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大殿,她顿住了,停在了门口。
气氛很是压抑,每个人的注意点全都盯在了尚元身上。
他们的目光,他们的喘息,他们的声音,他们的味道,如同细腻的海水把少女置得无法动弹。
尽管少女反驳,直到力尽,溺死……
皇上坐在龙椅子上,还是一如既往地高高在上,犹如无辜的旁观者。
叶温年,丞相则在一旁规矩庄重地矗立着。
“喧犯人尚元进殿……”
身旁公公悠长尖锐的声音穿透尚元耳朵和身体,蔓延至冰冷的大殿。
以前的她从未觉得这声音尖锐,如今却刺耳地要命。
尚元如同上帝一般,扩大视角,望着整个冰冷的大殿,心里感觉莫名地陌生。
她身上的每一寸皮肤,每一个毛孔都散发出不适生疏。
喜欢,开心,欢乐,宠溺,偏爱……
以往熟悉的一切,一下子像泡泡一样,只是一刹那似乎,
全没了……
往日流年,那个一舞惊鸿,鸾回凤翥的身影似乎还在这个大殿中央轮回翩翩而旋转舞动着。
那娓娓动听,余音袅袅的歌声似乎还在殿柱之间游荡穿梭着,讲述着青丝的故事。
达官显贵权倾朝野之众的目光依旧聚焦在尚元的身上,那次歌舞是的,这次也一样。
只是,他们眸子中的东西,对尚元的看法,变了个彻底。
她缓慢地到大殿中央,生怕把那个昔日在大殿中央,吸引着所有人爱慕目光的婆娑舞蹈着身影撞到。
尚元愣了半天。
是啊,谁还会记得那个长袖善舞天真炽热的身影?
他们只会记得,那个勾结大皇子杀害二皇子的奸邪缜密之人。
她守礼规矩地跪了下来,膝盖与大殿深黑色的金砖地板接触。
瞬间,地板的冷和身边令人不爽的气氛,让尚元抖了两下。
“宣大皇子北辰傅进殿……”
悠长而尖锐的声音,伴随着北辰傅不稳的步伐再次出现在尚元耳边,乱哄哄的。
大皇子北辰傅还是老样子,蹦蹦哒哒,满不在乎地跑到尚元身边。
他的目光落在了尚元的身上,他傻笑了一声,“嘿嘿嘿~”
“啊!”他的笑声消失在大殿,随之传来的是尖叫声。
他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双手扶着地面,支撑着自己歪斜的身体。
尚元听着身旁他膝盖与地面碰撞的声音,身上麻麻的。
代入感太强了,就感觉膝盖磕青的是她自己。
大皇子他一开始没有跪下,东张西望,傻笑玩耍,一旁的丞相则理直气壮地把他踹倒了。
大皇子北辰傅抬头望着脸色本着的丞相,忍不住地破口大骂,“啊啊啊——大坏人——”
压制着大皇子的官兵手上使力气,他也如同小孩子一般,欺软怕硬,见好就收,便也乖乖地闭嘴了。
气氛再次陷入尴尬。
不过尚元紧绷的神经松了松,至少那些讨厌的目光和恶心的议论可以分散些。
皇上抬手示意,叶温年简单行礼,捧着昨天他的记录本,正嗓开口,“经过昨天,我的调查……”
跪在地上尚元的耳朵动了动,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紧抓着衣服。
一瞬间,她不敢听了,她害怕了,她更害怕了……
“尚元和大皇子北辰傅确实勾结害死二皇子北辰辗,嫁祸给云碧落。”
叶温年倒是不慌不忙一字一句地说着。
尚元瞳孔急剧收缩,身体僵硬着,抬起不可思议的眸子望向叶温年,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她是凶手?她勾结大皇子害死二皇子?
如果可以,她真的想破口大骂,她想把世界上最难听的话骂出来,她想喷死他们……
这就是忙碌了一晚上的结果嘛?这就是案情真正的样子嘛?
但是,后果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尚元没有大发雷霆,她没有那个权利。
“呵呵!哈哈哈——”一旁的北辰辗笑了起来。
听到身旁这样轻松的笑声,尚元更加慌了,要是大皇子没有疯,是不是可以和一起想想办法?或者是证明辩解一些什么呢?
但是现在……
从忘磬国慌忙奔赴而来的尚元对这个案子根本就不了解。
案子中的重要人物大皇子还疯了。
所有人都不信自己,舒舒除外。
唯一的希望就是大理寺丞叶温年,谁知道办案能力这么差?
完了。
尚元心头只有这一个念头。
尚元紧闭了闭眸子,心里默念,给自己抚慰:别慌,千万别慌。
现在这个状况,只能周旋反抗再细细找这个案子的细节和破绽。
尚元静了会心,她挺了挺身子板,直直地望着地板,因为此刻的她没有任何人可以依赖寄托。
她所能依赖寄托的人,都在殿外,不得其入。
尚元细想着,语速也慢了下来,“尚元不认,昨天的宫女小壭提供证据明明就是漏洞百出,怎么今天……”
“尚元,你还在狡辩。”
丞相面目狰狞地抬起手指着她说着。
“尚元没有。”
尚元瞥了一眼跪在旁边的玩手指的北辰辗,想求助,但是最终还是放弃了。
大皇子忽然看到尚元在看自己,他放弃了玩手指,学着丞相的的语气,重复着,“尚元在狡辩,狡辩,狡辩!!!”
尚元的脑子本来就已经很乱了,大皇子高音量的玩笑让尚元如同坠入十八层眩乱的地狱。
“都别说了!”
皇上吼了一声,可能是在发泄对二皇子死去的不满,也可能是嫌弃疯了的大皇子太吵闹。
但是,归根结底,皇上把怒气点转移到了尚元身上。
也或许,他的怒气点本来就在尚元身上。
“尚元,朕看错你了啊。”皇上低眸,居高临下眼里无光地望尚元,眼神复杂又纯粹。
皇上声音不大,但刺地尚元心疼。
“尚元……尚元没有,真的没有啊……”她弯着皱起眉毛,还是坚定地说着。
皇上的太阳穴疼了一下,他忍不住低下头,慢慢闭上眼睛,吩咐着,“处置吧。”
“等一下!”
忽然,这个声音打断了一切,也让打断了尚元的思路。
尚元扭过头,回头望去。
熟悉的身影逆光而来……
是南怀谦——
南怀谦的身后还有一个宫女紧紧跟着。
南怀谦真的是一路“杀”进来的。
他们承着尚元的目光走到尚元的前面,挡在了少女前面,成一个保护的动作。
他们规矩地跪下行了礼,南怀谦起身低头看着被拉进来的宫女,底气十足,“你自己说吧。”
宫女不经意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大皇子,又赶紧低着头,瑟瑟发抖。
她打颤的嘴巴结结巴巴,“奴才……奴才名叫坔坔。
那天……那天,托我家小姐,云碧落小姐的之托,潜入将军府。
奴婢答应她监视着尚元,所以她才可以这么简单地找到尚元的要害,青甠,直逼尚元无路可退……”
南怀谦赶紧填火加油。“臣觉得,众多疑点证据都指向丞相府二小姐云碧落。
也就只是有一个人宫女小壭指证了尚元和大皇子北辰傅?
那云碧落为什么在自己刚被怀疑的时候告发?!要到现在,等大皇子疯了,尚元刚从忘磬国回来不明白案情的时候才说呢?
请明查啊。”
叶温年看着偏向尚元的南怀谦,眉目之间流露出些许为难。
丞相脸色微便,依据咄咄逼人,嘴上不饶人,“谁不知道你南王爷和尚元是好友啊?你一定尚元和北辰傅就是一伙的!”
想比与“将军夫妇”感情不和,这一次丞相的消息,还蛮灵通准确的。
好家伙,人家大皇子,南王爷,将军夫人要真的是一伙的,要真的有杀害人,谋权篡位的想法,那这个星戉国不迟早被他们收入囊中?
“你……”南怀谦转向丞相,恨得咬牙切齿,这个丞相简直是不可理喻扭转真想。
这时北辰傅忽然指着身旁的尚元,用着孩童的语气大喊着,“我和那个傻子才不是一伙的呢——”
大皇子遽然起身,抽出了一旁侍卫的刀,不假思索,大步流星地朝着尚元跑去,高举起反射着白光的长刀就向尚元砍去。
一旁的侍卫反应也快,三步一上手地把发疯的北辰傅压在了地上。
身体一疼,大皇子手中的那把沾着伤人血的刀也“哐当”地掉在了地上。
“护驾!护驾!快护驾!”
“啊,大皇子疯了——”
……
一下子,大殿乱成麻,但是在大皇子被几个士兵制服在身下的时候,又恢复了平静。
没人在乎被大皇子伤害的是谁,也没有人注意从大皇子手中掉下来的那把刀上的血是谁的。
没错,就算没人关注,但是那把白亮刀上的灼目鲜艳的血是尚元的也是事实。
瞬间,她的纤细的右手臂血流不止,鲜红难闻的血染红了她的衣服,顺着衣服,一点一滴地滴落在黑色的大殿地板上。
黑色的地板映地那鲜血不再明显昭彰,就是湿湿的一摊。
少女娇小的身体蜷缩起来,剧痛从手臂蔓延全身,身体止不住地痉挛,她的眉目拧成一团乱绳子,但是还是试图放松,硬是一声也没有喊疼。
一直安静沉浸在自己疼痛世界的尚元与刚刚惊愕大叫的人感觉就像不在一个世界一样。
面对疼痛,刚刚还杂乱无章陡然变得鸦雀无声的环境,以及“滔滔不绝,浩浩荡荡”的血,她自己也有些手足无措。
“你没事叭……”
龙椅上的皇上再也不能事不关己地坐着,他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快步走到了尚元身边,赶紧蹲下想要扶着瘫倒的尚元。
但是伸手的动作还是僵硬下来,慢慢放下。
“没……没关系的,尚元不疼的……”
她捂住伤口,艰难抬头,紧皱眉头回应着,但是下一秒又挤出一个牵强的笑容。
不疼?
怎么会不疼?!一把长刀划砍在谁的手臂上,搁谁谁不疼?
只是,即使在疼,她也不会说出来。
或者比起说出来,她更希望得到一个公平,还她一个公道。
闻着尖叫声,星回舒闯了了进来,一眼便定在了蜷缩起来的少女身上还有那灼目的伤口。
他慌忙不稳地跑跌在少女身边,修长的手臂小心地把受伤的人揽在怀中,眉头忍不住地皱了起来。
她躺在星回舒的怀里,安心了很多,傻傻笑了笑,“嘿嘿~舒舒,我……我就说我会没事的吧叭……”
“这叫没事?”星回舒低眸凶了一句。
“皇上,还是赶紧查案子,处置杀害二皇子的凶手!”
一旁的丞相暗暗笑了笑,下一秒满脸的认真假好人的死表情。
“闭嘴,传太医!太医呢!?”皇上回头撇了丞相一眼,又着急地喊着。
“不用,尚元没事……尚元不要太医,丞相说的对,我们赶紧……赶紧查案,尚元……尚元要清白正义……”
没有正义,受了伤也像在乞讨一般,施舍可怜罢了。
她的嘴巴都有点泛白了,颤颤抖抖地一字一句慢慢地表达着自己笃定的观点。
稍微动动,伤口的血便如同翻涌过堤岸的浪花,疼痛连绵不断。
不过,幸好有星回舒这个依靠,要不然尚元早就昏倒了。
身后温暖的怀抱是她坚固不移靠山,而他的那句“我信你”也成了她坚持固执的原由。
星回舒把怀里的尚元拢了拢。
感觉到身后这个人的情绪,心大尚元低声安慰着星回舒,“舒舒,我没事的……”
星回舒的眸子盯着怀里的尚元,不语。
自责的感觉如同尚元手臂上的伤口一般。
浪花瞒过堤岸,鲜血翻涌伤口,自责蔓延心头。
……
“臣已证实。”一旁的叶温年走了过来,他赶紧跪了下来行礼。
“多有得罪,臣愿领罚。大家久等了……”
他琉璃色的眸子闪现着星点委屈,侧目看了身旁一眼躺在星回舒怀里受伤的尚元。
再次开口,补充了一句,“特别是尚元,臣无能没有收全证据。”
所有人的目光转移到了一旁的叶温年身上。
“的确是云碧落所为。
臣昨天暗听到,偷偷听到有人潜入监狱,买通了宫女小壭,让她打死也不要说出实情。
只是,臣无能,没有看清他的模样,也不敢轻举妄动,但说明这个案子和尚元还有北辰傅没有关系,只是臣需要证据,臣拿不出来证据,没有办法帮受冤的人洗刷冤屈。”
叶温年顿住了,嘴巴张了张,哽咽着说不出话。
明明知道,尚元是无辜的,明明有着一颗正义热血的少年心,明明想证明着一切……
但是,无可奈何,无能为力。
说实话,那一晚,叶温年是最纠结的。
肩上的担子太沉了,其实担子的重量也不沉。
重量也就是,就二皇子一条失去的生命,就是尚元受尽了委屈的惩罚,也可能搭上一条命,就是年少聪明大皇子疯傻了过去,就是坏人逍遥法外,吃香喝辣的余后生活,就是星回舒失去爱妻的痛苦……
自己是无能为力,让叶温年不知道如何是好。
不过,还好。
还好今天南王爷来了,还好在没有事情解决之前,又收集了足够的证据。
叶温年松了口气。
他语言温和又有力量,“大皇子北辰傅持刀伤了尚元的手臂。
这证实了大皇子北辰傅真真切切的疯了,也更加证明了,大皇子和尚元没有关系了,没有勾结,不然怎么会伤害同党呢?
现在尚元身上的伤的证据,加上刚刚南王爷带来奴婢的口供,还有昨日狱间臣在狱间门口听到的语录。
这些证据应该足够。
人证物证,铁证如山。
这些证明着尚元和大皇子不是凶手,也足以证明云碧落就是杀害二皇子北辰辗的凶手。
明明一开始事情就已经查清了,到现在还嫁祸给尚元和北辰傅,是何居心。”
叶温年一字一句有理有据地说着,讲解完,他的目光转移至一旁躺在星回舒怀里的尚元。
他再次行礼,“多有得罪。”
尚元赶紧抬起没有受伤的手,捯饬了捯饬,温和笑着,“没事,事情已经解决了。”
尚元安慰完叶温年,心情也松懈了些,似乎忘记了疼痛,咧租笑了笑,“那,那这算是真相终于大白了嘛?”
叶温年的眸子变得越来越温和,认真且坚定地点头示意。
尚元正准备庆祝一下自己,肩膀上星回舒的手忽然挪至褪下,另外一只安置在自己的后背。
星回舒把尚元公主抱抱起了尚元,“我们回家。”
尚元一顿恍惚,愣了半天,双手缓慢地圈起他的脖颈,在他的依旧温暖怀里,蹭了一下,乖乖地点了点头。
“我们回家。”这是四个字,总是那么温暖而有力量。
就感觉是小朋友在幼儿园犯错,被奶爸拽回家。
也有一种小朋友在学校受到了老师同学的委屈,奶爸保护着自己的孩子,还温柔耐心地哄回家。
可无论是什么感觉,尚元心里都瞬间炸起甜甜爆浆,这种感觉好幸福鸭~
“舒舒!你真好~”她的声音奶奶地从怀里传来。
“好了,不说话了。”
他担心极了,低眸看着少女流血的手臂,心口又是一疼,迟钝而刺心。
都怪自己没有保护好你。
……
面对离开的将军夫妇,大殿上的人都呆滞住,不知如何是好,不过,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在地上跪麻了腿的北辰傅缓慢踉跄地站了起来,“哈哈哈——我就说吗?我不是坏人,不是坏人,不是坏人——”
南怀谦侧目望着此刻陌生的北辰傅,忍不住地感叹,“正义来到的太迟了,北辰傅疯了,尚元受伤了……”
皇上满目苍夷的眸子怔住,愣了好半天。
南怀谦无意之间的这句话太戳心。
皇上皱纹爬满的脸颊上展现出无尽的苍凉感,他深邃又放空的目光移动到一旁傻笑的北辰傅。
“哈哈哈!哈哈哈哈!”
北辰傅仰天长啸,应该是仰天长笑,一直笑个不停。
就感觉是故意气老师上课捣蛋纪律的调皮小子的似的。
“云碧落,处置吧!”
皇上皱着眉头,眉心疼的要命,吩咐下去,离开了乌烟瘴气上的大殿。
他无处安抚的心情跌落到了低谷。
有人说王者都是孤独的。
皇上孤独不孤独,我不清楚,但是,他此刻的心情一定是没有人诉说的。
尚元受伤了,他的大皇子疯了,二皇子也离去了……
一切似乎都糟透了。
他虽无情,但是也绝对不是磐石之心。
沉重的脚步,掺杂着他负责令人头疼的心情,不知不觉他来到了那个轮回河。
他坐在了河边的石头,低头看着河水,深邃的眸子如同不见底的轮回河。
半晌,他都没有说话。
“唉……”过了好半天,他才缓缓叹气,似乎在发泄着什么。
“望舒,我……我真的太不是人了,伤害了这么多人……那个,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那个……像你的小姑娘嘛……受伤了……我和最爱我的苌妃的孩子也死了,耑常在的孩子也疯了……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不在预料之中……”
他又开始和他的她分享故事和心情了。
孤独而走心,散漫而充实。
……
伴随着皇上的离去,大殿的人也逐渐离开,谁都不想待在这个晦气之地。
云丞相的双脚如同死黏在地砖上一般,丝毫没有离开的意识。
他留在原地,迟迟没有走。
整个大殿只剩下他孤身一人。
此刻丞相的眸子里充满杀戮,如同正在厮杀猎物的豹子狮子,他颤抖着。
缓过了一会,心情平复了些,他低低呢喃着,“对不起,落落,他们都会得到报应的……放心……”
……
星回舒算是一路狂奔,直奔将军府。
说句实话,虽然星回舒的怀抱温暖安全,但是这么快步地跑,颠的尚元是真的有点不舒服的。
胃里的东西翻涌着,连着大脑和太阳穴,直直地如针扎般的疼,眼睛也花花的。
但是不舒服归不舒服,尚元的心里还是甜甜暖暖的。
眩晕缭乱的眸子只能看到星回舒完美的下颚线和他凸出性感的喉结。
冲进将军府,他把她抱到了自己房间,又缓慢爱惜得如会碰坏的瓷娃娃,小心翼翼地轻放在了床上。
安置好尚元后,他转身慌忙地在大小抽屉翻找找到药膏,抽屉原本的东西翻乱坠落。
找到药膏之后,星回舒的松了口气一般,他以第一时间冲到尚元坐的床边。
自然熟练地宽开了她的衣服和袖口,目光轻落在鲜红的伤口。
那鲜红的伤口就停留在她白花花的手臂上,以后也可能留疤,也可能一辈子去不掉。
想着这些疼痛和疤痕,星回舒更加自责了。
他发誓经过那次围猎场之后,不会再让她再受伤的。
这算什么,人家尚府把一个白净的小姐送到府中,托付给自己……
还没过几个月,肩膀,手臂上这么深的伤口……
这算什么啊……
他明明是一个可以安定江山的将军,可是连一个小小的少女都保护不了。
刚刚审案的时候只能在门外等着,甚至都比不上南怀谦的带来的证据……
简直没用……
这是星回舒对自己的四字评价啊。
星回舒想揍自己一拳的心情都有了。
但是,上药要紧。
他打开药膏的盖子,轻轻涂在了伤口上,伴随着尚元的沉重呼吸和逐渐皱紧的眉头,星回舒是越涂越内疚。
“一定很疼吧……”他蹙眉,神情复杂又悔恨。
尚元抬眸看着他温柔的眼神,即使再疼也忍了,她赶紧安慰加欺骗,“没有啊~就麻麻凉凉哒,一点也不疼鸭~”
“骗人叭你,流了这么多血,怎么可能不疼?”星回舒一边涂着药膏一边回应着。
见星回舒担心的样子,尚元玩笑了一句,放松一下对方紧绷着的神经。
“那我还一个月流6天血呢……也不疼啊~”
星回舒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抬眸望向她纯净的眸子,撇了一下她一眼,“这种事是不可以在男生身前说的。”
“嗯嗯,尚元知道错啦~”她点点头,奶气的声音软软的。
这种撒娇的声音和语气让他听的全身发麻,骨头都酥了。
上好药,又缠好绷带,检查了好几遍包扎的伤口,没问题后,才放心。
星回舒眯了眯眼睛,这才注意到尚元散落在肩头的衣服,他微微撇脸回避,把她的衣服整理好。
他整个脸通红,“尚元……你,你知道嘛?你被我看了……所以……”
尚元抬起干净的眼睛,对他通红的脸和这句话有些疑惑,她勾起唇角。
“怎么了嘛?舒舒我们在围猎的时候不也是你帮我处理伤口嘛?”怎么这个时候害羞了?要负责了???
尚元低眸,用没有受伤的左手整理了一下星回舒刚刚没有整理好的衣角。
她看着眼前害羞的星回舒,忍不住感叹,还真是一如既往可爱啊……
“那,那不一样啊……”
当时是在围猎的山场,迫不得已。
这次你完全可以反抗我啊,将军府又不是没有女奴?你就这么干巴巴地让我随便动你……
“怎么不一样了呢?”
她为难了星回舒一句,但怕舒舒为难,便也不逗他了,赶紧补充。
“再说了舒舒,我们不是夫妻嘛?”
尚元看着害羞的星回舒,忍不住霸气挑眉。
星回舒看着她,眉目暗暗渲染展现出小孩子般的直白开心,嘴角也扯出一条美丽的弧线,对尚元的每一句话仔细研磨。
夫妻?
原来你承认我们的关系啊。
原来你并不反抗我对的的亲密的动作。
那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还蛮喜欢我的,喜欢我喜欢得要命?
见星回舒傻笑也不说话,估计又想什么呢。
尚元也没有打断星回舒的蜜糖思绪,她微微低下头,开始想着这件事情。
云碧落就是真凶,那她为什么想至于自己死地?就因为自己是将军夫人,是星回舒的夫人?
这也太轻浮了叭……
可就算是如此,那云碧落也没有理由杀北辰辗再嫁祸给北辰傅啊!
她讨厌自己,我理解,她讨厌大皇子,还讨厌二皇子……
此真百思不得其故矣。
难道?云碧落性格人缘这么差?都很讨厌?
星回舒紧盯着发呆低眸的少女,少女干净的眸子带着些许通透。
她低着头干嘛?难道是害羞了?
星回舒自己又偷偷笑,真……真可爱……
“那个……你饿吗?我……我给你做饭叭。”
星回舒把尚元从思绪中拉了出来,尚元便也不再钻研那个案子了。
尚元抬头望着星回舒,“嗯……我不饿,舒舒还是不要这么麻烦做饭了。”
她懂事地说了句,但是最主要的原因并不是怕舒舒累,而是,上次做饭,星回舒的手就受伤了,她于心不忍。
“再说了,舒舒你还不太会做饭,自己还总是受伤的……”
“我……我去做饭。”说着,他便走出了房间。
……
“对了,许管家,将军府的门怎么这么不紧?不要什么猫猫狗狗都进!”
大殿审案的时候,南怀谦带来了人证,星回舒也关注着。
他也没有想到,这样的小婢女竟然可以这么轻易地进来将军府。
他严肃的眼神盯着管家,语气责怪了些。
关于她,真的不可以再有任何差错了,一点点都不可以。
训斥完下属和管家,星回舒又来到了厨房,要为尚元下厨了。
“你,知道我夫人喜欢吃什么吗?”他随便问了个厨娘。
这句“我夫人”叫得还真是是顺口,但是他的耳根子无意之间红了。
厨娘低头,被星回舒的气场吓到了,身体开始发抖。
过了好一会,才摇了摇头。
“不知道?”他挑了一下眉。
那厨娘仍然不敢抬头看星回舒,一直发抖。
“我……我有很凶吗?”星回舒假笑着问。
那人赶紧摇色子般得摇头。
门旁的许管家颔首,刚刚被“凶”过也不敢说话,但是见星回舒这样的苦恼,他这个老手开始支点子了。
“少爷要是想知道少夫人的口味,完全可以问她啊……”
星回舒回头看了看许管家,眉目缓和了些,“唉……我……我不好意思……还是我自己再琢磨琢磨……你们先下去吧……”
下人也都退下了。
他一个人靠在灶台旁,在厨房想了好久好久,他好像还真的不怎么了解尚元的口味。
虽然这么长时间的朝夕相处,多多少少知道一点她的口味,但是尚元也没明确的表达自己的喜欢厌恶。
就感觉,尚元好像都可以,不挑食。
不挑食好,不过没有鲜明的喜欢,有点让人捉摸不透。
尚元也在房间等了好久好久,终于忍不住了,起身去找星回舒,怕他再受伤,甚至是把厨房炸了。
“舒舒不会还没开始做叭?”
尚元靠在厨房的门框上,望向厨房里发呆的他。
星回舒看见,赶紧起身,v朝走了过去,“怎么来了?回去休息叭,你的伤还没有好呢。”
尚元扬起微笑,“害!我没事,我要是回去了,估计我得饿死,大哥!?你不会到现在一点饭没做叭?”
虽然是知道舒舒是为自己做的饭,但是这个速度是想让她饿死啊。
尚元明明伤了手臂,生活还可以自理,星回舒为什么要害死自己呢?
星回舒许久没有说话。
“我……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
尚元瞪大了眼睛望着一脸无辜的他,“那……你可以来问我啊?为什么要把我饿死呢?”
看着星回舒孩子般的脸旁,这个真的是他人口中的英勇将军嘛?
她洁白的牙齿又不由自主地露了出来,“唉……那舒舒就在这死想啊?”
星回舒呆呆傻傻地看了一眼尚元,缓缓点了点头。
“嗯?还好意思点头……”
尚元脑子一热,抬起了受伤的手臂,轻轻拍了一下他的头。
“啊……嘶~”
她忘了自己的手臂还受着伤。
“怎么了?伤口裂开了嘛?”
星回舒向她身边靠了靠,抬起手轻轻扶着她的手臂。
“怎么这么不注意?在你饿死之前,你别把自己搞伤了,你还以为自己是没受伤的小仙女啊?”
伤口就短暂地疼了一下,,她也没有太在意。
她抬眸眼前这个渐渐学会开玩笑的星回舒,自己又傻笑了半天。
“还傻笑啊?”
星回舒看着眼前这个傻笑的憨憨,也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舒舒有没有发现舒舒你和我越来越像了啊?”尚元歪着头满眼宠溺地看着星回舒。
他挠了挠头。
有嘛?我越来越像你吗?
“哦!对了,我快饿死了,舒舒,赶紧做饭叭……”
尚元捂住自己的咕咕叫的肚子。
“那……那你喜欢吃什么啊?”星回舒赶紧回到了台子旁,仿佛时刻准备着给她做饭。
“那舒舒你会做什么呢?”
她不敢提太高的要求,怕他不会做,伤少年的自尊心。
男孩子嘛,自尊心还是要给足的。
“你说你喜欢的,我尽量满足,好嘛?”星回舒扭头望着尚元。
“嗯……其实舒舒做的我都喜欢,那还是番茄炒蛋吧。”
先吹个彩虹屁,见过星回舒做番茄炒蛋,还是这个比较保险,不要难为他了。
星回舒一下子笑得好开心,“好的,等着。”
太好了,这个他拿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