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彷佛凝固了。我看着洪宇,心里翻江倒海却说不出一句话。
眼前的这个男人,在前一刻与我说:“要我嫁于他。”可是,我连他的身份,甚至他真正的名字都不知道,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如果我的脑袋没有撞坏的话,就在不久之前,他还利用我诱杀轩辕禹诺,那时的我于他来说只不过是一文不值的鱼饵,随时都可以被牺牲掉。
可是,刚刚他说什么?想我?
是我的耳朵出了问题?还是这个世界魔幻了?亦或者眼前的这个男人又有什么恶毒的计划?我现在已手无缚鸡之力,对于轩辕禹诺来说,称之为弃卒亦不过分,我为我的愚蠢已经付出了除生命以外的所有东西,我苟延残喘的生命里都是罪过和悔恨。
庇护我?呵呵,庇护我的爷爷已经消失了,就在我的眼前......从此以后,任凭风霜雨雪再也不会有人庇护我了。
“你不用现在回答。”或许在洪宇看来,我的眼神逐渐变得警觉显得很紧张,亦或许他也觉着有些突兀,竟然有些不好意思地冲我笑了笑。“其实我不很懂,但是我想如果你留在我的身边,我一定会明白。”
“不可能,我宁愿去死也不会与狼为伴。”我断然拒绝。
“我不会让你死的。”洪宇说着竟然在床边坐下,语气轻柔并轻搭上我的手腕。
“别碰我!”我厌恶地想甩开他的手,只可惜手断了根本无法操纵。
他吃了一惊,眼神里闪过一丝失落,但是马上又恢复了正常。
“你不用害怕我,我会救你的。”他终于起身,与我保持了一定距离。
“可是我并不需要。”我依然冷声说道。
“好吧,但是我不会让你死的。”他眼神坚定地看了看我,终是退出了房门去。
看着他掩上门,我方才略松了口气。望向床边的秋瞳,歪倒在地上,想要去救醒她可奈何身子散了架根本下不了地,看着她呼吸平稳,起伏有序,想来应该也无大碍只是被迷晕了过去,便也就作罢了。
复又平躺在床上,呆呆地望着天花板。
回想过往,从搭救轩辕禹诺的那一刻起,我的人生就开始偏离了轨道,来到周地后更是在不知不觉中陷入了轩辕禹诺的迷梦之中,而最可笑的是,我所犯的最大的错误,并不是我不可救药地爱上了轩辕禹诺,而是,我以为轩辕禹诺也爱我。
直到那一刻,他携兵而来亲手摧毁了一切。
老实说,我真的不明白,他是从哪一刻开始想好要这么做的呢?还是他从来就知道,从来就谋划好了?他三番两次的搭救于我是为什么?他曾与我说的那些话又是哪句真哪句假?
我太愚蠢了,那时我不肯听爷爷的劝,一意孤行,终于南墙已撞,迷梦破碎。
我太愚蠢了,那时我明明看出端倪,却自欺欺人,终于报应来临,毁天灭地。
我太愚蠢了,那时我明知彼岸不可达,然依旧心怀幻想,恍然大悟之时却已追悔莫及。
常听人说,人生苦短,而我却苦人生太长。
余生,我只为寻回阿福姑姑的身茧而活,只为救回阿福姑姑而赎罪。
想着想着,我的脑袋又昏沉下来,终是也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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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天蒙蒙亮,屋子里还点着灯,窗口望出去却已显天色灰白。
我侧了侧头,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洪宇已经换了身紫衣,就是我初见他的模样,胳膊撑着头正笑盈盈地看着我。兰姑侍立在他身侧,却是耷拉着眼皮,好像很困的样子。
“你怎么在这里?”我紧张地想要撑起身子,可是一动才猛然发现,我被禁锢住了。
浑身上下我都被重新做了包扎,四肢与腰腹都用了薄板固定,简直成了僵尸。
“秋瞳,秋瞳......”我着急起来。
“呜呜呜,呜呜......”耳边响起一阵呜咽。
我费劲地循声望去,只见秋瞳被困在了床头边的太师椅上,嘴也被布条封住了,此刻拼命挣扎,但显然是白费力气。
“洪宇,你做什么?”我只觉得胸口一阵气急,涌起一股腥甜。
“我只是在救你,可是她却一直在干扰我,所以我只好那么做了。”他淡淡地说,口气里还带着些许无辜。
“呀,姑娘终于醒了!”洪宇的说话声不高,但还是惊醒了兰姑,兰姑显得很惊喜,小跑过来,细细看我。“好在是醒了,又睡了一天一夜,真怕你撑不过去。”
兰姑说得诚恳,我也有些恍惚,体内暗自运气,竟似真的可以慢慢提上来了。只是身体尚弱,气息不稳,才吊起一些且还没周身运动,就已经都泄了。可是较前日刚清醒的时候,确实是好多了。
不过洪宇最终要做什么,至少直到现在,他确实是如他所说救了我。
真没想到,眼前这个不明身份的人,我只知道他来自世家大族,自称纨绔却能有这样好的医术,真要和爷爷比起来,也难说谁高谁低呢。
“姑娘真不知道你有多凶险,流了好多血,我真怕你要救不回来了,可是少爷说......”兰姑自顾继续说着,语气急促甚至有些激动。
“我说,你一定会活下来。”洪宇突然打断她。起身也走了过来。
兰姑见他靠近,忙离开床边给他腾出地方来。
洪宇便很自然地在床边坐了下来并直接忽略我厌恶的目光。
“你是想说你的医术高明?”我不屑地说。
“不,因为你体内流淌的是凤凰血。”他笑答。
我大惊失色,瞪大了眼。他知道?他竟然知道凤凰血。
“从我第一次救你,我就知道了。”他似读出了我的惊异,索性坦白道,“所以,白宁,你知道你有多让人难忘,你真的很特别。”他的嘴角泛起淡淡的笑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