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二楼顾泽像是渴了一样又喝了口红酒，脸上喜色掩都掩不住，思念嘴角微微上扬，没好气的抿嘴喝水。
原来一开始让她换上得体的裙子就是为了让她来跳舞的。
回到二楼不到一分钟时间，就有人过来打招呼。
“嘿。GU。”
“哎？Jerry，Sofie。Why are you here?”
（你们怎么也在这）
思念听见有人叫顾泽，抬头一看，有点眼熟的亚洲人面孔。再听顾泽叫的名字，好像是过年去家里做客的？
哦对了，那次去的只有一对中国夫妇，她记得这个sofie，因为她的右眼丹凤眼旁有颗黑痣，还在那天夜里和其他美国妇女和她说话。
“We're here for dinner. I saw you dancing just now.”
（我们来吃饭的啊。刚刚你们在跳舞我看到了。）
“What a coincidence. We have finished our meal. We will leave after a rest. Have you eaten yet.”
（好巧。我们已经吃完饭了，休息一会就要走，你们吃了吗。）
“Not yet. Just came.
I happen to have something to look for you. Next week my son will be one year old. We will treat you at the Shengde hotel”
（还没有。刚来。
正好也有事要找你，下周我儿子周岁，我们在圣德酒店请客。）
Jerry一边说着，Sofie就从包里拿出了一张红色请帖，递交给了顾泽，顾泽接过后看了一下，立刻应承了下来。
“So soon? OK. Be sure to go.”
（这么快就周岁了？行。一定去。）
人下去了，思念对那请帖一点兴趣都没有，看都没看一眼。
顾泽把该吃的药给她，思念又不想吃了。
她不光吃着搞癌药，现在还要吃心理医生开的药，她快成药罐子了。
“不吃不行。医生说有利于你的心情恢复。”
吃吧吃吧，药他都买了，不吃浪费钱。
顾泽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就叫她一起走。
“吃饱了，我们走一走去电影院看电影吧。”
“还去？我累了，想回家。”
“别累啊。夜还长，我们得运动运动，打发一下漫漫长夜。你现在就回家只能睡觉，那对你现在的状况一点好处也没有。”
她确实不想去，只想躺在温暖的床上缩在他怀里休眠。
哎。但他都这么说了，她还能怎么样，跟着去呗。
电影院离吃饭地方也不远，两人走路过去只当是饭后消化。
“Jerry儿子去年出生的时候我都没来，今年正好在这，咱们到时候一块去。”
“嗯。你和Jerry很要好吗。”
“是啊。过年请的那些男生都是我在大学玩的比较好的同学。
Jerry他一直在国外，我们联系不算多，只要我有出差到美国都会来找他喝酒聊天消遣。
他结婚比我早多了，他家也是好几脉单传，这次请的周岁生日是他的第三个儿子。他前两个都是儿子，怎么样，厉害吧。
这下他儿子以后都不用担心香火问题了。”
顾泽没想太多，纯粹就是跟她分享朋友的事。
而思念听着他说的话，内心更是五味杂陈。别人都生的儿子，你呢。娶了我一个没用的人连孩子都保不住。
“Jerry和他老婆很关心你们公司的事吗。”
“还行。我辞职以后他有打电话来确认过。害，我就跟他说没什么，反正换总裁自然有人接棒。
他老婆也是集团千金，都对这种事很有话题说。”
“你娶了我，他们也很八卦对吧。”
“嗯。一直打听你是什么人。我说你是普通人家的女孩，他们都不敢相信。毕竟他们都以为是哪家千金优秀到让我浪子回头了。”
“。。。。。。。。。。。。。。”
思念再没话说，一路沉默。
不光是那些女人对她不客气，他的这些男同学肯定也在背后议论她的不是。
她拖他的后腿。她害他没了孩子。她什么也帮不了他。
他们肯定都这么想。
肯定！
因为在餐厅打招呼时Jerry全程都没有和她打招呼，也没有正眼看她，眼里一直都只有顾泽。
他老婆就更不用说了。她清楚。
顾泽喜欢和她出门散步，一直沉浸在这良好的氛围当中。
到电影院问她喜欢什么片子，她只是回答都可以，看他喜欢什么。
他就选了科幻片。
顾泽喜欢科幻片，所以很认真的在看，期间有看她一眼，她也一眨不眨的盯着屏幕看，连饮料都没喝连厕所都没去过。
只是当大家在笑的时候她却一点表情都没有，让他很疑惑她什么时候笑点那么高了。
两个半小时的电影ending了，顾泽起身和大家出去时她还坐在那里，眼睛连眨一下都没有。
“嘿。思念。走吧。”
推了一下她，思念这才一副猛然惊醒的样子，说声句完了？然后揉了揉发酸的眼睛，跟着大家走出去。
顾泽这才觉得不对劲。她不会是全程走神吧。
喝了酒就没法开车，就决定打车回去。
在计程车上思念有点疲乏的靠在他肩上，顾泽拉着她的手轻轻摩挲着。
“你在电影院是全程发呆走神吗。。”
“。。。。。。。。。”
“我不是故意的。就不由自主的走神了。”
还真是。。。
思念干笑无辜的语气让他都气不起来了，她以前不是想着要来电影院吗，怎么来了就发呆。
电影院不适合她舒缓心情吗。
“那下次你想去什么地方你就说。”
“我不想去哪。只想和你在一起就很好了。”
他当然也想啊。可是这对她恢复好像没什么用处吧。
难道他才是良药？
被自己这滑稽的想法惊到，他随即自己摇头，这半个月来她不也每天晚上都抱着他睡，要真是良药早就好了。
。。。。。。。。。。。。。。。。。。。。。。
接连好几天顾泽都没能调动她的情绪，书店的位置虽然人流量不是很大，但也有不少人上门看书买书。
他也会看一些关于抑郁症的书，还会上网看一些其他人流产后的心情，这样或许能更好的了解她的内心。
她呢。电脑都给她搬到公寓了，她居然一点都不想碰，叫她带一台笔记本去书店玩，她也不想。
没人时她就只是坐在店里发呆，
给她关于笑话的书，她也是半天才翻一页，到底看没看进去也不知道。
有人买书她就会恢复状态，会笑着收钱，介绍书籍。
关于吃饭问题。午晚餐到底怎么吃，顾泽问过她，他的意思是关上店门回公寓做饭吃，完了再下来开店。
她并不同意，她说她回公寓做了带下来吃。
争执不下，他只好同意让她回公寓。
那么谁去做成了一个问题。这段日子一直都是他在做饭。
不管谁做，都得和她分开。她这状态能一个人出门？
为了测试她，在她走后就关上店门偷偷跟在她后面，看着她去买食材，然后一个人回公寓。全程没什么不对的。
进公寓后他就看不到了，家里又没有装摄像头。
不过这样他就能稍微放心了，至少让她一个人回公寓是没问题的。
早晚跑步也是很艰难，她都不想动，基本都是他强拉着她出门的。
多运动对身体有好处。而且跑步路上有风景，有人，让她多看看这个世界，挺好。
但好景不长，她情绪不知道在哪天就有了变化，开始动不动的找茬。
比如昨天关店回家后她就自己碎碎念。
“今天的那个胖学生真讨厌。借走的书这么久才来还。”
“他借几天你不都有多收他租借的钱嘛。还了就行，反正不还你也有压金在手。”
“可是就是很讨厌啊。长得胖胖的丑丑的，一看就是没女生追的。看什么书。去整容才最关键！”
“。。。。。。。。。。”
她能说出这种话？顾泽简直目瞪狗呆。这么刻薄。。。
再有一天。
“把书弄得很皱，这样怎么再租给别人。”
“我看那书也还好啊，只是翻页多了就会有皱褶，很正常。还可以租借很多人的，你不用担心。实在要是没人租，我们低价卖出去就是。”
“低价？我们进价那么贵。就因为他们不爱惜书籍把书弄脏弄坏我们就要赔钱卖？
你能不能有一点金钱观念，生意没你这么做的。”
不然是要他怎么说。本来那些皱褶就是正常的，就像小时候读书时明明包了书皮，翻页的地方也都会有皱褶啊！
到最后实在不行低价卖也是正常啊。她怎么这么大反应。
好。那他妥协。
“嗯~那下次要是再弄皱，你就多收他的钱，说不能这样。”
“多收钱？他们都是学生！哪来那么多闲钱让你多收。你什么时候这么贪财了。”
我。。。。。。
行。再妥协。
“好~那不然就让他把书买了。警告他下次不能再借书。因为他已进入黑名单。”
“关键是这书他已经租过看过了，还要买来干嘛！擦屁股吗！
你不让他再借书，他买不起，我们不就失了一个客人！”
我。。。。。。。。。
那让他怎么回答！
他忍忍。。
“那你觉得怎么样才能解决你的困扰。”
“你能不能有点主意！什么时候你都出不了好主意反倒来问我！气死人了！”
？？？？？？？？？？？？？？？
所以她生气了，把他臭骂了一顿。。。。
有时候是生店里的气，有时候是为生活琐事吵。
她的袜子破了大洞，还起球了。他看到就直接扔了。她看到反而捡了回来，开着灯缝缝补补的。
“那袜子都破了起球了。你干嘛还补它。”
“补一下就能穿了干嘛扔。另一只没破也扔，太浪费了。”
“不是。咱们也没有穷到买不起袜子吧。你至于这样吗。”
这一话像是导火索，一下子点燃她的怒火，放下针线活目光如炬的瞪着他。
“我都说了没事你还找我什么茬！我又不是在补你的袜子！你想扔你就扔你自己的！管我什么闲事！”
“我以前怎么都没发现你这么讨人厌。”
后面讨人厌是她生气走出房间时的嘀咕，差点没把他气死。
揉揉突突跳的太阳穴，不生气不生气。
。。。。。。。。。。。。。。。。。。。。。。。。。。。
晚上就要让jerry请客了，顾泽的好友之一Daniel，ethel夫妻俩来了。
初次来到这种小店，两人都有点惊讶，像刘姥姥进城一样的惊讶。
思念再不喜欢也得做做样子，跟着站在顾泽旁边，垂眸嘴角微微上扬，皮笑肉不笑的典型。
Daniel发出啧啧的声音，脸上的嫌弃毫不遮掩。
“Hey. Gu. Your shop is too small. The toilets in your house used to be bigger than this.”
（嘿。顾。你这店也太小了吧。你家以前的厕所都比这大。）
“Don't talk nonsense. what's the matter?”
（少废话。有什么事。）
“It's Jerry's treat in the evening. We're going to buy clothes. I heard that you have opened a shop here. Come and have a look.”
（晚上jerry请客，我们要去买衣服，听说你在这里开店了，就过来看看。）
想抽根烟，顾泽让他到外面去抽，于是两个男人在店外面站着抽烟说话。
ethel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她是美国这里的贵族，站久了就觉得挺累的。
在这里和这个女人呼吸同一种空气就觉得好憋闷，出去外面透透气？他们在那抽烟能有什么好空气。
思念垂眸很久，见她一直在店里徘徊，这才想起来没招呼她坐。
“Please take a seat.”
（你请坐吧。）
“No. They are almost finished smoking. Ah， you... Do you want to buy clothes with you?”
（不了。他们快抽完烟了。哎你。。。你要和顾去买衣服吗。）
“I still have some clothes I bought before that I haven't worn.”
（家里还有一些之前买的衣服没怎么穿过。）
顾泽给她买的正装裙子她都没怎么穿，她觉得没必要再浪费什么衣服钱。
ethel也只是轻蔑一笑，就知道她会这样。
“Gu is a person with identity and face. You should dress yourself well.
Besides， a miscarried person will soon be disliked by her husband..”
（顾是个有身份有脸面的人，你应该好好打扮自己才是。何况一个流产过的人，很快就会被她的丈夫嫌弃。）
“。。。。。。。。。。。。。。。。。。”
刻意的提及她是一个流产过的人，她变成了黄脸婆丑八怪，顾泽看不上她。
她自己也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不再打扮不再精致，成天沉闷得像个木头人。
顾泽不要她。。。那最好！他去找那些能生孩子的漂亮姑娘好了！
思念厌烦的瞪了她一眼，自己坐回了收银台。
不想被招呼就随她去。
不一会儿人就出去了，和顾泽说了话便走了。
顾泽再进来时她正趴在收银台前闭眼休眠。
寻思着让她做下准备，就提议早点关店。
但她刚刚才受过打击，连他都不想搭理。
“你自己去吧。我不想去。”
“大家都认识你是我老婆了。你和我一起去没什么关系的。”
她不为所动，顾泽以为她又犯懒了，就坐到她对面与她托腮相看。
“为什么不想去。”
思念不想回答，觉得很烦，扭头闭上眼不理他。
顾泽不放弃，再接再厉的鼓励她。
“和大家在一起吃吃饭说说话多好。
这次我还会介绍更多人给你认识，医生说你要多与人群接触，我们出门逛公园逛街你老是不想说话的。”
“而且我那天我都和jerry说了我们会去。那总不能只有我自己去吧。”
“是你自己答应他的，我没说我要去。我从来就没打算去。”
“那我话都说出去了你让我一个人去的话我怎么说。”
“说我死了被鬼抓去了。。”
“胡说八道！”她毫不在意脱口而出的一句话让他恼了，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越来越不懂应该怎么做才能让她不这么偏激。
死这个字现在对她来说是最要不得的，他每天最怕的就是她真的想不开寻死。
思念见他生气了，也不跟他抬杠，态度软了下来。
“我不想去。我想自己一个人在店里，我会早点关门，我自己去吃饭逛街散步回家睡觉。我会乖乖吃药。
你去了就随便喝酒没事，回不回来再打电话跟我说。”
啧。
冷静冷静。
顾泽只当她是讨厌人群，她自己都这么乖的把晚上的安排说了，他还能怎么样。
“好吧。那你晚上早点回去。我不在你别太晚回去。不安全。知道吗。
你一个人要去逛街散步也尽量选人多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