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靓坤的公司出来,吕无病回到大佬B的场子当泊车小弟。
一天晚上,场子的话事人金毛哥一脸羡慕地走过来,跟他说了个消息,大佬B邀他明天下午去家里参加派对。
“大口仔,这次你走运了,有大佬罩着,以后发达了不要忘了我啊”
金毛哥一脸暧昧,挥挥手,十分大气地让吕无病早早回家了。
吕无病出了酒吧,独自晃悠在霓虹闪烁的铜锣湾街头,低着头,背上夹克两条蜈蚣一样歪歪扭扭的补丁格外显眼。
这件破旧的夹克跟着他进了医院,被他从垃圾桶里又翻了出来,洗了好几次还是沉淀着一股暗红色。
他留着不是因为穷得买不起衣服,而是怀念那晚上大杀四方的感觉,那种意气风发的强者姿态。
他感觉自己和以前已经不同了,以一对百啊,想都不敢想,可是他真的做到了。
如今靓坤来拉拢他,大佬B也叫他参加派对。
他本该志得意满。
但诡异的是,几天前他看到那捆钞票的热切心情,此时已经完全冷却下来,充斥心头的是一种迷茫感。
前几天金毛哥像往常一样对他呼来喝去的时候,他几乎忍不住想甩出两巴掌,但是被金毛哥一瞪,顿时心生胆怯,只好乖乖办事去了。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又变回了那个混吃等死的泊车仔,一拳打出去能把自己手弄骨折的废柴。
对道上传言吕无病是个高手,对他十分熟悉的金毛哥是不信的,靓坤和大佬B则是因为多方查证,认定了吕无病是个性格低调的红棍级别高手。
“有钱拿都不开心,还想打大哥,最叻就是你啦”吕无病自嘲想道,慢慢走回了狭窄逼仄的棺材房。
这一晚,吕无病看着天花板,彻夜未眠,脑中万念纷杂,竟没有如往常一般进入白日梦中。
次日下午,吕无病提着一篮水果站在一栋小别墅前,深呼吸几下,按响了大佬B家的门铃。
一个菲佣小跑过来开了铁门。
吕无病进门,一个足球滚到他脚边,被他下意识踩住。
“叔叔,能把球踢过来吗?”
是个清脆的童声。
吕无病抬头,见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正虎头虎脑地看着他,小男孩身后缓缓走来一人,身量不高,但看着十分壮实,正是大佬B。
大佬B此时穿一件休闲的POLO衫,气度悠闲,若非是手臂上露出的纹身,看上去和在粉岭打高尔夫球的生意人也没什么区别。
吕无病弯腰捡起球,上前递给小男孩。
男孩伸手接过,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陌生人。
“还不谢谢叔叔”大佬B笑骂一句,摸摸小男孩的头顶。
小男孩飞快地道了声谢,转身又踢着球往后院跑去了。
“大佬”吕无病称呼了一声,感觉有些拘束,便又开口道:“叫我来是有什么事要做吗?”
“不急,先吃东西”
大佬B拍拍他的肩膀,带着他来到后院。
这里正开着烧烤派对,热狗和牛排在烤架上滋滋冒着肥油,几个挺拔的身影在那里争抢吃肉,大呼小叫的玩得很开。
“浩南,山鸡,你们看谁来了”
大佬B一声招呼,两个朝气蓬勃的年轻人看了过来,这两人身上穿的是最时髦的皮衣皮裤,脸上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自信,衬得衣着破旧,表情僵硬的吕无病越发渺小。
两人看到大佬B身后的吕无病,顿时脸色一楞,回想起那个浑身浴血的狠人,但再看他此时畏缩的表现,便很难把两个形象联系在一起。
“这人该不会是个神经病吧”山鸡脑中闪过这个荒诞的想法。
随后陈浩南眼神复杂地率先打了个招呼。杀死巴闭的功劳按理来说吕无病也有份,可是大佬B为了捧他上位,全部归功到他一人身上,他平时也是个讲义气的,此时见了亏心的正主,不免有些难堪。
吕无病则没有这么多的想法,只是淡淡应了一声,显出一股疏远的感觉。
此时他已经暗中投靠靓坤,说不定哪天就要在背地里捅大佬B一刀,又哪里敢和大佬B的头号马仔交往过密,只恨不得离远远的,生怕被看出什么蛛丝马迹。
好在大佬B也没有让他们详聊的想法,打个招呼后,便把吕无病拉到一张小圆桌旁,两人面对面坐下,桌上放了些烤好的肉。
“大口仔,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大佬B叉了块牛排,边吃边问道。
“就……继续为公司做事”
吕无病支支吾吾道,他一个混吃等死的泊车仔,能有什么打算。
大佬B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又松了口气。
当日他以陈浩南和吕无病等人做诱饵,引得巴闭把人马集中到丽晶夜总会,他则趁机分兵几路去扫了巴闭的其他场子,而后更是带人杀了一记回马枪。
冲进丽晶夜总会时,他亲眼目睹了陈浩南和山鸡联手干掉巴闭的样子,心情激动之下,便把功劳算在陈浩南身上,给他扎职的话语脱口而出。
到后来弄清楚吕无病才是牵制住绝大多数古惑仔的人的时候,已经晚了,再加上忙于接收巴闭的地盘,一直到今天才闲下来,有空安抚吕无病的心情。
大佬B问了这一句,便是想要把他当自己人培养,但是吕无病的一番口齿不清的回答,却是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出来混,不仅要身手好,脑子也要够用,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大佬B接着与吕无病寒暄几句,便提出了要他跟在身边做个保镖的要求,安家费什么的自是比泊车多得多,出入也气派。
吕无病答应了。
正好靓坤那边也是要他接近大佬B,一份工两份钱,何乐而不为呢。
两人谈妥,明天吕无病便跟在大佬B身边时,一个白影破空袭来,直直撞向吕无病。
他此时正叉起一块牛排放入嘴中,咀嚼两下,觉得味道不错,正想要再叉一块时,叉尖便正好撞到了那白影上。
噗的一声。
叉子直直刺入白影腹中,让它停了下来,原来是一足球。
“叔叔,你没事吧”
前院见到的小男孩匆匆跑过来,紧张兮兮地问道,而后视线不断在吕无病的叉尖和脸上来回移动。
“好身手”大佬B拍掌赞道。
吕无病微感脸红,这他还真做不到,也来不及做白日梦,完全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旁边陈浩南五人听到这边动静,也纷纷看了过来,见是吕无病,便见怪不怪地回头继续烤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