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功散落尘凤难鸣
安文是因为境界太低,所以才无法感受到,但南宫秀凤尽管此时内外伤十分严重,而且功力散尽,但毕竟曾经的眼界以及境界感悟还在,自然能够感受到,而这这股极为微弱的剑意,正是此时的她所能够承受的,也是此时的她极为需要的,她正好能借助这股微弱的剑意来慢慢的梳理经脉。
在南宫秀凤的心里,什么奇遇,什么高人相助,与其奢望那些虚假而渺茫的东西,还不如自己一步一个脚印来的更让她感觉到踏实,虽然这个过程注定极为缓慢,而且时间也难以估算,甚至结果如何她都无法预料,但向来极为自信的她,相信自己一定能做到!
安文和南宫秀凤离开白石村以后,便开始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重新回到了枯燥的赶路生活,当然,这是对于南宫秀凤来说的,对于安文来说,虽然回程的路因为有南宫秀凤,而变得极为缓慢,但相对于以前只有一匹老马陪伴的他来说,现在则不是那么的枯燥,虽然偶尔也会有些令人感到苦恼的事情发生……
“你是不是三天都没换衣服了?”
安文和南宫秀凤吃完饭后,刚为她擦了身子,换好药,然后又换上洗好的衣服,正打算睡觉,突然听到南宫秀凤这么问。
“主要是换了也没办法洗呐。”
“这葫芦里不是装了很多水?”
安文看着她那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感到颇为无奈。
“呃……咱们从这里到卧虎城要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你又要天天换衣服,还得天天给你擦身子,咱们又要喝,老马也得喝,我要是也天天洗澡天天换衣服,再多也不够用呐。”
“就南疆这破天气,到处都是沙子,怪我咯?!今天睡觉别抱我!”
听到安文这么说,南宫秀凤心情有些不好了。
“大姐,我睡觉的时候什么时候抱过你呐?”
“大姐?!”
南宫秀凤眉头一皱,用她那显得十分沙哑的嗓音喊道,而越是喊,南宫秀凤就越是觉得自己的声音难听,不由得更加生气了起来,就连呼吸都开始喘了起来,仿佛正忍受着什么极大的屈辱一般。
“是是,姐姐,那我明天再洗,今晚先睡行不行呐?”
安文心里也很是委屈,虽然限于修行不足,这个葫芦里的空间也开拓的不是特别大,但如果是安文一个人的话,按照现在葫芦里所存的水量,足够他两个月用也是绰绰有余的,但现在多了南宫秀凤之后,却要比两个安文用的还要多,所以虽然看似存量很足,但实际上却还是非常拮据。
南宫秀凤闭上眼睛皱着眉,也不在说话,不知是气的还是喘的,脸色一片通红,直到过了好一会儿之后,直到安文打算自己在板车外面打地铺的时候,她才长长的呼出了口气,渐渐睁开眼睛,眉头也缓缓的舒展开来,有恢复了往日的淡然。
“睡吧。”
“哦”
“手伸过来我枕着。”
声音很小,若不是因为同睡在一个班车上,离的很近,安文可能都听不到她说话,不过虽然奇怪今天南宫秀凤怎么会突然想到,要枕着自己的胳膊睡,但他还是抬起南宫秀凤的头,然后把自己的胳膊垫在了下面。
火堆在一旁噼啪的烧着,板车停在一块巨石后面,安文借助巨石,在板车上方搭了一层布来遮挡落尘,板车也并没有从老马身上卸下来,老马也习惯了身上挂着马车睡觉。
夜,渐深。
风,依旧呼啸。
安文缓缓睡去,但有一人,虽没有辗转反侧,但却无法成眠。
南宫秀凤听着安文近在耳边的呼吸声,有些烦躁的心,也缓缓的平静了下来,她没有动,自然也没有看到安文微皱的眉头。
南宫秀凤发完脾气之后,之所以要枕着安文的胳膊睡,其实则是想让安文抱着自己睡,而不是真的想要枕着他的胳膊睡觉,她想要用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某种歉意。
而安文则因为第一次被人枕着胳膊睡觉,而显得不那么舒服。
南宫秀凤睁着眼睛,仿佛能够透过安文搭的那块布,看到布后面那漆黑的夜空,南疆的夜,人们能看到天上的星星,当然也能清楚的看到天空的月亮,但人们却无法借助月亮或星星散发出的光芒,来让自己获得更好的视野。
所以,南宫秀凤眼前的天空,依旧是一片漆黑。
“我能在黑暗中看到月亮,也能看到星星,我甚至能记住它们所在的位置,但它们却看不到这个漆黑的世界,当然,也就更看不到身处一片漆黑中的——我。”
南宫秀凤想起了曾有人对她说过的这么一句话,当时的她不是很明白,但现在,她有些明白了……
南宫秀凤在被安文救醒之后,就已经发觉到了自己的心境或许有了些变化,但她也只以为当时是自己初闻噩耗后的自然反应,并没有太过在意,但现在她明白了,并不是!
越是修为高深的人,就越是明白武道的艰深,也就更加的看重自己的修为实力,曾有个武道狂人说过:亲友或许会背叛自己,父母或许会欺瞒自己,但只有自身修为,也只有自身的修为,会永远的忠诚于自己,也只忠诚于自己一人!
而对于此时的南宫凤来说,她觉得自己除了残存于世的这条命,一无所有!
南宫秀凤今天的本意只是想调侃一下安文,没想过自己会生气,所以安文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生气,因为就连她自己,当时都不明白为什么,所以当她反应过来之后,及时的闭嘴,闭眼反思,让情况没有向更坏的方向发展。
现在她知道了,自己的心境渐渐失了以往的圆满,有了漏洞,而且可以预见,这个漏洞将会越来越大,直至湮灭,甚至吞噬自己……
想明白之后,南宫秀凤没有绝望,也没有自怨自艾,凭借着自己的意志,和尚未被一个又一个渐渐涌现的疯狂念头所淹没的理智,强行压下了所有不甘和愤怒,以及还未来得及涌现的那一丝的哀伤。
看了眼那层布外,依旧漆黑一片的天空,南宫秀凤安静的闭上了眼睛,一如先前那般,第一次遇到这种状况的她,其实也并不知道自己具体应该怎么做,但她知道,自己现在只能,也必须要坚守住自己的本心,也只有这样才能有重新来过的机会,哪怕机会渺茫,她也不会放弃,但若是坚守不住,那她就真的会坠入深渊,再无一丝爬出的可能。
于是安文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见到了一个有些不一样的南宫秀凤,她依旧淡然,淡然的微笑着,听着安文不时的自言自语,看着他一个人嘿嘿的发呆一样的傻笑,然后淡淡的嘲讽着。
看到她慵懒的抱着葫芦,嘴里不停地吃着从白石村那里得来的零食,不时让安文喂她喝上一口水,然后像是喝了一大口美酒一般,发出夸张呼气声,再像那些话本中的江湖侠客一样哈哈笑几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可自拔。
偶尔无聊了就翻动一下身旁的书,轻声的读给安文这个唯一的听众听,完全不理安文自己愿不愿意听,反正安文是不敢朝她的,若是觉得累了就闭目养神或者睡觉……
安文很是疑惑,他感觉南宫秀凤又变了,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变,她还是一样总是破坏自己发呆的气氛,嘲讽自己的时候,还是那么的无情。
还是会强迫自己认真听她读书,等她读完一段后,还要说自己的听书心得,每次还必须要夸她的声音好听。
每次稍有颠簸,她还是会和之前一样哼哼唧唧的喊着疼……
但即便这样,安文却感觉到了一种平静,安文疑惑的挠了挠头,也没多想,反正他已经开始习惯了南宫秀凤变来变去的性格。
“呸呸,风又大了,你这么慢,咱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走出南疆啊,难受死了!”
“我刚才竟然觉得她安静?果然这一切都是错觉呐。”
安文挠了挠头,心中暗暗苦笑。
“差不多要两个月吧,很快的,忍一忍就好了。”
“我一刻也忍不了了!你这破葫芦也太没用了,都不能把我收进……”
踏踏踏踏
南宫秀凤话还没说完,便听到从前方传来一阵马蹄声,吓得也顾不上说话,连忙把盖在身上的被子拉起来,蒙住头,不是她怕见人,而是就南疆这块地方,等这帮骑马的人过去之后,必然会扬起一阵风飞沙,若是慢了,说不定就会弄个灰头土脸,实在是难受的紧。
马蹄声由远而近,又由近渐远,南宫秀凤闷在被子里,默默的估算着时间,觉得被那帮人扬起的沙尘,差不多该被风吹走,或者尘埃落定的时候,就慢慢掀开被子,脸上憋得通红,刚想说上两句什么,却又听到从自己后方传来一阵马蹄声,吓得她又连忙把被子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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