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宇站在莲华山的山道上,背后就是莲华仙派的正门。只是以现在看过去,这道门的后面依旧是一样的山路延伸上去,通向山顶。没想到这道门竟是建在莲华山的半山腰的。
“已经在莲华仙派的阵法外面了吧。”我仰着脖子看着虚无的夜空,自言自语的说。
已经有好半天,就维持在这个姿势不动了。腿不愿意朝前迈,准确来说应当是不愿意朝山下迈。
——就这么被轰出来了,几句话的功夫。真是丢脸,还有那个什么为什么要打妖精的怪问题
呿!
从背后的剑鞘中抽出了那把断剑,感觉空空的。拇指在断口处抚摸,有点自嘲的,“剑都给弄断了,也没人管。”
[哼,我早就说了,你根本就不行,逞什么能,不还是一样进不了莲华山派!
你给我闭嘴,现在离结束还早得很呢,我肯定会成为莲华仙派弟子的!不光要成为莲华山的弟子,还要做最厉害的降妖师!
唉!无所谓,你就自己一个人慢慢想像吧。]
已经离那道石门越来越远了,星宇落寞的踏入山道上第一处弯道,马上就看不到莲华山派的入口了,明明很努力才到这儿的。他独自在山道上,向下挪动步伐。脑袋里不断想象忽然从背后过来一个莲华山派弟子告诉自己说掌门改主意了,叫自己回莲华山去。只不过事实证明,无非是些不着边际的空想罢了。
山道的两边都是树林,小路在其间曲折延伸。身体已经踏入弯道,石门已经被一侧的树遮挡住了,星宇却依旧不舍的停下脚步回身望着莲华山派入口存在的方向,虽说视线之内有的仅仅是一棵棵树。
“呦,这位小哥,借过一下呗。”一个沧桑中略微透着几丝油滑腔调的声音在后面发出。
星宇听见了话,大脑却完全没做处理,甚至都没有理解他的意思的前提下,身体反射性的向侧面挪了挪,从路当间避让到小路边缘。视线仍未改变。
背后的脚步声已经走过去了。忽然……
——这里也有普通人啊!
那声音的主人此时早已走过他的身边,星宇这时候才注意到面前还有个人存在,看过去,仅仅是个背影,青衫摆动,护腕绑腿一应俱全,头发扎成了一束,更令人注意的是拿在右手的长剑。标准的侠客装扮,看样子应该是个二三十岁的青年,步履矫健,向前行进着。
——该不会……
他仔细瞧着那人的身影,眉头渐渐的皱起,只是下一秒钟便松开了,有点自嘲的切了一声直立起身子——那人路过了石门,继续在山道上前行——想太多了,只能这么说了。
哈!——
星宇吐出口气,面对着眼前下山的路,无论如何都不想走下去。
微风舞动,枝叶随之珊珊作响,接着微弱的月色,还能看到枝头飘落下三两片有些残破枯黄的小叶儿,其中的一片似乎还有不舍的停留在了他的肩头。左手边,正是一片茂密的树林,不知延伸向何处。而右手边则是高耸的岩石壁垒继续在向山顶延伸。
[泄气了吗?早就说过打道回府得了!
不是泄气,只是有些事还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没想到去哪?
或许吧,我从没想过会有这种情况会发生。
哼!谁叫你功夫那么差,被人给轰出来了。
喂。
好吧,既然不想往下走,……那就……往两边走?
什么?
要不就顺着这石壁爬到山顶上,然后大喊几嗓子;要不就往树林里走看看有什么。虽然可能什么都没有就是了。]
星宇随意的朝着两边看了看。岩壁直上入云霄;林地幽静不可测。
呼!——
——要不就试试吧,反正也没什么地方去。那么,……就选这边吧。
迷茫的心境下,无聊的想法,草率的选择,一起造就了这乱七八糟的行程。
选择了,树林。
春末的莲华山,被一望无际的茂密的绿色所覆盖。星宇深一脚,浅一脚的在这片树林里艰难行走。想要硬走出一条路来,还是比较有难度的。手扶着旁边的树干,腿在杂乱的灌木草丛中向前趟行,加之又是夜晚,事实上根本看不清楚脚下是什么情况。就这么不知道走了多远,走了多久,总算是看到了像是尽头一样的光亮,也是一点希望吧,他不免有些急切的加快了步伐。
——这里!……
一片十几米见方的草地呈现在星宇眼前,也许是因为才走过的树林比较拥挤难走的关系,到这总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特别是在远处柔柔的月光映照下,更为这青草地增添了几分梦幻,一时间竟以为走入了什么仙境中。唯有……
——还是悬崖啊。
草地的尽头仍旧是悬崖,不过从这里看下去似乎并不觉得这悬崖有多陡峭,更像是一个偏险一点的深不见底的斜坡。站在这悬崖的边缘,望着远方浩瀚的星空,面朝着轻抚他脸颊的微风,后面的细草沙沙作响。星宇微闭上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忽然,猛然转身的同时,他拔出了背后的剑。
不是有什么情况发生,仅仅是想舞剑而已,在这片草地上。尽管拿的是一把断剑,但他还是卖力的一招一式的挥动起来。想说是情不自禁还是想发泄情绪什么的都无所谓了,多余的事情都不去想,只是为了挥剑而会挥剑。
一套初级剑法,是星宇唯一熟练的招式了,那是他学到的第一套剑法,当然就像它的名字一样也是最简单基础的剑法了。
最开始一招弓步直刺,
——莲华山进不去!
然后是回身后劈,
——妖精打不过!
再来一招弓步平抹,
——你这个蠢货!
接着一招弓步左撩,
——你还能干什么!
虽然星宇尽量放空自己的思想,看还是无法抑制没出一招就会在心底里咒骂。
再来招提膝平斩、回身下刺、挂剑直刺、虚步架剑、提膝下点……
正在他全神贯注挥剑之时,忽然间,膝盖处收到收到了意料之外的击打,结果就这么以趴到在地上的狼狈姿势结束了剑舞。
——怎么回事?算了,不管了,就这么趴着算了。
“嘿!小哥,拿把断了的剑来挥,可不太像样子啊。”一个中年大叔的声线,是从他背后传来的,好像还听见过,。
星宇他还趴倒在地上,不知道说话的是什么人,但很明显绝对不是什么熟人。虽然刚刚完全没注意到他存在的存在,之前遇到岳冰蓝师姐时也是什么都没感觉到。这总不可能又是妖精或者试炼什么的吧。
刚才膝盖处受到的击打八成也是这家伙干的。不过从他的口气来看,应该暂时不会构成什么危险。星宇不慌不忙从地上爬起,拍拍身上的土,向声音的所在望去,然而……
什么敌人啊,还是威胁的感觉完全没有。
目光所及之处,几块乱石之上,正翘着二郎腿的悠闲的坐着个男人,正手抵在下巴上看着我。只是因为他的位置所在,刚好被树影遮住了脸,看不太清他的面庞。
等等!
星宇又细细瞧了瞧,从他背后伸出来的剑柄,和他那一身有些熟悉的装束,该不会是刚才走过去的那个人吧。
维持着仅剩的一点警戒心,星宇冲他喊话:“喂,刚刚是不是你这家伙打的我!”
“嗯,我看你的剑术水平好像不怎么样呢。”
“别忽视我啊,回答我的问题啊,你这家伙!你明明已经往山顶走了,为什么还会出现在这里?”
“你的下盘好像不怎么稳呢。”他仍然在说着一下不着边际的话,完全不理会星宇的问题。
“你这家伙!”低声愤愤的说着,右手握紧了仅剩下一半的断剑。
忽然,他随手一扬,一道黑影已在空中朝我飞过来,反射性的出手去抓。
!……
心中一惊。
——这种感觉,这种触碰时发出的微妙的金属撞击声。
这些想法比视觉还要快的传达给我,剑!一柄长剑!
古朴无华的皮质黑色剑袋,同色的黑色剑柄,除了系在上面的粗麻吊绳,一身黑。
“用这把剑去挥舞吧,借你用一下。”这是星宇所接下来听到的,很是吊儿郎当的腔调。
“为……什么?”星宇的声音有点不受控制的颤抖了。
“呵,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没有什么为什么,就像你不走正道却进了树林一样,没什么为什么。”他悠哉的晃动着翘起的脚尖。
看似很臭屁的乱七八糟的逻辑,却让星宇心中一震。
——确实,我来这里纯粹就是身随心动的感觉,没有为什么要来这儿的一说。可是,他为什么比我还清楚,难道他一直在跟踪我?
算了,星宇懒得再去想这些难以捉摸的事,刷的一声拔出来这把剑。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外边全黑没什么,连剑刃竟然也都是同样的纯黑,也不像是涂了什么颜色,看上去这就是剑本身的颜色。
一把全黑的剑,即使它和别的普通的剑一样,甚至刃上也有了一些凹痕,但真的是……厉害!
心里不由得有些小兴奋。星宇收回自己的那把很重要的断剑,重新摆起架势,开始挥舞剑招,用这把黑剑。
但接着刚才的剑招摆好了姿势之后,他的身体陷入了极短的迟疑。一连串乱七八糟不着边际的思绪扫过他的神经。决定了……
伸在前面的剑转而持拿的拉回到了身后,右脚向前挪动着压低了身形。低下头颅,双眼直视着前方那不存在的敌人。
风舞,乱流!——
静默的说出了它的名字。
剑在风中,随风舞动起来,或上或下,又忽左忽右。脚下交错着,旋转着的步伐不断向前移动。
不过还是一如往常的不协调啊。
乱流,出剑速度极快,变招更快,交战时,一旦有那么一瞬找到敌人的破绽就毫不犹豫的如暴风骤雨般的攻击过去。
这剑,看上去很乱,没有章法,可是用起来很难。过人的反应力判断力自然不用说,仅是挥动,就要剑随手动、手随腕动、腕随臂动、臂随肩动、剑随身动、身随心动,这么多要点,加上还有诸多的变招。对于现在的星宇来说,根本做不到。结果很不错的一套伶俐潇洒的剑法让他耍得这么蹩脚——不是碰到身体,就是在旋转时剑路中断。终于,再回身的一刻,剑还是脱手了。
铛!
剑飞出去后,插进了身前的草地里。
掉剑,在星宇以前的练习这招的时候已经发生过无数次。只是这次却不同,内心中无限的情感在剑脱手的一刹那涌现,前所未有的挫败感,再也控制不住了。全部都化作泪水,充满了眼眶,马上就要一股脑的涌出来了。
双腿无力的绵软的跪下去,颤抖的双肩,他无神的看着插在面前地上的黑剑。愤怒,悔恨,无奈,悲伤,以及还有许多说不出名字的感情,想要释放,想要呐喊。懒得管旁边有没有人,冲着那虚无的高空。
啊!——
……额!
咳!咳咳!咳!
意料之外,就在他刚大喊出来的时候,喉咙收到了重击,让这想要发泄的大喊声有咽回了肚子。
一小块跳动的石头在捂住脖子不停咳嗽的星宇面前跳动翻滚。
——又是这家伙那石头打的我!
就在星他刚得出这个结论的同时,那人也一同发话了。
“别发出那种像是已经绝望的声音了好不好,这会让我的心情变差。”
怒火中烧,说到应该就是现在的星宇吧,以此为导火索,所有的怒气爆发了出来。也不知道那一刻是哪来的力气,星宇猛的从地上弹起来,同时把左手中从地面上用力薅出来的几撮草用力挥洒到一边,仿佛要把眼睛瞪出来一样睁大的眼睛里充斥着血丝。他用着那种已经喊破嗓子的声调冲着这个陌生人疯狂的大叫。
“你这个混蛋,有病吧!啊!?你这家伙到底想干嘛!”
呼哧!呼哧!星宇不断的喘着粗气,狠瞪着他。
没有丝毫反应,对着这股愤怒,他依旧保持着最开始的姿势。不过从星宇现在的角度,已经能看到这人的嘴了——正微笑着翘起。
“嘶,哎呀,打架啊。啧!很累人的。依我看还不如坐下陪我喝两杯,喏,我这还有点不错的酒呐。”这人从很为难的表情忽而大大咧咧的咧开嘴大笑,说着把他那腰间的一个葫芦解下朝我伸过来。
对于一个这样的人,吊儿郎当什么都无所谓的大脑筋的人,就算有再大点脾气冲他发,也没有任何用处。就像现在的星宇,被无力化了。
“你这个混蛋酒鬼!”
嗖!——
一个黑影忽然朝我飞来,来不及反应……
——想得美!
他抬手用力一挥,把飞来的石子挡到一边,恶狠狠的瞪着他。
——本来没加入莲华山心情就不好,还要被这么个酒鬼欺负。
“哦?接住了,不错。不过,我还是得说一下,首先,你要讲礼仪。”
“你想被我砍了吗?”星宇压低了声音说道。
但当星宇确信这酒鬼已经听到的时候,他出乎意料的严肃起来,稍稍低下头,发帘的阴影掩盖了眼睛。
“你想加入莲华仙派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