璃一起向外走去,
“哎...”柳世封还未出声,阮慈在旁拉住轻声道:“老爷,他们也大了,知道分寸,你这样璃儿还放心不下,做事便会束手束脚...”
柳世封只得无奈摇了摇头,看着他们渐渐远去的背影,心下只能不停的祈祷...平安归来!
三人出了城,沿着小道向北,一路无话,韩菱纱受不了闷,一路有话没话的说着,云天河只是呵呵笑应,柳梦璃却只是轻声应道,让韩菱纱觉的这柳大小姐真是冰霜美人,从见到她到现在,都没有笑过。
柳梦璃在前引路,待到了一处后才解说道:“上山之后往西北便是女萝岩,东北面则是...”
韩菱纱见这满山青翠禽鸟齐飞之景,心情大好,高兴接道:“嘻嘻,我知道,是先代淮南王的陵寝对不对?”
柳梦璃在旁温语道:“韩姑娘说的没错。”
韩菱纱似打开了话匣,张口便将‘大盗’本事款款道来:“那老头挺会挑呢,八公山山势不错,兼具‘四势’中的‘青龙’‘白虎’,两相拱抱能让穴场不受外风吹袭,可惜啊可惜,山前却只有寿阳的护城河,要是能够聚水成沼,就真的再好不过了~”
“菱纱,你讲的话怎么这么怪?好难懂...”
韩菱纱现在听云天河说话就没好气,趁此嘲讽道:“哼!你就是吃的多,懂的少!”
云天河听后还颇为赞同,不住点头道:“话是这么说没错......那我以后少吃点。”
“算了算了。”韩菱纱已经麻木了,甚至已经放弃对云天河的改造了:“你爱吃多少吃多少,我已经习惯了,不然总有一天被你气死......”
云天河听韩菱纱说话声音很怪,不禁挠头笑了起来...
柳梦璃还有些不适应二人沟通方式,所以在旁未有言语,正好借此空隙缓解下在场的尴尬:“我听爹说过,风水堪舆之术晦涩难明,往往一二十年才能略有小成,韩姑娘真是不简单。”
“哈、哈哈,也没什么啦,在我老家要是不懂这个,会被人笑话一辈子的。”被这么突然一夸,韩菱纱顿时不好意思起来,但心下却是美滋滋的,毕竟谁不希望别人能认可自己呢?
忽然韩菱纱又想到一点,便接道:“对了,我说,我们现在也算一条船上的了,你别那么见外,叫我菱纱就好,不然我可要叫你‘柳大小姐’啰。”
柳梦璃顿了顿,随后点头应道:“我知道了,菱纱。”
韩菱纱听后拍手笑道:“这才是嘛,别这么拘谨~好了,不用多说,快点赶去女萝岩吧!”
柳梦璃点头示意,随后三人快步向山上走去。
待进了溶洞内,青翠生机不在,尽是灰岩枯槁的衰败景象。
太过安静了,三人小心翼翼向洞内深处走去,忽然眼前一亮,偌大的洞窟内景呈现眼前,只见赤红的地面上,密密麻麻的‘动物’横七竖八的躺着,残肢败体早已了无生机。
韩菱纱当头一惊:“天呐,这是怎么回事?”
柳梦璃却是沉稳应道:“看来有人先我们一步......”
云天河此刻想的不是有人仗义出手相助,而是抢了他们活:“谁?这个人把妖物都打倒了,那我们就没事做了?”
柳梦璃见此情形,心下已有所不忍,再听云天河所言,便解释道:“我们只是来探查为何妖会忽然伤人,不一定是除妖。”
待见二人齐看向自己,柳梦璃这才说出为何:“这里的槐妖向来性情温和,应该是有什么缘由......”
韩菱纱见状早已泛起阵阵恶心,此刻更是胸口起伏大口喘气,所以急道:“怎样都好啦!就是别停在这里,我快吐了......”
云天河纳闷道:“吐?你早上吃太饱?”
韩菱纱不想多话:“少废话!我是因为血腥味---咦?”
韩菱纱正说着,突然看到有陷阱,所以急忙转移话题道:“慢着!天河!你的脚边有坑,小心别踩!”
“你说这个啊?”云天河不急不忙,反而弯腰拨弄:“我刚才就看见了,手法不好,土都没盖整齐。”
云天河整完拍了拍手上的灰,站起来对韩菱纱说道:“倒是你站的地方,好像有个很大的坑哎,挖的比这个好多了......”
“哪有?我在上面站这么久也没事...”自己可是风水大家,怎么没看出来?韩菱纱说完还跳了两下,调皮道:“嘻嘻~看吧,你弄错了。”
柳梦璃在旁温言提醒道:“嗯...还是小心为上。”
看这情形自是槐妖被屠,可究竟为何,这也是柳梦璃疑惑之处,不探究明白离去,徒劳无功便返...那...
所以才想要进一步调查,可适才韩姑娘身体不适,这才让柳梦璃一时难以决断,但二人刚才嬉笑之举,缓解了太过压抑的气氛,见韩菱纱缓和好多,这才出口说道:“那云公子,我们继续往深处走吧。”
云天河摸了摸头痴笑道:“好...”
忽然一阵晃动,韩菱纱惊喊一声,便坠了下去。
只见菱纱所站之处,出现一偌大的陷道,深不见底,云天河紧忙跑到陷口,急道:“菱纱!喂~~~菱~~~纱~~~你~~听~~得~~见~~吗~~~”
柳梦璃第一次显出了惊慌,一直俯身探寻。
云天河在旁焦急的已经抱怨起来:“早跟她说这是陷阱嘛...”
柳梦璃见这陷道应是直接通向下一层,这才起身先抚慰道:“云公子,我们快点去找菱纱吧!”
“我要直接跳下去!”
云天河摩拳擦掌正要行动,柳梦璃紧忙阻道:“云公子不可!下面是什么样谁都不清楚。这女萝岩太古怪,万一你也受伤,怎么救菱纱呢?越是心急,越是要冷静!”
云天河挠了挠头,突然变得脸红起来:“是、是,你说的对。”
柳梦璃一时无言,只得轻嗯一声,便带着云天河去找下层的通道了。
待到了下层,云天河踮脚望去,只见一尸骨遍地的坑洼内,韩菱纱躺在里面一动不动。
“在那边...”云天河说完,便焦急的跑了过去,心切的喊道:“菱纱!你怎么样?”
见菱纱没有反应,云天河急的抓耳挠腮起来:“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菱纱她摔死了!”
柳梦璃俯身探去,回首宽慰道:“云公子别慌,她还有气息,应该只是昏过去了。”
正说着,韩菱纱睁开了双眼,气息微弱的说了句:“好吵...”
云天河兴奋的又喊了句:“菱纱?”
刚刚朦朦胧胧,忽然有喧闹之声传来,韩菱纱听的比较真切,所以才有所反应,这才睁眼不满道:“你这山顶野人...少动不动就咒我...”
但此时心下却是抑郁不已:可恶!想我通晓机关巧槛,竟然会中这种破破烂烂的陷阱,脸都丢光了!
云天河一时激动,只是挠头兴道:“没摔死就好,没摔死就好,呵呵。”
“你受了伤,先别动。”柳梦璃温言提醒,随后从荷包内拿出个香囊,递到其鼻下。
过了片刻,韩菱纱只觉脑中清明,下意识的起身活动,不禁惊讶赞道:“咦,骨头一点都不痛了,头也不晕了?真厉害!”
“这香只能暂缓疼痛,你还是得把伤药敷上。”说完柳梦璃又将药膏递了过去。
“嗯,谢啦!”韩菱纱微笑应道,但随后转身呼气,心道:弄的这么狼狈......真讨厌...
一想出了这么大的丑,还差点丢了性命,便又握拳气愤道:“可恶可恶可恶!到底是哪个家伙挖的陷阱,管他是人是妖,姑娘我非把他揪出来狠狠教训不可!”
云天河在旁担心道:“菱、菱纱?你要不要先回柳波波家休息?你的伤不要紧吗?”
云天河哪壶不开提哪壶,本来韩菱纱就嫌出丑丢了面子更差点丢了命,虽然是好心,但也得分时候啊。
果然韩菱纱转身叉腰,好似云天河是那挖陷阱之人,气愤道:“一~点~都~不~我要报仇雪耻!要让那家伙吃到苦头!”
随后转身边走边喊:“气死我了!衣服上弄的尽是泥巴!”
云天河挠了挠头,不解的看向柳梦璃道:“她是气泥巴的事?女孩子真怪,身上有泥巴也没什么嘛,猪都还在泥巴水里洗澡呢。”
“你...”柳梦璃觉得云天河说话怎么如此不通情达理,且不说人猪之别,就是气愤之事,云天河好像也看不出因由,但一时又不该如何去说,所以顿在当场。
云天河一脸无辜的样子问道:“怎么了?”
柳梦璃想了想也不在说什么,只当是人各有别,此刻也多说无益,但心下却对云天河的印象少了几分,只接道:“没什么......至少菱纱的身体是无大碍了,云公子,我们也跟上吧。”
说完便转身离去。
“哎...等等我啊。”云天河又想不明白,怎么女孩子说走就走,也不等人回应,随后挠了挠头,回想刚才所言:“我刚刚是不是说错什么话?怎么梦璃看上去也有些不开心的样子,怪怪的......猪是在泥巴水里洗澡啊!”
哎呀不想了,头都想疼了,云天河晃了晃脑袋,紧忙跟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