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桂子起身走到一棵树旁,用阔剑削下一块木头,又接连几剑,就将木头裁成了两块拇指大小的长方形薄木牌,然后将一块递给李康,一块贴在自己眉心处。
木牌上忽然有道微光闪烁了一下,易桂子面色变得有些苍白,将木牌递给张恪:“请殿下收下。”
张恪接过来一看,木牌一面隐约出现了一个易桂子的影子。紧接着李康也如法炮制,交出了自己的寄魂牌。
这东西张恪也是头一次见到,以前只是听人说过。修士可以将自己的神魂分裂出一缕寄存在某些物件中,平时对自身并没什么影响,万一遭遇变故身死魂飞,有这一缕残魂在,没准还有重生之机,所以不少修士私下都制作过寄魂牌,以防万一。
但寄魂牌如果被毁掉,寄存在其中的一缕残魂也会跟着飞散,修士从今往后就神魂不全,不但修为再难进境,而且轻则变得呆愣,重则痴傻乃至变成行尸走肉。
甚至一些修为高的修士,还能通过寄魂牌控制修为低的牌主的神魂。
因此虽然不少修士都制作了寄魂牌,但却都珍而重之,藏得极其隐秘。反过来,这也就成了修道界钳制他人最管用的手段之一。
张恪满意的掂着手中的两块小木牌,又仰头对还停在空中的鲁甘苦笑道:“鲁道友,要不你也给我一块吧?毕竟你偷袭了我们一回,总不能白白还你阴鬼。你要不愿,我也不勉强你,不过阴鬼也就不能还你了。”
鲁甘苦略迟疑,无奈的轻叹一声,就飘然落在一棵树旁,片刻做好了一块寄魂牌,走到张恪面前跪下,双手奉上:“请殿下收下。”
张恪接到手中看了看,收了起来,神念所至,腰间的虎头带扣上冒出一缕淡淡白芒,片刻落地又化成了先前所见的那个白色人影,似真似幻、没有面目,蔫头耷脑的。
传说鬼修的阴鬼修炼到极高深境界时,与生人无异,可以光天化日之下行走坐卧、谈笑吃喝,寻常人根本看出异常。
易桂子三人消失在了夜空中,张恪和郦巧儿相互看着对方,郦巧儿撇着嘴,一脸不得劲,道:“恪兄、或者殿下,我要不要跪拜你?”
张恪似笑非笑,道:“巧儿你希望我是‘恪兄’,还是‘殿下’呢?”
郦巧儿想了想,轻轻叹了一口气:“唉,常人自然是想结交个‘殿下’,可我还是希望你是‘恪兄’。”
“那我便是‘恪兄’。”
“唉……”郦巧儿又叹了一口气:“可你怎么就会是个‘殿下’呢?”
张恪笑道:“你这话说的好生奇怪,平日里我是你的‘恪兄’,万一有事,我还是个殿下,这不好吗?远的不说,今日我若不是陵阳公,这三个人恐怕还没那么容易屈服,我要真把他们杀了,我是没事,你就得有大麻烦了。怎么你反倒不高兴似的?”
“也没不高兴,就是……就是有些感慨。”
郦巧儿说完,略微迟疑了一下,又道:“恪兄,俗话说女人心海底针,捉摸不定,小妹身为女子,也不能免俗,忽然改主意,不想送恪兄那枚玉笏了,可否还给小妹?”
张恪一愣,将玉笏掏出来递还给她,道:“我越发好奇了,里头到底是什么?”
“唉,恪兄就莫要问了,小妹也说不明白。”郦巧儿轻叹着,摇了摇头。
张恪无奈的撇撇嘴,忽然又轻声笑道:“巧儿,有一只狼朝这儿来了。”说着就伸手往山上一处指了指。
“狼?一等幻狼?”郦巧儿道:“不是说内山至少也是三等幻兽吗?”
张恪笑道:“这只是真的。”
“真的什么?”
“真的狼。”
“啊!”郦巧儿一愣:“恪兄你不会是吓唬我们吧?”
她话音刚落,就见斜上方不远的山坡上,火光边缘处,一只灰狼从草丛中探出头来,身上果然毫无半点元气。
张恪一跃而起就扑过去,狼似乎感觉到了某种危险,转头就跑。张恪紧追而上,几个纵跃,就到了狼背上方。
狼也不跑了,猛的跃起,扭头张嘴来咬,却被张恪左手一把揪住顶花皮,按在地上,四腿乱蹬挣扎,却站不起来。
张恪扬起右拳就要砸下去,却忽听郦巧儿叫道:“恪兄住手!”他停手扭头望去,左手依然死死按住狼,狼拼命挣扎嚎叫,就是挣脱不了。
郦巧儿俏脸微微抽搐了一下,干笑道:“赤手擒狼,恪兄真是威猛无匹。”
“巧儿为何叫我住手?”张恪道:“真狼我一拳下去,估计就能结果了它,放纵它在山中,没准会伤了其他同门呢。”
郦巧儿道:“恪兄你说这真狼要是和幻狼碰上会怎样?哪个更厉害?”
张恪一愣:“这还真不知道,等我试试。”
他一边说着,就换脚踏住狼,找出一张甲等幻狼的符记,往旁边地上一扔,落地就幻化出了一只幻狼。
张恪跃开几步,真狼重获自由,一跃而起,转头就想跑,张恪一跃拦个正着,一脚又把它踢了回来。幻狼也几乎同时扑倒,也被张恪当胸一拳打了回去。
一真一幻两只狼摔了凑在一起,真狼调个头就又往另一侧跑,还是想要逃跑。幻狼在地上打了个滚,起身又向张恪扑去。
张恪一把捏住幻狼脖子,又纵身追上真狼,将幻狼扔在真狼面前,可真狼却似乎视而不见,依然奋力往前逃窜,眼见就要撞上幻狼了,也没有半点躲避的意思。幻狼似乎也看不见真狼,也没有丝毫要躲闪的意思。
一真一幻两只狼果然撞个正着,真狼却直接从幻狼身体中就穿过去了,幻狼却依然完好如初,彼此之间竟似毫无影响!
两人都看得一呆,真狼趁机蹿入林中想逃之夭夭,张恪这才回过神来,急忙追去,三两下将其打死,又回身将幻狼收了。
张恪折回到火边,郦巧儿就说道:“这是怎么回事?咱们若碰在幻狼身上,那可是实打实的碰到,它们两个之间,却似乎幻狼不存在似的。”
张恪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好像……好像是这变出幻狼的幻术对于真狼没用。”
郦巧儿想了想,道:“我有回曾听门中一位师祖讲道时说过,幻术并不是真能无中生有变出东西来,只是影响人的五感,让人觉得有东西,也许是狼不受幻术影响吧。可是……可即便真狼不受幻术影响,看不见幻狼,但为何幻狼能觉察到我们,却似乎也发觉不了真狼呢?”
张恪道:“如果幻狼只是迷惑了我们的五感,让我们觉得它存在,那它的分量、它的叫声,包括它扑向我们,当然也只是我们的感觉了,并不是真的。它事实上都不存在,自然更无所谓能不能发觉真狼了。”
“哦、对,是这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