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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501病房外,赵谦拎着个粉色保温盒,伸头进去一看,一个脸色苍白的女子正安静地躺在床上,双眼无神地望着窗外。

今早下班路过护士站,他听着专治妇科疾病的楚医生和护士小何说:“501病房的李太太要注意伤口愈合情况,避免交叉感染。”

“楚医生,那李太太是不是真的没了生育能力,昨天李先生还特意跑来问了呢,看起来像是特别在意。”

楚医生翻着手中的资料,点点头。

护士小何一脸惋惜道:“那李太太看样子挺好人的,逢年过节还来看望医院那些小孩,如果她先生知道她丧失了生育能力,会不会跟她闹离婚呀?”

楚医生敲了敲护士小何的脑袋:“整天就知道操心些有的没有,那501病房住的可是苏家的大小姐苏安颜,即使离了婚,她......”

赵谦没听完就被顾明深一个电话急匆匆叫走了,一开始还以为听错名字了,没想到好几年不见,当年那个嚣张跋扈的小姑娘竟已为人妇了。

听闻苏安颜遭遇那样的事,潇洒惯的赵谦一时之间,竟踌躇着不敢进去,他小时候最怕的就是见到这个小姑娘哭了。也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当年那个小可怜还是那么爱哭鼻子?

顾明深抱着苏安颜过来的时候,便看到一个人站在门口,鬼鬼祟祟往里面张望,赶紧走过去,见那人是赵谦,顾明深才松了口气,他还以为苏成又派什么人来打探消息。

“赵谦,你站在门口做什么?”顾明深两人不解地看着门口的人。

“啊,没干什么呀!”赵谦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他可不想说自己是怕苏安颜才不进去的。

“那就进去吧,安颜在里面,你小时候也和她一起玩过的。”顾明深简单说明情况,便直径抱着人进去。

苏安浅坐定后,环顾四周只有苏安颜一个人,眉头几不可察皱了皱。李维尚不知跑哪里去了。苏安浅唤了几次苏安颜,没有任何的回应,

“姐,你还好吗?”苏安浅忍不住推了推边她。苏安颜却像是没有知觉一样,一动不动,那神魂荡飏的样子和一具木偶没什么两样。

一时之间,整个房间瞬间充斥着死一般的沉默。苏安浅打量着苏安颜苍白无血色的脸庞,整个心瞬间像被人楸住一样,眼中的绝望更甚了。母亲差一点就失去了生命、大姐因为意外没了孩子,而这一切都是她的父亲造成的。难道他们这个家就要这样破散了吗?

瑟瑟发抖的双手突然被一团暖流包围,一股力量由外融入体内,苏安浅低下头,看见顾明深修长细致的双手覆在自己的手上。感激地朝他摇了摇头,顾明深这才缓缓放开,朝苏安颜柔声道:“安颜,这是赵谦,你还记得吗?你小时候带他去爬树,结果捅了马蜂窝,他为了保护你可是被扎得鼻青脸肿。”说着还用手推了推愣在一旁的赵谦。

赵谦也察觉到苏安颜的不妥,连忙出声道:“是呀,小祸害,你还记得谦哥哥吗?”又伸手朝她面前晃了晃。可苏安颜就像没听见一样。

赵谦耸了耸肩,无奈地把保温盒往茶几一放,朝顾明深摊了摊手。

顾明深眼神暗了暗,朝苏安浅耳语几句,便直接带着赵谦离开了。

病房里只剩下两姐妹,“姐,你现在怎么样了?”苏安浅很担心苏安颜,从小到大都没看过她这般憔悴,如此的绝望和无助让苏安颜对苏成的恨又添了几分。

终于,苏安颜转过头了,却也只是安静地看着她,这种安静里蕴含了太多苏安浅无法体会到的悲伤。

“小浅,你说要给我宝宝,取个什么样的名字好呢?”苏安颜突然发问,脸上流露出极其诡异的安祥,而这种安详却让苏安浅心头的不安变得愈加强烈。

人在一瞬间经历了超过他所能承受的伤痛,便会自欺欺人的否定一切,以此逃避需要面对的事实。苏安浅想,此时此刻的苏安颜便是这样吧。

“姐,要不我们叫他‘纪希’吧?我们会永远纪念他,他也会是我们以后的希望。”“纪念和希望。纪希......纪希,这名字真好听。”苏安颜转头望向天空,一遍遍呢喃叫着宝宝的名字。看着苏安浅实在是揪心极了。

“老天爷,我是造了什么孽,你为什么要夺走我的孩子?为什么?”苏安颜突然发狂地痛哭起来。苏安浅强忍着泪水,抱住边哭边抽打自己的苏安颜。

“苏成!我不会放过你们!”苏安颜像受到刺激一样,下一秒竟像只被激怒的母狮,凶狠地将苏安浅推倒在地,挣扎起身朝门外跑去。

顾明深、赵谦和一位中年女医生边走边聊,突然看到发狂的苏安颜赤脚冲向他们,未反应过来的三人直接被她冲得七零八落,苏安颜满眼猩红地从地上爬起,直接跑进了电梯里。

赵谦想也不想的往楼梯间跑去,顾明深心叫不好,顾不得摔在地上的中年医生,连忙跑向苏安颜的病房。

看到苏安浅像离了水的鱼在地上挣扎,连忙跑过去,把人抱起来,“安浅,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怎么趴在这里?”

苏安颜已经疼的脸色青白,指着苏安颜跑离的方向,咬着牙道:“快,我姐怕要做傻事了,快去拦住她。”

顾明深连忙安慰道:“安浅,别怕,赵谦已经追上去了。安颜不会有事的。”

一个小护士匆匆忙忙过来,告知唐宛若醒了。顾明深未等苏安浅开口,便抱着人往楼下走。

409病房,刚刚苏醒的唐宛若见一个男人抱着苏安浅进来,目瞪口张,不敢相信地开口问道:“小浅,是你吗?”

苏安浅顺着顾明深的力道,落了地,一瘸一拐地走过去,抱了抱唐宛若,勉强地扯出一个笑容,答道:“妈咪,是我,我回来了。”

唐宛若望着有些面善的顾明深,疑虑道:“你不是在学校上课吗?这位是?”

”顾明深主动开口,“宛若姐,我是阿深,顾明深。多年不见,您还认得我吗?”

“阿深?你是明月姑姑的儿子?”唐宛若更是惊讶不已。

许多年没有人再唤过这个名字,顾明深眼眸亮了亮,点点头,笑道:“是的呢,宛若姐,我们大概有十来年没有见了吧?”

“是啊,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自从明月姑姑她......”唐宛若突然止了声,转移话题道:“你怎么会在这里?还和小浅在一起?”

未等顾明深再次开口,苏安浅抢答道:“噢,是我在宁城偶遇了顾舅舅,他送我回来的。”

唐宛若可没忘记她家女儿的洁癖症,他们素未相识,苏安浅定然不会随便搭一个陌生男人的车回来。

见唐宛若面露疑虑,顾明深再度开口道:“宛若姐,事情是这样的,我前日去宁都大学时,不小心将安浅撞倒了,害她崴伤了右脚。因为她行动不便,所以我把她送了回来,没想到遇上了安颜,才知道她是您的小女儿。真是太对不起了!却也没想到歪打正着,时隔多年,能够再见着您。”

“原来是这样子啊,阿深,不怪你,定是小浅走路不看路。她从小就那样,我都说了她好这么多年,都没改过来。对了,那小颜呢?我怎么没见到她?她没有跟你们在一起吗?”

苏安浅一听唐宛若在找苏安颜,脸刷地一下变得惨白,现在绝对不能让她知道苏安颜的情况。不想再让唐宛若受刺激。苏安浅只好低着头撒谎道:“妈咪,姐姐怀有身孕不宜多在医院停留,我让她先回去了。”

察觉小女儿的异样,唐宛若还想开口问些什么,却被苏安浅打断,“妈咪,你现在只需要好好休息,其他事情就不要想了。家里发生的事,我会去处理的。”

唐宛若盯着我,像看着陌生人一样,十分诧异道:“小浅,你......你,你知道了?”

苏安浅沉默地低下头,唐宛若见此长长地叹了口气,说:“小浅,你还小,不懂得。那些事,不是你能插手的!”

苏安浅倔强道:“妈咪,我已经长大了,懂得是非曲直。我不管旁人如何,我只想保护你们!”

唐宛若止不住地摇头,眼眶泛红,“小浅,听话,回学校去,家里的事情,妈咪会.....”她说到后面,却再也说不下去了。

苏安浅抬头一看,只见唐宛若早已经泪如雨注。苏安浅忍不住攥紧双手,若她不是被逼到绝境,断不会做出这等傻事。她必须回去弄清楚,那个人到底对唐宛若做了些什么。

苏安浅半劝半强迫地让唐宛若吃了些东西,拉着顾明深一起东拉西扯,等唐宛若再一次睡去,苏安浅才一瘸一拐被顾明深扶着回到苏安颜的病房。

赵谦正和一个中年女医生讨论着苏安颜的病情,见到苏安浅他们过来,主动上前打招呼道:“你们回来了。”不知何时回来的李维尚也朝他们点点头。

苏安浅急忙走过去,看到苏安颜恢复安静地闭眼躺在床上,着急道:“我姐情况怎么样?”

“小丫头,你莫要担心。吴医生已经给她打了镇定剂,具体情况,我们也刚刚交代你姐夫,这段时间让她保持心情平和,静心休养,便无大碍。”

“谢谢你们!”得到苏安颜平安的消息,苏安颜心里高悬的石头却没有落下来,反倒有种莫名的压抑感席卷全身。看来她必须回苏家一趟,弄清楚目前的处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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