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有人拿着这封信找你。”
他拆开仆从递来的书信唇角微勾。果然来了。
“去。”
仆从很自觉地在前面带路，领着他到了会厅。
早已经有主事在同他打交道。见他来，立刻为他让出席位，自己退居一侧。
“六千万两。”
风长渊正眼看他，牙关差点碎了。
他道：“东家，你不觉得贵了？”
“不。”
这口气，真是像极了他见过的一个人。可现在，他想不起来是谁。
“能不能再商量商量？”
商量？你表弟在我这骗走的钱，当然你还。
慕清泫瞥了他一眼，又道：
“送人。”
“请吧。”他身旁的北枫立即道，还恭恭敬敬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他的主事在一旁煽风点火：“这皇宫的守卫森严殿下又不是不知道，题目的保护更不用说。殿下，换个角度想想我们，就觉得值了。钱还能挣，机会就一次，可惜殿下不要。”
风长渊止住他走的脚步，又转身，像碎了一口的牙，忍痛道：“成交。”
钱还能挣，机会就一次。孰轻孰重，他掂量得清。
“北枫，拿题。”
题目就搁在北院，北枫知道在哪。动作也麻利，一会儿便将题目送来。
慕清泫看了一眼主事，示意剩下的流程由他来说。
主事会意，立即道：“货真价实，殿下收好。这钱殿下准备何时送来？”
“明早。告辞。”
他拿着题目，压根就没有留恋，匆匆而行。
清泫望着他的背影，眸间有笑意泛起。
事情回溯到几日前。
——月巷酒肆——
“掌柜的，我想买你们这儿最好的酒，莫须有。”
温月正眼看了看来人。
不知那人是不是也故意要显露身份，腰间玉佩上云缠月的花纹堪堪地入了温月的眼。
温月凉凉的道了句：“客官，请稍在里间等候，在下这就给您送去。”
风长渊十分满意他的态度。同顾秋辞对视一眼，便在里头挑了一个包间入座。
二楼，慕清泫听说人到，目光微冷，戴上了面具，同那日见风卿远的一模一样。
“客官，你点的酒到了。”
风长渊闻声而起，果然看见送酒的掌柜，身后跟着一个人。
玄衣长立，目光含冰。举止之间都透露着他身份的不凡。
温月将酒放下，便识趣的走了。
风长渊二人是客，倒是识趣的先开了口。
风长渊道：“令主，我想同你做笔交易。不知令主是否愿意接下？”
“说。”
他语气凉凉，竟有几分温月的姿态。
“令主，我们想买此次御试的题目。不知价钱几何？”顾秋辞问道。
“本主做不了，不过知道有个地方可以。本主写一封推荐信，你去找他。”
说这话时，他依旧语气淡淡，半分没有砸了他的招牌的难为情。两人更加笃信，他说的那个地方，一定办的成。
于是顾秋辞道：“多谢令主。”并且满面桃色，带着风长渊向他施了一礼，以示谢意。
他们低头，没察觉那一瞬，他的目光反而更加阴冷。
果然狼狈为奸，怎么看都配。
见他们抬头，他敛了目光，道：“几日后，珍宝楼开业，你拿着信寻楼主便是。”
待温月将写好的信递与风长渊，二人又是道谢。
清泫也不多说话，直接转身而走，留温月与他们周旋。
……
事情再回到今日。
……
“慢走不送。”
风长渊一顿咬牙切齿，却也无奈拂袖而去。若他知道缘由，定是要气死的。
寻个题目多简单，自然难不倒月卫的。但把在月巷酒肆里的交易放到珍宝楼里的话，便不一样了。
珍宝楼不管要价多高，来者都不会拒绝多想。但若放在月巷酒肆，可是会有人忌惮的。他的事业才刚刚起色，自然不能让这么些蝇头狗尾乱了人心。
但今年这御试，怎么能让他赢呢？
清泫不屑一笑，出了北院，也正好遇见前来回禀的三人。
算算时辰，他们也应该是这个时辰来。
清泫粗略算了算受罚的时间，正好对上，不由得对西庭三人的好感又多了一层。
西庭在前面领队，见着他，先行行了礼：“回禀主子，受罚已毕。不知还有何吩咐。属下等誓从吩咐。”
后面二人跟着缓慢行礼，也随声附和。
清泫瞥了眼后面的两人，先道：“你们二人，如何舒服如何立。”
“是。”
清泫又道：“你叫西庭？”清泫又上下将他审视一遍。
“回主子，正是。”西庭道。
“西院归你管了。”清泫道。
西庭正欲说些推辞的话，猛然抬头，对上了清泫那双如覆冰霜的眸子，想说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只得答：“属下遵命，定不负主子所托。”
“我有个任务，指派你们三人。以后，便以此事为主，余事为辅。谁挡你们，杀而后报。紧要之事，先斩后奏。明白？”
见主子头次跟人说这么多话，西楼西华互相对视了一眼，以传自己此时震惊之情。而西庭无人分享，只能在心中腹诽，究竟是谁，得主子如此青眼。方又猜测，八成是方才的女子罢。
除了她，还有谁会有此殊荣？
三人心里虽然乱七八糟，口上自然不敢怠慢自家主子的，忙不迭齐声答道：“属下明白！”
“以后，跟在她身边。行踪，随时来报。”清泫道。
“属下遵命。”
不用指明是谁，三人便俱已猜到。毕竟这身上的伤可还提醒着他们，到底因何而来。
虽未言语，三人皆是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句：果然是她！
“退下罢。”
“是。”
他们都知道这三个字的意思——从现在起，他们便已跟在那位姑娘身边了。
窗前，月光白，在诉说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有花落在窗边，被清泫伸手拂至手中，尔后，揉碎，染了一手的绯红。
他又望了一眼院中的这棵花树，目光倏忽更加阴冷，转身进了屋内。
屋内，未点一盏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