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凌晨我军一个哨所附近传出了沉闷的轰响，发生了大面积的雪崩。
那是秦鼎安主演的一场好戏，道具只是一根排雷索，自然没什么难度。
不过群演差点出了差错，因为让兄弟们钻到雪里躺着当伤员，而其他人还要郑重其事地紧张抢救，实在难以长时间保持严肃态度。
秦鼎安严厉呵斥了好几次，雪堆里的兄弟们才勉强配合完成了抢救伤员的戏，可坐上明显是飞向大后方的直升机时，大家又异议起来。
“说你们是伤员，你们就是伤员，而且还伤得挺重，到后方医院至少要躺两天才能起来！”秦鼎安大声叫嚷着，“要是谁不好好养伤，回来就等着负责给山顶哨所送给养吧！”
好不容易送走了大量“伤员”，秦鼎安又用专门的热线向外军通报了早晨的异常声响，解释那是雪崩而不是演习或其他行动所致。
而内地几个热门的自媒体也贴出了某个资深驴友的图片，据说他是雪山穿越时发现我军遭遇了雪崩，还在现场附近看到了大量的抢救设备。
不过图文很快又删除了，给公众留下了无尽的遐想，自然已被某些专门搜集特殊信息的人注意到了。
奇怪的是，外军也反常地没有派出巡逻队。
赵承风用灵觉感应了一下，虽然没有像昨夜那样深入，但也明显感应到了外军营地中的紧张气氛和奇怪议论声。
为防备外军可能的警觉，第二天夜里的行动特意推迟了一个时辰，而且除了重复昨夜的行动，还增加了新的内容，就是开始潜入梦境深处探测潜意识活动，尤其是那些伴随着强烈情绪波动的记忆。
在林雨薇女神形象的掩护下，赵承风首先潜入了那个指挥官的梦境，意外地发现他今天梦境的主要内容并非宗教活动，而是与上司的争执！
远远地观察了一会，赵承风才弄明白了怎么回事。
原来受昨天遭遇和今早我方异动情况通报的影响，对神示和异变惊疑不定的他没有安排例行巡逻，而是选择了谨慎观望。不料却受到了上司的严厉责问，说他没能及时弄清对手的动态，有畏战情绪，不是一个合格的军人。对于他神灵方面的猜测和描述，更是嗤之以鼻，甚至以污辱性的语气质问他是不是脑袋出了问题。
偏偏这个上司来自于另一个宗教，两人的信仰和世界观完全不同，除了在军纪约束之下维持着表面上的正常关系，实质上相互厌恶。
这些冲突更加剧了双方关系，虽然迫于上下级关系他不得不选择服从，内心的怒火却激烈燃烧起来，以致于梦境中也难以平静。
当然，昨天上午雪山冲突时的心理历程也查清了，大致就是赵承风猜测到的情形，这也让赵承风对实验成功的信心更大了一些。
赵承风小心地避开他的狂暴意识，再次选择化形神灵的方式进行心理暗示。
不过因为对方的精神力也很强大，这次暗示更隐蔽也更模糊，只在他梦境的边缘用怜悯的表情和悲伤的语气表达关切和慰问。
这种间接性的影响显然比直接显灵更有效果，愤怒不已的主体意识从最初的漠视、抗拒、疑惑逐渐变得感动和驯服，开始虔诚地祈祷请示。
很自然的，这次神很快就对他的祈祷做出了回应，在赐福和宽慰之后，先是解释了历史变故，消除了他的疑惑，然后发出了明确的指令。
主神告诉他，历史上那些邪魔外教入侵的时候，它正处于一个轮回的长眠之中，而那时的祭司们因为沉迷于权力和**，已失去了它的信任，无法及时唤醒它阻止敌人的攻击，最终无数信徒遭受了磨难，而神的领域也受到了侵蚀。
现在神醒来了，它要拯救受苦的教众，它要赐福给虔诚的子民，它更要惩罚那些侵犯了它神威的邪魔还有无信者和伪信者，它将用神火和天罚显示自己的降临！
在那个指挥官痛哭流涕的跪拜中，赵承风悄然退出了他的梦境。这人是个重点处理对象，却不是主要的处理对象。
因为他的精神力比较强大，而他的军旅生涯又很长，惯性的纪律和理性约束很可能会在关键时刻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进而影响到精神炸弹的效能。
赵承风预选的精神炸弹引信是一个普通的士兵，之所以选择他，是因为他的精神力强大而原始，而且之前观察到的那个同质梦境中出现的神灵距离他最近，证明他的宗教信仰更为虔诚或者说是迷信。
根据梦境中读取到的记忆线索，这个人的身世非常悲惨。他出身于一个微贱阶层，年幼时父母因为不小心走错了被人殴打致残，个人从小就倍受欺辱。成年后为了改变命运当了兵，虽然表面上的欺凌没有了，但在一些日常细节中还是逃不过白眼和嘲弄。作为一个虔诚的教徒，他比别人更渴望神灵的眷顾，期待着即使不能改变今生，也要祈祷来世有个好身份。
正因为如此，尽管他的直接上司对他总是冷眼以对，但看到异教徒身份的高级军官训斥他的指挥官时，他的愤慨程度比别人还是要强烈许多！
对于这样一个人，赵承风一度有些犹豫是不是应该选择他来当作实验品，可检视过他的潜意识活动，还是觉得他最合适。一来虽然可怜他的身世和遭遇，却无法对他进行救助，与其看他在困苦中挣扎，还不如顺水推舟，用特殊手段帮助他实现愿望；二来他这样的可怜人其实更危险，因为孱弱的外表下翻涌着狂暴和愚昧的冲动，对我方人员来说，遭遇这样的对方绝对不是好事儿，有机会除掉一个就不应该放过。
而且对这种被简单粗暴意识驱使的人来说，进行精神操纵要比那些理性的人容易得多，所以才是最好的精神炸弹埋设对象。
赵承风以神灵的形象进入他的梦境，立刻受到了他敞开心灵的欢迎。
不像对别人那样小心翼翼地间接施加影响，这次赵承风直接释放了伪装的威压并发布了指令，告诉他要保持心灵的纯净和信仰的纯粹，要做好随时守护神灵在人间权威的准备，只有那样才能得到救赎，在来世转生为高等阶层。
看着他狂热而渴望的眼神，赵承风下达了明确的攻击异教徒的指令，然后仔细控制着精神力，以想象中最接近神灵的方式退出了梦境。
如果说第一天是让目标感到惊喜，第二天是让目标感到疑惧，那么第三天就是要让目标彻底驯服，然后正式埋设精神炸弹。
整个白天，实验小组都没有什么动作，大家都在休息调整之中。
直到临近午夜的时候，赵承风和林雨薇才展开行动。
林雨薇的行动保持不变，只是刻意避开了那些主动迎合的意识。
赵承风则是隐蔽地潜入了那个指挥官的梦境，暗中侦察着白天的情形。侦察的结果让赵承风大感庆幸，那个家伙果然产生了疑问，他甚至去询问了精神防护人员。
只是因为赵承风和林雨薇的行动是以非典型梦境入侵的方式实现的，而那家伙受信仰和认知约束，又无法充分运用自己的精神力，才最终没有识破精神入侵的实情。
这也给了赵承风一个警醒，面对一个精神力强大的人，任何时候都不能掉以轻心！
然后赵承风选择的攻击方向不再是针对某一个人，而是直接瞄准了他们的梦境神灵！
根据连续几天的观察，那个神灵还很弱小，即使是远距离单人攻击，直接毁灭的难度应该也不会太大。
可是赵承风攻击的目的不是毁灭而是操纵，这就有点耗费来神力了。
所以赵承风完全放弃了自己的精神领域，让东方闻莺进驻了自己的梦城提供精神支援，自己则全神贯注地去努力掌控那个神灵。
看来白天又发生了许多争执，不但那个指挥官梦境比较混乱，就是其他人员也有很多不再专注于祈祷。
只有那个被选作主要目标的士兵仍是把一切依靠和希望归于神灵，所以那个梦境神灵还在他身边浮现。不过因为灌注其中的精神力较少的缘故，那个神灵比前几天更加弱小。
不过，这样的情形的也让赵承风松了一口气，成功的把握更大了！
在试探了几次之后，那个神灵都没有显示出强烈的反应，关联梦境也基本上没有大的精神波动。赵承风看准时机，集中全部精神力冲向了那个幼体神灵。
一阵恍惚过后，赵承风忽然体会到了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那是一种似我非我、可以直接看透别人意识的状态！换句话说，现在自己已经成了某种意义上的神灵，自然也找到了一个便捷有效的埋设精神炸弹之路！
放眼望去，和梦境神灵关联的同质梦境中，那个指挥官的梦境仍在纷乱之中，其他几道意识虽然受精神波动影响而主动探测过来，却都是敬畏和渴求，并没发现有明显的疑虑。
成功了！赵承风不再犹豫，把提前准备好的有关历史上的宗教种族冲突、目标的负面生活经历和近几天的心理挫折等意识片断细心地整合起来，悄悄地注入了关联梦境深处！
心魔已经种成，精神炸弹已经埋设成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