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之前的一幕是血腥，此刻灰仔眼前的景象就是不堪入目了。藏在灌木丛后的男子看起来像是一位商朝的士兵，用“像”是因为他现在脱下了他的铠甲，将其扔在了草丛里，所以无法看清铠甲上的标志。而这个男子连身上的布衣都是敞开的，理由很简单，他的身边，具体说是脚旁边躺着一位妇女。她双手双脚被麻绳牢牢地捆住了，身上的粗布衣不是被脱下就是被撕扯开，口中也被塞了一大团杂草，真难以想象她刚刚还能发出声音。
灰仔侧过脸，不忍心直视她惶恐又悲怆的眼神，灰仔开口，冷酷而没有一丝波动：“我可不记得给士兵分配过这种事情！”
灰仔身边的麟楠则是将轻蔑的目光投向那个男子，他的日常微笑僵在了脸上，整个面部的表情扭曲了起来，看起来格外得狰狞。黑色的鳞甲下，麟楠便像地狱里走出的幽冥，死亡的气息突如其来。
那个男子本来该拔腿就跑，但这场面来得如此意外，他被吓得四肢发软，扑腾一声跪在了地上，呆呆地愣在那里。
灰仔深吸了一口气，随后沉闷地呼出，似乎已经定下来决心。男子突然醒悟过来，他开始不停地磕头：“大......大王......我......我......”
灰仔缓缓转过身来，看着对方的残喘，开口下令，声音如钢铁般冰冷，却闪着凌厉的刀光：“麟楠，军法处置！”
麟楠没有多余的动作，灰仔的话音刚落，他就大步向前，仿佛等这句话已经很久了。漆黑的剑鞘抖动，里面的白刃发出了一声急促的金属颤鸣，简洁而高昂的尾音伴着斩破空气的风声。
生死关头，猎物的求生本能爆发了，但他竟怂到不敢反抗，只是尖叫着大喊：“啊~~~大王饶......”求救的噪音戛然而止的同时，几乎是瞬间，灰仔隐约听到了肌肉组织和骨骼断裂的撕扯声，随后又是液体的飞溅到草丛，植物发出婆娑的晃动声。最后林间恢复了寂静，只听见远处的惊鸟在长吟恐惧的歌。
半饷之后，麟楠又开始挥刀，随手斩断了妇人身上的捆绑。那妇人战战兢兢地跪地道谢，灰仔还来不及反应，这位妇女带着一脸绝望的神情，一瘸一拐地抛开了。
灰仔没有看她离去的背影，僵在原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这就是我努力的结局吗？鲜血、死亡、恐惧和欲望？我到底为什么而战呢？”灰仔漠视着破碎的尸体，才发现自己眼中所谓的战争不过是杀戮和掠夺，什么宿命啊、抗争啊现在看起来完全像是一个借口。
麟楠试着拍了拍灰仔的肩：“这不是结局，这只是代价，王的征服必然带着生命的逝去。”
“那意义何在呢？他们死得没有任何的价值。”灰仔追问。
“登上权力的顶峰，才有资格改变这个世界，把它塑造成自己想要的样子。不是么？”麟楠最终把手搭在了灰仔肩上，像在表示“千军万马，我始终站在你身后”的意思。
“我想要的世界？”灰仔喃喃，这个话题听起来就很沉重，他完全没有想过。
麟楠刚想开口继续开导灰仔一下，可说到想要的世界，不知怎么昔日的景象又浮现在脑海中，那飞舞的彩裙、抖开的纸扇、姑娘们的欢笑......军营待久了，自然会寂寞的吧，难道这才是自己所期盼的吗？戎马一生也难忘却的悲伤啊！
下一刻，灰仔挣脱了麟楠的手，他大步踏上回去的路：“你先处理一下现场，我想一个人静静。”
麟楠愣在原地看着灰仔的身影，他才反应过来，又听见灰仔边走边说道：“不要问我静静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