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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乞儿

贾语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猫着腰盯着一家酒楼的大门,记忆中这家酒楼每天黄昏后,太阳落山前都会将当日的剩饭剩菜放在门口,供这条街的乞儿抢食糊口,而贾语自己,便是小乞儿中的一员。

贾语咽了咽口水,饿!

眼前甚至有些发黑,记忆中从昨天黄昏到现在,他只喝了三大碗凉水,若是待会儿抢不到剩饭菜,只怕自己第一夜便会饿死。

来了!

酒楼大门的阴影内依稀可以看到小二提着一只大木桶走来,这一幕很熟悉,每天都会发生,这一刻再饿都是有力气的。

贾语循着本能狂奔而出,吃饭、吃饱的欲望压倒了一切,哪怕理论时间半小时前他还在另一个世界啃着巧克力,可这一刻他只想吃。

或许得益于他轮回的这个角色乞讨的时间并不长,身体还算很结实,也或许是因为他是轮回者,有一股不属于乞丐的牛气,他跑得极快而且霸道,在小二放好木桶的瞬间便抢到了好位置,用他的乞讨碗满满盛了一碗后,用上衣盖住飞快离开了酒楼,向着记忆中的家跑去。

这个轮回角色不是典型意义上的乞丐,他本来有个爹,只有个爹,在城西也有个家,爹一年前死了,又半年,年纪幼小找不到活路的他将家里能卖的都卖了,除了房子,记忆中他从来没动过卖房子的念头,死也要死在自己家里。

窜进家中,关好门便囫囵将碗中的饭菜一扫而空,饭后理智渐渐回归,贾语端着碗来到灶旁破水缸里舀了半碗水“咕咕”地喝,刚喝两口又捂着嘴呕。

理智回归后的他果然接受不了抢吃剩饭剩菜,吃完后又喝了几口破缸里漂着一层灰的凉水。

可贾语仍然捂着嘴强迫自己不吐出来,天快黑了,他可没忘记进入任务时的提示:天黑别出门!

剩下的时间不足够他再出门找吃食,所以不能吐,首先要活过今晚。

贾语将注意力转到房中,除了破水缸和几个破碗,桌椅床柜什么都没有,可门和窗却保存得极好。

这不够,心念一动,凡是有门有窗的地方都各自立起一面土墙,将门窗堵得严严实实。房间很大很空旷,贾语并不担心缺氧,做完这一切,他才稍微安心地在房子中央再立起一方土床,躺了上去闭目思考着。

技能:控土

成长值:7.72/10

两岁的时候,成长值上限2,用尽之后完全恢复大概需要8小时,8小时回蓝2点;九岁的时候用尽9点成长值,完全恢复只需要四小时,成长值上限越高回蓝越快,或是年龄越大身体越好回蓝越快?如今10点上限值,使用了2.28,不到一小时就可以回满。

天黑别出门,严谨一点分析是不是说只有在门内、房内才是安全的,不包括地下?不确定这一点,贾语不敢轻易在房内打洞改变房间的结构。

与自己一同穿过来的其他轮回者,黑眼圈大叔应当是一名对现状极为不满的上班族,看穿戴可能是中层干部,工作辛苦挣得不多甚至每天背黑锅,所以他才在推断出主神空间之后有些欣喜。

这样的人一旦抓到机会翻身便会动力十足,绝不缺干劲,只是极可能因为干劲太足导致急于求成,怕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大胡子一身古装打扮,对于主胜空间陌生,大概真的来自于某个朝代,或者直接是另一个世界,看他说话莽声莽气,应是一个爽直的汉子,只是不晓得有没有传说中的武艺在身,此人是一个合作同盟的好选择。

红西服高个子小哥,看似年轻轻佻,却小看不得,他是最先向自己发难的人,观察力强,行动力同样强,理智上说这样的人才是队友的最佳选择,却也可能是最差选择。

至于其他人,观察时间太短,不能妄下定论,只有明天再找机会接触。

刚思考一会儿,打定主意上半夜不睡觉的贾语却挡不住困意,第一夜,决心敌不过轮回角色的生物钟,沉沉睡去。

第二天

一觉醒来,贾语散去窗角的一块土石,天已经亮了。

轮回角色的习惯是在家中躺到午时再出门寻摸些吃食,若有不顺就只能等黄昏酒楼的那一顿剩饭,贾语任务在身,散去昨晚的一切布置便出了门。

要先解决吃食问题,不是解决一顿,要一劳永逸,未来一段时间都不需要为吃食担心。

家中有灶无柴,甚至锅都没有,水缸也是坏的,粗略一算工作量不小,一早上时间不一定够,暗骂一声背运,贾语向着记忆中大户人家比较多的城北走去。

“死人啦!”

“周胖子死啦!”

“哪个周胖子?”

“城北那家啊!做那种...生意的周胖子啊,他死啦!就死在自己家里。”

“噢……,那个周大胖子呀,该!缺了德的...”

有人死了,城里胆大的男人们奔走相告,甚至争先恐后往城北而去,多少带着些幸灾乐祸的心情瞧热闹去了。

贾语夹杂在人群中,心中冰凉。死了个胖子,似乎不是好人,重点是死在了自己家里。

天黑别出门。

昨晚还以为躲在家中、房内便是安全的贾语此刻有些心惊肉跳,安全屋没有了。

随着人群挤到周大胖子门外,贾语仗着自己人小拼力钻到前面,却见门外有一队衙役打扮的人在驱赶着看热闹的人群。

进不去,门口这群吃瓜群众想必也没什么可靠的情报,贾语只得奋力再挤出人群,按照原计划,趁着人群都在这,先想法解决吃食。

出了人群刚走几步,贾语便看到主神空间中的高个子小哥一席白衣,一看便知道是大户人家出生,怒气冲冲向着自己走来。

再次暗骂一声,贾语转身又向着人群跑去,却不想人群中正好挤出一个大胡子,衙役打扮,一把拽住贾语的细胳膊,嘿嘿一笑,将贾语交给高个小哥,低声说道:“终于找到这个小家伙了,先去秦楼等我,随后便来。”

小哥点头应了,拉着贾语往另一个方向走,贾语心念一转,总归要面对,也就不再挣扎随着小哥而去。

秦楼是茶楼,也带吃食,档次不低,小哥一席白衣风骚至极,不差钱,贾语随小哥进了雅间,大大方方坐下点了两屉包子一碗肉粥。

正吃喝间,又陆续来了四人,三男一女,都在主神空间中见过,众人同样点了包子肉粥,又等了一会儿,衙役打扮的大胡子终于来到。

“人终于齐了,”高个小哥开口道:“那么,继续前些时日我们在主神空间的话题吧。”

主神空间?

贾语心思转动,看来大家已经认知到自己作为轮回者的身份,看表情包括大胡子,古人接受能力也这么强吗?

只是高个小哥口中的“前些时日”是几个意思?

自己是昨天黄昏才来到,总共来了不到一天,和“前些时日”完全不搭边,这绝不可能是高个子的语病。

高个子说完,又同当日在主神空间一般,所有人都盯着贾语。

贾语放下粥碗,沉吟了一会儿说道:“首先,我同你们一般也是第一次参加轮回任务,你们信不信我都是第一次,这一点知道的不比你们多。”

稚嫩的声音配上老成的语气,强烈的反差让在坐的五人眉头同时皱起,信你个鬼啊!?

在已经暴露的情况下强行遮掩毫无意义,贾语换成了另一番说辞:“至于与你们有不同的地方,应该是我从记事起就知道自己十岁的时候要成为轮回者,这些年来一直在等这一刻,担心这一刻,准备着这一刻。”

自嘲地笑了笑:“我甚至准备了一个背包,吃喝用、照明、生火、防水,生存、猎杀的工具都放在其中,却什么都没能带过来。”

一席话全是真话,其中细心的几人回忆起主神空间刚见面的时候,这小孩儿第一反应是去摸自己的后背,对于贾语的说辞多少信了几分。

“你怎么知道满十岁便要成为轮回者?”高个子追问着。

贾语答道:“从记事开始,那个声音便一直提醒着我。”

声音?是主神空间的那个声音?

贾语说完,很光棍地看着众人,你们信不信都只能这样。

高个子深吸一口气,似是在压抑他的怒火,又憋了一会儿才说道:“暂且不追究,我们来说第二件事,有人死在了自己家里。”

雅间中又是一阵沉默,众人虽不得不默认了自己轮回者的身份,可对于任务中的危险却依然是难以接受的,至少今天之前,他们与贾语一般,都以为“家”是个安全屋,有了安全屋,他们多少有了些冒险的底气。

“要不,”雅间中唯一的一位小女生试探说道:“我们先自我介绍一下,好吧?”

似是受够了沉默的压抑,小女生鼓起勇气接着说道:“我叫林,林琳,姓是双木林,名是斜王双木琳,轮回角色也叫铃,不过是铃铛的铃,大家叫我林就好,不论是哪个lin,我都可以接受。”

听着林的自我介绍,贾语心中暗笑,丫头,在轮回者中这样公布自己的真名真的好吗?

“我的轮回角色铃是一个寡妇,还没过门男人就死了,娘家穷,养不活,即便死了男人也送到了男方家,只半年,男方家唯一活着的老母亲也走了,现下一个人住城西,给北城的几个大户人家浆洗过活。”

贾语心中叹道:这位的出生比自己好不了多少,不,以这个时代来说,她可能会被当做客死了夫家全家的丧门寡,没少被人戳脊梁骨说闲话,甚至比自己这位小乞儿生存更加艰难。

林说完,眨着大眼睛看了看其他人,贾语看到了她眼中的期待,稍一沉吟说道:“大家可以叫我文和。”

文和是贾语极其喜爱的一位谋士的字,三国毒士贾诩,字文和,有很大一部分三国迷将贾诩比做三国第一谋士,其中包括贾语。

虽然贾语同贾诩大概只有姓氏相同这一点点相似之处,可不妨碍贾语自比贾诩,做一个先谋己,再谋人、谋国、谋天下的智者。

“呵!”高个子忽然一声耻笑:“你难道姓贾?自比文和先生,小小孩童,可笑可笑。”

贾语翻了翻白眼,不理高个子继续道:“我的轮回身份是个乞儿,姓王,也住城西,一年前爹死了,半年前卖无可卖,街面上的活路又都嫌弃年少力弱,只得沦为乞儿吃百家饭过活。”

贾语说完,再此将一个包子塞入口中,也学林一般眨着眼睛看着众人。

“咳咳,”六人中一位青年书生干咳了一声,他是除了贾语、林、高个子、大胡子、黑眼圈大叔之外的第六人,之前从未说过话。

“我是陈姓书生,姓陈名维,无字,家住城南,寒窗十余年,学问尚可却无志,不知读书何用?前些年父亲死了,母亲变卖家产继续供养,数月前母亲也死了,他依然在读书,没有头悬梁,没有锥刺股,他只是每天都在读书,哪怕孑然一身,哪怕家徒四壁,哪怕百无一用,他还是在读书。”

好经典的陈姓书生,也好没用,众人在心里疯狂吐槽,浑浑噩噩地读书,典型的书呆子?

林丫头忽然道:“喂,说了半天你没说自己的真名叫什么呀!”

陈书生摇头苦笑道:“这次任务如果能活着,下次见面时再说吧。”

其余人并不介意陈书生不肯透露自己的姓名,只等着下一位自我介绍。

大胡子说道:“我姓杨,大家都叫我杨胡子,在这里...也姓杨,捕房当差,嗯...我没什么说的了。”

杨胡子抓抓头,又忽然补充道:“我从小习练家传刀法,护过船、走过镖,等闲十余人近不了身,大家放心,我会保护你们的。”

贾语等人心中一暖,杨胡子面凶心憨,有些不一样。

黑眼圈大叔接着大胡子说道:“我姓马,比你们大不少,你们叫我马大叔吧,在这个世界有个诨名,马三,在城西、城南大家叫我马三爷,是这些苦哈哈的头儿,带着弟兄们接城北老爷们的活儿混口饭吃。”

马三爷说完,高个子最后才道:“姓白,白色的白,城北首富家的公子,我喜欢红色,大家可以叫我白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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