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期的骑射课已安排好,各位去换装罢。”
祭酒进班宣布,天清班的班生立即如同解放般的松了口气。不为其他,这次占的是聂夫子的课。
祭酒对聂夫子歉意一笑,聂夫子也不好发作什么。正欲说先把课上完,不成想随着祭酒的转身,全班班生轰然行动,完全不顾他错愕气恼的目光。待人走个干净,他才冷哼着道都反了!
文生骑射课的老师一点也不稳定,指不定谁就被皇上指认来了。他们倒也期待,这期又指认了谁。
一到校场,下巴简直要掉下来。
竟然是容王风卿远?!
这……皇上是怎么了?先是前不久罚凌王风长渊来此修心养性,如今又是让容王来带他们的骑射课,究竟是怎么想的?!
风长渊见到他第一眼时,脸便黑了大半,却迅速调整好自己。
父皇何意,他又如何不明白?只不过,他从来都懂不了。
上了校场之后,对于这些实在不感兴趣的班生都陆续返回,清欢也是其中之一。
不是她不想留下,而是慕清泫不知比她先看到什么,没到校场就勒令她返回,她自然是不敢不从。
回来作甚?还不如到校场看他们的英姿。
清欢在班里拨弄着毛笔,甚是无聊。
“祭酒有令,未到校场弟子都至杏林春暖学习医术。”
熟悉的声音传来,清欢向外张望,果然见一个笑嘻嘻的脸庞映入眼帘,声音假装正经。
清欢对此嗤之以鼻。
众人惊愕。
这事,祭酒怎么不提前告知?
见还未有人行动,温染又轻咳了两声,向清欢挑了挑眉。
见他如此,清欢才起身做了带头作用。
温染难得笑了笑,倒是引得部分班生心悸。
温染本来长得也不赖,二十岁出头的年纪,唇红齿白的,这一笑,如同杨柳沾了三月阳春水,温温漾漾的,怎会不招人喜欢?
然清欢没想到的是,她迈出班门的那一瞬间,看到了聂夫子愣怔急骤的止住了自己的步子。
温染向他点头问好,便一丝情面也不留的径直朝杏林春暖的方向迈去。
见此,清欢原本止住的脚下此刻有了底气,莲步速移,不起纤尘。
其余的班生更是假装看都没看见聂夫子,紧跟于慕清欢之后,引得聂夫子极为尴尬。
不过几息功夫,他便消失在长廊尽头。
至杏林春暖,温染指着已用屏风分好的隔间,组织学院子弟分为小组,自选指导,一盏茶功夫验收,自个便坐于正厅自在品茶,那画面,也有着说不上的诗情画意,院生又是一阵心悸。
清欢暗自腹诽,这果然还是她认识的温染。
清欢进入自己的隔间是非常尴尬而又无所适从的。
几天已过,不知出于自己还是清泫的缘故,她在天清班依旧孤立无援。
转头假装打量隔间,目光瞥到角落时却又愣怔。
她到天清班已有几日,居然还有人她不曾见过?!
眼前的公子,眸如星,面如玉,人如月,几种物件冷冷清清的碰撞到一起,便碎了一地的流银,又无声到触碰不得。
若是行走之间,一帧帧都是画。
任是角落,也能让此溢满流光,完美到融为一体。
她不得不惊叹,这般风华绝代的人,她前世怎的连见都没见过?更甚者来此处这么多日也不曾见过?!
那人的目光早已因她的举动引来,她明显也意识到了,尴尬冲他笑了笑,便转眼不再看他。
隔间剩下的一位,就是敬王的景昕郡主风慕。
皇亲贵胄,不好相与。
这是清欢第一日便对她定的评价。
自然,也是不想和她多说些什么的。
然而,清欢听着隔壁热烈的讨论声,有些尴尬。
别的隔间都五人,她以为温染知她性子特意安排。
但是,温染怎么净挑些“好”的送与她啊。
未及想到如何开口打破这三足鼎立的局面,温染便已经翩翩而至。
“此间隔间指导可确定?”
“不曾。”
见无人回答,最后清欢无奈应了。
看到立于隔间入口的清欢,温染便已料到答案,也没有惊讶,只是对身后招了招手:
“进来。”
后面那人闻此,忙不迭上前。
见来人,隔间里的三人都行了揖礼。
清欢又是暗自慨叹。
还真是什么人都送到她这。
这位又是皇上唯一的女儿,前世一直追着清泫,最后和亲北上的长歌公主风思吟。
怎的这一世一个两个都往尚书学院跑。
“让她决定吧。”
温染不知细细与公主说了些什么,最后留下此话,便前往下一个隔间。
慕清欢这才敢细细打量面前这个看着自己眉开眼笑的公主。
眸里笼的是溪水,映的是纯净,流转的是涟漪,活像小鹿的眸子,湿漉漉的,清澈无暇,单纯至极。弯眸一笑,便从眸中溢出碎碎星光。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流光微兮,芳华恰兮,说的便是眼前的人罢。
她忽然有些可惜,这样年华正好的人,前世却和亲北上,不知最后如何。大约,也是不好罢。
“是本公主太好看了吗?你怎么一直盯着本公主看?”
听此话,慕清欢又是十分尴尬的回了神,觉得在此隔间十分窘迫,连步子也不敢迈出。
“思吟,不知自己可想做指导?”风慕率先道。
“你,叫什么名字?”
风思吟没有回答风慕,先看向了慕清欢,像是在思考。
“回公主,慕氏清欢,字无忧。”
听她话,风思吟骤然眼前一亮,当年的无忧小姐姐现在回来了!
却忽而,又有些沮丧。
只是,姐姐似乎并不认得她。
也是,都已经那么多年,她已经变了那么多,自是认不得的。
“那不如便让姐姐担这个指导吧。”
“公主,这不妥吧,好歹你还是……”风慕反驳道。
“慕姐……表姐,夫子说我说了算。”
“……是,公主。”
风慕心不甘情不愿的应下了,心里早将慕清欢的名字过了千百遍。都是慕清欢,现在,思吟都不叫她慕姐姐了……
她正看风慕第一次在她面前吃瘪的笑话,转眼碰到了风思吟目光中的警告。
可在她看来,是单纯幼稚,且毫无威胁。
然而,人家身份毕竟摆在那里,慕清欢也不敢说些什么,轻咳两声,毕恭毕敬的对她行了一礼:“公主所命,却之不恭。”
风思吟这才又弯了眉眼:“无忧姐姐受之无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