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雪莹满脸通红，粉嫩嫩的耳朵可爱到不行。顾柠也没有再接着调侃，说了几句话就同陆修回府了。
科考一连数日，很快到了殿试的那一天。
将军府众人都起了个大早，气氛有些紧张。
陆修一身绯红官袍，和朝阳一般夺目，衬得少年眉目清秀。
“阿柠，我这便去议政殿给你四哥镇场子，好生待在家里等我们回来。”
少年一副磨刀霍霍的样子，顾柠无奈地摇摇头，这是去镇场子，还是去砸场子呢？
陆修走后，顾柠陪着陆老夫人用膳，老太太却一直唉声叹气的。
“祖母，不要担心了，四哥一定会中的。”
“唉，但愿吧。。。”
前世的陆邢确实被皇帝看重，是当年的状元，但想到平日里跟个闷葫芦一样的四公子在议政殿里怼人，顾柠着实有些想笑。
殿试三年一次，文武百官齐齐整整，连称病的端王梁博寒都苍白着脸前来，显得十分虚弱。
气氛颇为紧张。榜上的人大多都是太子党和端王党的大臣们的族中子弟，今日便能一分高下。
梁俞絙坐在龙椅上察看着底下大臣的神情，眸光扫到一身红衣的少年，忍不住弯了弯唇，这等重要的场合，穿颜色如此张扬的官袍，也只有陆修胆子大到这个地步。
“你们听说了吗？陆将军的四弟也在榜上。”
“什么？这朝廷上已经有一个姓陆的了，难不成要再来一个姓陆的？”
大臣们的窃窃私语一字不漏地传到陆修的耳朵里。
“怎么？难道南华的律例上有写着，姓陆的不得入朝为官？诸位大人是对陆修有什么意见，大可明面上提出来。”
陆修笑得如沐春风，众人却看得胆战心惊，生怕惹得这杀人不眨眼的混世魔王一个不高兴，明日便要人首分离。
“宣众士子入殿。”
登科的士子陆续入殿，甲榜三十名，走在前头的是内定的前三甲，陆邢排在第二，走在这么一群人中央，更显得他卓尔不群。
少年面容清隽，眸中的寒意却是掩都掩不住的，目光落到自家长兄身上，才有了些许暖意，被这充满寒意的目光波及到的大臣有苦难言，纷纷在心中咒骂陆家的人一个个都从阎王殿里出来的。
“王庆平，张云祥。你们二人说说你们的文章，所提的建议对南华江山有何益处？”
王庆平主张封锁国域，韬光养晦，张云祥则主张派遣使节去各国游说，让西楚等强国与南华结盟。
两人诚惶诚恐地上前一步，各自说着各自的立意。
“太子觉得这二人谁的文章更好一些？”
梁焕学垂眸，毕恭毕敬地道：“儿臣觉得游说各国请求结盟倒是个新颖的想法，南华与大金一战，陆将军杀了十万金兵一事，这等勇猛之事可谓是传遍各国——”
陆修不屑地轻嗤一声，南华与大金一战？恐怕这些在帝京吃喝玩乐的王公大臣们连一丝消息都没听到过吧，也真好意思说。
梁焕学显然听到了陆修的这一声嗤笑，面上有些尴尬，但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说道：“不过儿臣认为，像西楚、北燕这样的强国，光靠一张嘴皮子是打动不了他们的，更不要妄想结盟了。倒是封锁国域，韬光养晦，等南华国力强盛，结盟无需游说，各国君主自会主动要求结盟。”
王庆平是太子手下大臣的族中子弟，梁焕学先夸赞张云祥的文章，又提出不可行，也算是有点脑子，没有让皇帝起疑心。
梁俞絙淡淡地点点头，目光投向端王：“端王身体可好些了？你对这两篇文章有何看法？”
“好些了。儿臣认为这两篇文章各有千秋，还是听父皇的。”
梁博寒脸色苍白，看皇帝的意思，状元应当是从这二人当中选了，只是他一直不得看重，皇上的心思又难以揣摩，含糊其辞，既不得罪太子，又能表明自己毫无野心。
“瑞王，你怎么看？瑞王，瑞王。。。梁台然！！！”
眯着眼睛站着打盹的梁台然被皇帝这一声吼吓得差点跌倒，看着满脸怒气的梁俞絙不知所措。
“儿臣，儿臣。。。”
梁台然挠挠头，他方才睡的正香，怎么知道皇上叫他做什么。在议政殿站着睡着的，古往今来也只有梁台然一人了。
看着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梁俞絙压制住怒气，沉声问道：“朕问你，如何看这两篇文章。”
“这有什么好看的？不过是纸上谈兵，一点都不实在。儿臣倒是想看看陆将军的弟弟，陆邢的文章。”
梁台然的一番话，让众臣的目光都凝聚在他身上。尤其是梁焕学，眼神像是要吃人一样，他刚刚夸过这两篇文章，梁台然这不成心和他过不去吗？
“陆爱卿，陆家四公子也在榜上，你怎的一字也不提？”
陆修轻笑：“舍弟一向靠真本事，无需陆修多言。”
此话一出，梁焕学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梁俞絙面上喜怒不明，差人把陆邢的文章翻出来，一看却愣住了。
“民为贵君为轻？”
梁俞絙念叨出声，看向陆邢的目光中充满了探究。
一片哗然。片刻之后，大臣们纷纷嘈杂起来，大都是说陆邢目无王法。
“陆将军，你家四公子口出狂言，这就是陆家的家训？”
“陆将军，这可是藐视帝王尊严啊！”
陆修笑了笑，说话的两个大臣互相看了一眼，缄口不言。开玩笑，要被这混世魔王盯上了，小命还要不要了？
“四公子，你同他们讲讲道理。”
陆修含笑喊道。
陆邢不疾不徐地上前行了一礼，温声道：“君人者，欲安，则莫若平政爱民矣；欲荣，则莫若隆礼敬士矣；欲立功名，则莫若尚贤使能矣。想要安康，第一要做的事，则是平政爱民。唯有平政爱民、隆礼敬士、尚贤使能，才可长久治安。”
梁焕学面露讥讽：“自古以来，君为重民为轻，皆是如此，这番言论可真谓是主次不分。”
太子党的一众大臣纷纷应和。
“太子殿下可知道一句话？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