霖州城郊,唯明亭,神君与龙首亭中对酌。两人没有说话,只是喝着酒,第三杯时,一道身影出现在附近,白色长袍上妆点着紫色花纹,雨点还没有落到他的衣上,便被一股无形的屏障阻隔在外。
来的便是剑宗宗主张千阳,他坐入亭内,凌霜木则抱着一个圆筒站在他身后。良久,张千阳开口说到,“你们也收到了?”
“嗯,”龙首点头说到,“有人想让我们坐一坐,聊聊天,喝喝酒。”
“唉,是让你们二位喝酒,”张千阳拿起酒壶,为龙首神君各倒一杯酒,“我一个晚辈,只能给你们倒酒。”
突然,一只灰隼飞来,落在了神君身后的一个人的肩头上。
神君看了一眼隼,说到,“离岳,又出了什么事啊。”
离岳捧下肩头的隼,从隼的腿上取下一个纸条,看了一眼后,面色大变,赶忙呈给神君。神君接过纸条,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多出一丝愤怒,他轻声说道,“把人带来。”离岳领命后,赶往城内。
离岳刚离开,骏首便匆忙赶来,他虽然是个跛子,轻功却是了的,一步步点着城郊树木的枝头,落在龙首身边,附耳说了句,“墨星园出事了,三哥已经赶过去了。”一旁的鹿首好似察觉到了什么,微微偏头看了一眼,又转了过去,只是对神君多了一些警惕。
张千阳看着眼前的一幕,深感不妙,挥了挥手,凌霜木俯下身,张千阳在他耳边说到,“去看看落云。”
凌霜木点了下头,将圆筒靠在唯明亭的柱子上,向霖州城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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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君和龙首都是聪明人,”林敬石烤着火,火盆里散出的暖意均匀的撒在他的手上,“他们不会让事情的影响扩大。”
黑影有些困惑,“你三张纸就把他们聚在一起了,他们怎么这么听你的?”
“因为他们根本不怕,越是明显的圈套,就越想踩一下看看。”
“还是太悬了,要是张落云死了,怎么办?”
林敬石笑道,“这不是有你吗?只要张落云不死,其他人死不死都没关系,毕竟碧波谭和剑宗的仇已经结下了。”
“但是,神君呢?”黑影有些担忧,“你要是错了一个环节,可就输干净了”
“兵行险策。越是冒险的计策,成功后的收益也越大。”林敬石看着屋外的雨,喃喃道,“人生本就是一场豪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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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星园内,张落云抱着江铭的尸体,坐在地上,身上染着大片的鲜血。他面无表情,双眼不知在看什么。空中除了雨声,还是雨声。
众人真要安慰他一番,他却开口道,“能多点几盏灯吗?这里太暗了。”众人听后,将墨星园所有能亮的东西都找了过来,将张落云围在中央。
凌霜木远远看着,一言不发,眼中却是止不住的愤怒,随后暴怒着冲到城外,惊散了身边无尽萧条的雨。
江白羽走近张落云,看了一眼,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带着黯然的神情默默离开。
“等等。”张落云叫住江白羽,他轻轻放下好友的尸体,走到江白羽身边,神情有些恍惚,他看着手上沾着的血,不解的问道,“这些血,是什么颜色的。”
“红色。”
“之前一直没有问过别人,原来是红色啊。”他尽力维持着自己的状态,“我又看不出来,我……怎么知道这是什么?我怎么知道?”
江白羽担忧的问道,“没事吧。”
“我吗?”张落云逐渐握紧双拳,“只是有些奇怪,以前从没这样过。我只是……我很难受,有种……说不上来的痛苦,好奇怪。”
他红着眼睛,一滴泪划过脸颊,“我这是……怎么了?”
“你只是太伤心了。”江白羽回忆中,好像自己也曾有过这总这种感觉,就在萧山,山顶那个经常带他看月亮的老人死了,当时的他,不也是这样的吗。
“这样啊。”他眼中流着泪,心中也好像放了一个霖州,一个乌云密布的霖州。“收我为徒吧。”张落云跪了下来,哭着说到,“帮帮我,我不想再伤心了。”
江白羽俯下身,抱着张落云,虽然这个决定会将他们两人都拖入漩涡,他还是轻声说了一句,“好。”
城郊唯明亭,张千阳双眼微闭,一旁放着的圆筒时不时的颤动。
凌霜木从城内感到,再张千阳身侧轻声说到,“江铭死了,狼奴干的。”
张千阳听后,张开双眼,一旁的圆筒打开,飞出一卷画,每打开一尺,便出现一柄剑。九尺画卷悬在张千阳身后,剑气若流云在天,神秘莫测。
“神君,能解释一下吗?”愤怒的张千阳极尽全力保持理智,然而眼中的杀意却是越来越盛。
“我的解释很快就来了。”神君面不改色的说到。
突然,离岳提着一个人来到唯明亭,将他抛到亭外,说到,“养狼的古幽带到了。”
古幽慌张的看着周围,又看到神君坐在亭中,连忙跪下来磕头告饶,“神君,是我的错,我大胆,我该死,我……”
神君没有理会古幽,向离岳问道,“武刑呢?”
“死了!”
神君嗯了一声,转头看向张千阳,说到,“这是管理狼奴的人,你可以杀了他,只要能化解我们的恩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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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盆旁,黑影问林敬石,“如果神君能放弃几个人,来化解和张千阳的仇恨,那该怎么办?”
不料,林敬石却笑着说到,“张千阳有这么好说话?”
黑影听了这个答案,默不作声,只是跟着笑了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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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明亭里的张千阳看了眼神君,又看着亭外不断求饶的古幽,冷笑了一声,随后双指挥出,九道精纯的真气分别飞入画中的九柄剑,顷刻间,九柄剑破卷而出,围着古幽飞速旋转了几周,又飞回卷中,画卷卷起,收入园筒。张千阳转身离开,凌霜木抱着圆筒跟在身后。
跪在地上的古幽以为对方饶了自己一命,忽看到手背上的皮肤寸寸裂开,他伸出手向神君求救,一开口,舌头已断成数截,滑落到地上。古幽的身体也瞬间“倒塌”,只留一个满是鲜血的骷髅跪在地上。
“神君,”张千阳一边走,一边说到,“江白羽的事,我本来不想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