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十三年,曹孟德北征乌桓大胜而归,不知何故,决意再征鲜卑,众人不解,恰逢荆州刘表亡,蔡瑁等人废长立幼,奉表次子刘琮为主,曹深知刘琮无能,恐刘玄德乘虚而入据荆州而成大患,只得放弃北征起意南下,其并未然当月其幼子仓舒突染疾疫暴病而亡,曹心神重创,一病不起,头疾亦发,痛不欲生,而久居曹府专司曹氏御医之人华佗却突然消失,不知所踪。曹孟德令其密谍校事查探,始知华佗乃安息人之后,受天竺僧人所遣,为报当年徐州屠佛之仇。”
“徐州屠杀?”
“曹操屠徐州在我好像有点印象,《三国志》里好像只很粗略地提了一句。”
“《三国志·武帝纪》只区区六字‘所过多所残戮’便轻巧避过,详略间杂,故意隐晦,乃著史者惯用手法,无甚稀奇,陈承祚虽吾本家,但其《三国志》不可全信,此书有误导世人之嫌。”
“什么!”
“大师,且毋反驳,此乃吾陈氏第三代守护人查探得来,陈寿此人与佛门有牵连。”陈惠看着我大张的嘴巴,也不意外,却一字一句地郑重说道:“魔盒之密牵连甚广,吾陈氏四百年探查所得,也只管中窥豹略见一斑而已,大师,前途凶险,且当慎重。”
顿了顿陈惠语气一变,转而说道:“或许此话大师听来,觉得惠有危言损听之嫌,待过几日你真正知晓吾陈氏帛书所录,自当明白。”
听了他的话,我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没来由的烦躁感,这魔盒不会是潘多拉的吧?
“唉,老矣,惠竟又节外生枝。”
“嗨,你看,都怪我,陈哥继续说,我保证不打岔了。”
“曹屠徐州,皆因其父嵩。后汉兴平元年,春,曹父嵩辞官居泰山华县,曹孟德令泰山太守应邵送家诣兖州,劭兵未至,徐州牧陶谦之下邳国阙宣与笮融合谋,密遗数千骑掩捕。嵩家以为邵迎,不设备,谦兵至,杀曹弟德于门中,嵩惧穿后垣,先出其妾,妾肥,不得出,嵩逃于厕,与妾俱被害,阖门皆死。邵弃官赴袁绍,后曹定冀州,邵时已死。”晋郭颁《世语》载为真,《三国志》所录有误,主谋之人为下邳国相笮融而非徐州牧陶恭祖,所图乃嵩之百车财宝。”
“曹操屠曹嵩被杀我知道,《三国志》里说是陶谦手下的一个都尉贪图曹嵩的家产,杀人越货,后来好像那个都尉抢完后就上山当了土匪。陈哥却说是下邳国阙宣与笮融主使的,这阙宣是谁?笮融又是谁?”
“阙宣乃一大胆狂徒尔,初平四年此人起兵造反,自称天子,曹孟德因恐其以家人要挟乃劝其父迁居兖州,不想仍有徐州之货,但阙宣其人只是棋子而已,主谋乃笮融。笮融此人号魔佛,实与佛无关,乃一心如蛇蝎,嗜血滥杀之狂徒。”
“魔佛?这称号够古怪。”
“此人身兼魔佛二性,对佛敬心虔诚对人毒如蛇蝎,乃邪魅之人,信公曾留意过此人,帛书中有载。”我看不太懂那本陈惠给我的金丝帛书,所以陈惠说道这里,我还是不明所以地看着他,陈惠看到我的样子说道:“世人不知,此人擅用西域曼陀罗花惑人心志,陶恭祖亦因之为其所控。”
“曼陀罗花?华佗......?”
“大师亦察觉,然也,此华曼陀罗花即佗所制麻沸散中所用曼陀罗花,他以西域曼陀罗花为君,十钱,生草乌、香白芷、当归、川芎各四钱天南星一钱为佐使,服之刀斧刮身亦不觉。西域曼陀罗花为佛门圣花,曼陀罗天竺语‘适意’之意,乃四中天华,即曼陀罗花,摩柯曼陀罗花,曼珠沙华,摩柯曼殊花,《法华经》载‘腊月初八,佛祖成佛之时,大地震动,诸天神人齐赞,降天雨曼陀罗花,曼殊沙花、金花、银花、琉璃花、宝花、七宝莲花。’此花八月开花,九月采实,中原之人不知此花,而与华佗同年之医圣张仲景亦不知其药性,吾陈氏传人机缘巧合下方才知晓此花之秘密,亦得知华佗所用非一般曼陀罗花,乃西域绝品黑曼陀罗花。”
“黑曼陀罗花?”
“此花乃西域犍陀罗国杖林山佛门一派用秘法培育,香气袭人,闻之如坠仙界,然以花用秘法所造之药,西域佛门谓之“幻舍利”,其药性霸道,粒米入口,十息之内即神志泯灭,任人操控,乃此门秘宝,专事佛门密事,外人不可得之。”
“这么厉害!”没想到黑曼陀罗花都赶上后世西方人发明的那些害人药的水平了,这帮外国和尚够猛,不过这种事情陈惠怎么知道的?
“陈哥,你对西域佛门也有了解?”
“非惠之能,乃吾先祖之功。先祖中有位大能醉心佛道,从三藏法师鸠摩罗什大师学习,得授《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曾与后辈子弟言及鸠摩大师传授《心经》时曾言,创《心经》之大德曾无意间制得一佛门秘药‘幻舍利’,误服之后险入魔道,此后隐居杖林山面壁思过,十年后顿悟,创《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以破幻境,终得涅槃,据鸠摩大师所言,《心经》分上下两部,他只习得上部,便可破一切魑魅魍魉之惑,而下卷据传藏于杖林山,如两部合一可参悟天机,得入神界。”
“这什么心经比《易经经》还强啊!”
“《易经经》?是何经典,惠怎得闻所未闻?”
“啊?这个......这个《易经经》是.......那个我师门的绝学,你没听说过很正常,呃,那个,陈哥还是说笮融吧。”
陈惠疑惑地看着我,但还是压下了好奇继续说道:“前汉初平四年,笮融为下邳相,私占广陵、下邳、彭城三郡之钱粮及封国贡品,于下邳造浮屠寺,可容纳三千人,寺内塑黄金佛像,寺中有塔,上累金盘、下为重楼,塔身九层八角,层有飞檐,八面镶有铜境,塔顶亦有一面铜镜朝天,一共九镜,称为‘九镜塔’。寺成,笮融命境内之民皆日夜颂读佛经,郡内与佛者闻之皆迁入下邳,计五千户之多,每逢四月八日,举办浴佛会,于路旁设席长数十里,置酒饭任人饮食,信众及万人。如此奢靡,自然入不敷出,恰遇曹父嵩过境琅琊,笮融知嵩家资万万贯,乃杀人越货。曹闻其父被害,举兵前来,融恐,弃下邳带部属万余人南下广陵郡,广陵郡长赵昱设宴款待,宴席之上被杀,笮融纵兵烧杀掳掠,后携财物南下秣陵投靠薛礼,再杀薛礼,吞并其部属财物,三投扬州刺史刘繇,刘繇命其协助豫章郡长朱皓,然再杀朱皓,自认豫章郡长,刘繇大怒发兵击杀。大师观笮融所为,当何如?”
“这家伙是个变态。”我脱口而出,这人就是个渣,极品人渣。
“变态?”陈惠有些莫名其妙。
“变态就是......作人没有根本的态度总是变来变去,形容反复无常小人。”对不住了,语文老师。
“笮融此人确小人行径,变态此语亦算妥帖。”
“不说这个了,陈哥后来呢?”
“此后曹孟德因其父之死,却未能杀笮融报仇,迁怒佛门,下令屠徐州所有佛徒。《后汉书》载:拔取虑、雎陵、夏丘,皆屠之。凡杀男女数十万人,鸡犬无余,泗水为之不流,自是五县城保,无复行迹。《后汉书》所录不实,曹孟德所杀之人乃五县佛徒、尼姑等,所毁者乃各寺庙佛塔,五县之士族如诸葛氏、卞氏无一人遇害,五县之平民亦不曾动分毫,故后曹可轻取徐州。士民皆未叛。”
“然曹之一时快意却惹来建安十三年之风雨,华佗与笮融乃出自同门,下邳国浮屠寺、九镜塔乃佛门欲建佛国之谋划,曹操屠徐州,佛门损失惨重,且中原士族、儒道两门自笮融所为中窥得佛门企图,此后严加提防,佛门谋国之策自此断绝,佛门深恨之,乃秘遣曹同乡元旉假天竺高僧耆域之事以华佗之名入曹府,欲行刺之,不料为曹之幼子仓舒识破,华佗毒杀曹仓舒,逃亡,后为曹密谍校事所捕获,曹杀之。”
“陈哥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帛书中有记载?”
“帛书只录要点,建安十三年事之诸多细节乃自群公书信中得悉。时年群公在曹府与华佗多有交往,华佗其人确有大才,因其晓天竺、安息语,兼通汉胡医、药之道,博采两地精华,独创麻沸散及剖腹术,惊才绝艳,群公常与之攀谈,每有所得,故群公闻之其将亡,惜其才能,彼夜私贿狱卒,前去送行,恰遇华佗托书与狱卒,狱卒无胆,不肯受收书,华佗悲愤无奈便欲烧书,群公奋身夺下,此后华佗之书便为群公所得。华佗所遗憾者乃一生医术无人继承,此番心愿得偿,了无牵挂下便将来龙去脉和盘托出。”
“华佗托书我好像有些印象,但我记得华佗的那本书好像被烧了。”
“《青囊书》并未付之一炬,原书仍在陈氏书库内封藏。”陈惠淡淡地说道:“只因华佗之事所涉甚深,吾群公得书之后不敢声张,遂将书托于信公,随书之信以说明。”
“信中除华佗之事,另一事便是曹失爱子,惊怒之下,风疾发作,癫狂失神时,口中吐露数言,群公偶然得闻。”
“曹操说了什么?”我急忙说道。
“为防刺杀,曹孟德身边有黑甲武士专司护卫,内外臣子皆不得近身,安寝之时,有无令靠近者,格杀勿论,曹府之规如规,曹府即军府,平时防卫严密,令行禁止,只因仓舒之死过于惊骇,内外臣下皆知曹仓舒乃曹孟德之逆鳞,逆鳞之破,曹府混乱,恰群公当日向曹孟德报玄武池掘筑之事,曹闻此消息,当即病发,黑甲武士未及驱离群公,因之得闻曹言,然当时混乱不堪,群公只闻听‘吾得汉之卷轴,却无天之护佑........让诓吾......让.......天灭吾曹氏........’,群公回府,惊魂初定,思量之下便觉曹孟德所言‘卷轴’或为‘金匣卷轴’,便将之告知信公。”
“曹操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得卷轴,无护佑?什么‘让诓吾’,是说让诓骗他?让是谁,是张让?那个你说过的曹操刺杀的那个太监张让?”
陈惠点点头,对我的自言自语似乎很满意,微微笑着对我说道:“群公亦有同惑,便决意查探,亦是天意,竟从秦朗处得知曹刺杀张让之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