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林晓楠家楼下的楚斯樊,并不知道自己的青梅竹马,就在今夜正式成为了一名守秘人,而他正在做一场梦。
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梦境里,他似乎身处在一片厚重的黑暗当中,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包裹着,即便想要伸展开手脚都办不到。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可能是一天也可能是一个世纪、一个纪元,无穷的岁月流逝。
处在黑暗当中的楚斯樊,不对。他早已忘却了“自己”这个概念,记忆仿佛被时间冲刷殆尽,而时间本身也同样被磨灭了。
一切都回到了那段被寂灭和遗忘的岁月里,直到那道光的出现。
伴随着万物的源初之光亮起,凝固的永恒黑暗将祂释放,世界开始苏醒。
祂,诞生了。
在那个久远到万物还未诞生的岁月里,祂并不是任何伟大存在的代称。
祂,仅仅是个代称而已。
而祂本身,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存在,也只是无尽虚空中的一个标点。
【黑暗】对祂说,祂的使命是孕育,祂即是万物的母,万物即是祂的子嗣。
于是,祂就在虚空的最深处,肉眼所能触及的地方,全都覆盖上了肮脏污秽的血泥。
它们散发着任何生物都无法忍受的恶臭,却也是孕育万物最初的芬芳。
那些血泥又鼓涨成了巨大的肉瘤,上边密密麻麻出现了许多小洞,将大如恒星的生命尘埃,散布向虚空的每一处角落。
然而,崩坏的肉瘤无限制的生长,它们堆积在一起变成了小山,把星空填成满满的崩坏肉瘤组成的胎房。
远远望去,只有一团无组织的肉块在疯狂地蠕动,挤出着大片的肉浆。
祂的身体肮脏污秽,如气泡般肿胀。
在非常久远的时光里,始终都是腐烂的血肉包裹着星空,一根根跳动的血管掺杂其中,这些血管中流淌着黑褐色的液体。
不过,那不是血液,而是哺育万物的母乳。
星空中,忽然传来了毫无规律的梦呓,也许那就是万物孕育之时听到的摇篮曲。
也许直到今天,万物依旧能沉沦在梦境的最深处,听到那首悠远岁月里传来的旋律,那是……母亲的呼唤。
是祂,孕育了群星,孕育了生命,孕育了一个又一个的祂。
祂是万物的母亲,是所有伟大存在的母亲,是群星的母亲,是生命与非生命的母亲。
祂是……
“莎布……尼古拉丝……”
陷入了深沉睡眠的楚斯樊嘴唇微动,发出了一声毫无意识的梦呓。
最后的步骤,终于完成。
楚斯樊不知道的是当他念出这个名讳的时候,那个来自遥远星空的存在,已经与他建立起了一道再也无法磨灭的牢固联系……
最后剩余那缕,一直徘徊在楚斯樊大脑附近的黑雾,完美地达成了它的使命。
几乎是眨眼间,那缕扭曲变幻着形状的黑雾,最终破裂成了无数细小的碎片。
像是黑雾的其他部分,融入楚斯樊的四肢百骸一样,它也融入了最后剩下的心脏里。
一股如针扎般的刺痛,猛然从楚斯樊的心脏处传来,疼得他瞬间就从梦中惊醒了过来。
“呼……呼……是、是梦吗?”
擦了擦额头冒出的冷汗,楚斯樊揉着有些发涨的太阳穴,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虽然记不得梦的内容究竟是什么了,但是总觉得自己好像睡了很久。
“不过,本来也睡不了多久就是了。”
抬头看了眼天外微亮的天色,楚斯樊只觉得数小时前发生的事情,依旧历历在目。
“唉……才一晚上的时间就经历了那么多事,能留下条小命真该好好感谢她们,也不知道守秘人小姐……现在怎么样了?”
想起班长对那位守秘人小姐伤势下的判断,楚斯樊就觉得有些揪心。
那种程度的伤势,就算是医学门外汉的楚斯樊都知道,绝对必死无疑。
只希望守秘人里有什么厉害的角色,能救救守秘人小姐吧,如果真的有人为了救他而死的话,楚斯樊估计自己会愧疚一辈子。
“想太多也没用,希望守秘人小姐一定要平安吧……今天好像还要继续上课来着?算了,大不了睡上几堂课就是了。”
楚斯樊可能也才睡了一个来小时,现在都已经六点多了,再睡个回笼觉根本来不及,而且他现在居然一点都不困。
感觉好像只要深深呼吸几下,身体的疲惫感就会消退许多,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伤口好痒,不会是不小心弄破伤口,搞感染了吧?唔……应该没事,反正等到周末才会去换药,医生估计看不出来。”
楚斯樊一点也没有身为病人的自觉,明明两条手臂受了伤,还去做了那么危险的事。
这已经完全超出了当时医生叮嘱的,“不要剧烈运动”的范畴了吧。
忍不住隔着纱布挠了挠伤口,可是却越挠越痒、越挠越痒,最后实在痒得厉害了,楚斯樊开始用力地扣着自己的伤口。
“怎么回事,伤口怎么这么痒?”
然而楚斯樊扣着扣着,却是把纱布给扣出了一个破洞,伤口直接暴露了出来。
“这纱布真不结实,等等……嗯?这、这是什么情况?见鬼了!”
楚斯樊惊愕地抬起手臂,看着被拆开的纱布下露出的伤口,本以为会是感染导致伤口变成血淋淋的模样。
可是,破洞下露出的却是已经碎掉的血痂,还有粉嫩的新皮肤。
明明他受伤到现在还不到一周的时间,伤口居然已经结痂恢复了?
“冷静,应该只是这块位置受伤比较浅而已,所以才好得那么快,医生说过了至少要一个月的时间才能痊愈。”
虽然在心里这么安慰着自己,但楚斯樊却是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之前他回到家时已经非常疲惫了,脑子几乎转不过来,才暂时性忽略了那件事。
为什么他之前背着守秘人小姐,能一口气直接爬了十多米的高度,而且气都不带喘的?这事情才过去了仅仅几个小时,楚斯樊记得非常清楚,当时他是根本没空去想。
现在想起来,却觉得十分诡异。
“我难道真的有那么猛?不不不,我自己有几斤几两我还是知道的。还是说,那时候潜力爆发了?也不是……没这个可能吧?”
正当楚斯樊挠头苦思的时候,他却是没注意到经历了整晚“摩擦”的绷带,早已接近了承受的极限,到达了即将崩断的边缘。
随着他思考时那个不经意的挠头,大幅度的曲肘动作顿时让绷带猛然绷紧了起来,然后……它就毫无疑问地裂开了。
破碎的绷带掉到地上,楚斯樊终于看清了此刻自己手臂的模样。
这、这哪里是一个伤员该有的手臂模样,只见所有曾被指甲扣出的伤痕,血痂的颜色成了快要脱落的暗红!
并且,随着他手臂的轻微运动,血痂也开始逐渐开裂和掉落!
楚斯樊强忍着心中的震惊,轻轻扣掉了那些还挂在手臂上的暗红色血痂。
几乎一点感觉都没有,因为伤口早已完全愈合,望着那些血痂被扣掉后露出的粉嫩皮肤,楚斯樊一时有些傻眼。
“不会吧?我的伤……已经好了?”
大脑突然有些短路,楚斯樊完全弄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状况。
这种事情,应该只出现在梦中才对。
“等、等一下,超强的体能、惊人的恢复力,难不成我……也拥有像班长和守秘人小姐那样的超能力了?!”
楚斯樊的表情瞬间就从疑惑和茫然,变成了震惊和狂喜,他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在做梦,于是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
“嘶……痛痛痛,我果然不是在做梦……”
意识到这一点,虽然楚斯樊差点兴奋得就要手舞足蹈起来。
但是过了片刻,他还是克制住了这样的冲动,勉强冷静了下来。
“不行不行,必须搞清楚我的能力到底是什么,不然发现一切都是错觉那就太搞笑了。”
冒出这个念头后,楚斯樊还是决定要稍微实验一下,自己是不是真的像他想的那样,拥有了什么异于常人的能力。
第一项,测试力量。
既然能轻松负重攀爬十几米的高度,那我的身体素质应该已经超过一般人的范畴了,至少力量方面应该会跟以前不太一样。
抱着这样的念头,楚斯樊环顾了一圈自己的房间,打算找个重点的东西试试。
“嗯,就这个吧。”
楚斯樊来到自己的书箱边,这是个将近一米长半米多宽,装满了神秘类书籍的塑料箱,少说也得有一百五十斤。
如果不把里面的书清一清,以前的楚斯樊别说抬起它了,想稍微拖动一下估计都困难。
深呼吸了口气,楚斯樊双手攥住书箱的边缘,嘿了一声竟是直接将书箱举过了头顶!
而且,他一点都不觉得吃力,反倒觉得还挺轻松的,以往沉重的书箱仿佛变成了个什么都没有的泡沫箱。
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当他发现自己居然真的拥有了异能,还是忍不住兴奋到浑身都颤抖了起来,感觉就像中了大奖一样。
为了避免吵醒还在睡觉的父母,楚斯樊小心翼翼地将书箱轻轻放回了地上。
第二项,测试恢复力。
按照他能力目前的表现来看,应该是集中在力量和恢复力两个方面。
力量自不必说,班长那个看似羸弱的体格,都能轻松撂翻一百来斤的男生。
因此可以看出,非凡者在力量方面应该都会得到些许的增强。
可是,恢复力该怎么测试?难不成要像被附身时那样,给自己来几下狠的?
看了眼自己刚好没多久的手臂,楚斯樊竟是有些不太敢下得去手。
“算了,豁出去了!”
楚斯樊一把抓起桌上的美工刀,对准自己的掌心就打算用力一刺!
然而,当刀锋临近的时候,他却只敢非常缓慢地划出了一道细微的伤口,同时还很不争气地怪叫了一声。
不过,当楚斯樊看着那道四五厘米长的细微伤口,居然瞬间止住了流血使伤口结痂,紧接着血痂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脱落。
最后,那道细微的伤口变成了一道,如果不仔细观察就几乎发现不了的粉色小疤痕。
好、好惊人的恢复力,不对……应该叫再生能力,这样听起来更帅一点。
楚斯樊正在暗自惊讶自己身上的异变,不过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发现居然快要迟到了!
楚斯樊一点都不想因为迟到,被罚站在门口,所以他飞速换掉身上昨晚弄脏的衣服,藏到了一个很难发现的角落。
潦草地穿上校服、背上书包,楚斯樊就直接出门了。
他出门后不久,忽然有只小蟑螂爬上他的书桌,爬到那把还沾着血的美工刀前,微微尝了一下刀尖上楚斯樊的那点血液。
下一刻,那只小蟑螂竟是痛苦地翻滚了起来,浑身上下突然疯狂出现了许多的肿瘤,像是一个个肿胀的气泡。
片刻后,那只大了一圈的小蟑螂滚落在地,前肢抽搐般地一抖一抖,竟是当场死亡!
而在它的腹部处聚拢起的肉瘤,形状看上去居然像是蟑螂脑袋的雏形!仿佛一个刚探出脑袋就已夭折的幼小胎儿!
而它的尸体被几只蚂蚁拖回蚁穴后,又导致了上百只蚂蚁的暴毙。
然而,在楚斯樊房间发生的这一切,他都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