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茂密的树叶随意延展,遮蔽了大片蔚蓝的天空,在树下,形成一个相对阴凉的空间,只有几点好运气的阳光,“艰难”的躲避着树叶的追杀,落到地面上,反射一个个微弱的小光点,继续履行着自己的使命,执着的散发着光芒和热量。
偶尔一阵清风,轻柔的抚摸着树叶,树叶趁机摇摆了起来,宛如一条绿色长龙,显示着无尽的生机。
树下却是另一片骇人的景象。数不清的白色骸骨,散乱的铺在地上,这些骸骨,有的灰暗,被埋在泥土里,成为了树木的肥料,有的像是被什么东西折断,随意的丢弃在一边,折断处锋利的如同一把刀子,闪烁着寒光。有的骸骨,粗壮的如同房屋内的顶梁柱,有的纤细,挂在树上,随风飘荡。
这是太平镇西北的长徐森林。
长徐森林足有三千公顷,绵延起伏,东起通山,西到新丹海,南至宁水,北止
睢元,犹如一条翠绿的纽带,镶嵌在雪虎帝国之上。
只不过,在太平镇,人们说起长徐森林,却是谈虎色变,三缄其口,仿佛在这其中,有着什么秘密。
“林玄衣,林玄衣,林玄衣,该醒来了,该醒来了,该醒来了。”
苍老的声音,低沉沙哑,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在那个叫做“林玄衣”的女孩耳边响起。
“干嘛吗?今天是周日唉,好不容易可以休息一天,”林玄衣有些不满的嘟囔着,翻了个身,脖子缩了缩,吧唧几下小嘴,用手在身旁摸索起来,似乎是想掀起被子,把脑袋蒙住,用来阻止那声音的传入。
然而……
她的手摸到了许多细长条,凉冰冰的东西。
“这是什么?”林玄衣依旧闭着眼睛,皱着眉头,自己的床上她不记得自己床上有那些奇怪的东西。
“看来要找个时间,把床铺收拾一下了。”林玄衣如是的想着。
作为新世纪最美丽的女子,她得生活环境,可是最对的起观众了,纯正的倒霉蛋一个,高中三年,每日枕戈待旦从未懈怠,终于在某一年的六月天,飞黄腾达,原本成绩超过本科线十多分,奈何,家境贫寒,交不起学费,只能选择一个医学专科。
大学四年,又是不眠不休,别人都是谈谈恋爱,泡泡KTV,玩的不亦乐乎,而她,则把大好年华交给了无尽的书海,教学楼与宿舍,两点一线的生活,成为了她的唯一。
四年后,林玄衣以优异的成绩从医学院毕业了,以她的水平,找个好点的医院做当医生,那是绰绰有余,可是,现实又无情的给初出茅庐的小女孩来了一棒子,无权无势,无人脉,纵然她能力超群,却抵不过人情世故,居然没有一个医院肯收留她。
人在社会,不得不低头,本来,林玄衣认为会有个好前程,奈何身无分文。终于,在双亲四处求爷爷告奶奶的不知道拐了多少个弯,抹了多少角,靠着不知道是不是真实存在的亲戚关系在一家乡镇医院找了个护士的工作,括弧,临时的。就这样,林玄衣的工作大事才算安顿下来。
然而,纵然她再在学校成绩优异,能力再好,却被势利眼的领导安排着照顾病人的工作,每天对着各色各样的病人,忍受着他们奇古怪行为的行为,品味着各种无法用言语表达的酸爽,纵然如此,出于良好的职业操守,林玄衣还要笑着面对,有些时候,林玄衣都有些搞不懂,她究竟是个救死扶伤的医生还是站在街头倚门卖笑的小姐。她曾多次找领导表明态度,用事实说话,可是,初出茅庐的牛犊又怎么是万年老家雀的对手,在领导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声情并茂的套话之下,林玄衣只能老老实实的做着自己的工作,她想过辞职,可是,她不敢,这份工作来之不易。
每次忍受不住的时候,她就会想起领导得话,医院李里的工作没有分别,不要以为护理病人就不重要,哪个医生不是从最低级的护理工作做起,这是什么,是磨砺,遇到点挫折就要有想法了,那是不对滴,正所谓,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嘛,年轻人,要脚踏实地,要踏实。
说实话,领导打着官腔,各种道理给你摆了一大堆,心灵鸡汤可劲儿的灌,对此林玄衣嗤之以鼻,说的天花乱坠,若是以前,林玄衣还真信了,可是,直到她看到了事实,才明白,领导的花说的那么好听,还不因为自己没有及时的送上那可以替人分忧解难的红色油墨纸张,要知道,那些和她一起进来的人,早早的坐上了问诊台,或者实习医师的位置,每天喝喝茶水,按几个按钮,询问几个问题,手中的笔轻轻动那么几下,力没下多少,票子拿的却是不少。林玄衣有心想改变生活,奈何,却被生活狠狠地压在地上,反复的磨撮,拿着微薄的工资,艰难的度日。
正所谓,生活虐我千百遍,我待生活如初恋,无论生活怎样,日子总还得过。
长期的忍耐终于获得了回报,林玄衣终于熬到了转正的日子,工作证上终于不用再带着临时这两个字了,林玄衣仿佛看到了希望,每天工作十四个小时,任劳任怨。而今天,是林玄衣转正以来第一次休息,却被人无情的打扰。真的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就算你叔叔可以忍,婶婶也不能忍。
“林玄衣,林玄衣,起来了,起来了。”似乎是没有达到自己预期的目的,那声音又传了过来。
“你烦不烦啊。”林玄衣彻底失去耐心,自己用手摸了半天,也没摸到被子,反而全是冰冷的,却又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古怪玩意儿,亏得现在是夏天,要不还不把她给冻死了,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现在,耽误之急,是睡觉,是休息,谁敢耽误她林玄衣休息,那她就和谁没完。
依旧闭着眼睛,林玄衣摸索着一个外形上有些不一样的东西,圆滚滚的,上面有些孔洞,抓起来,嘿,特别顺手,林玄衣不管三七二十一,抓着这个东西,“嗖……”的一声,朝着外面扔去。
“走你,敢打扰老娘睡觉,老娘让你满脸开花起泡泡,老娘不发威,你不晓得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做完这些,林玄衣满意的翻了个身,继续抱着那个粗壮的物体。
“冷冰冰的,比风扇舒服多了,”她可没多余的闲钱追求好舒适的生活,房子是租的,没有空调和采暖,冬冷夏热,房租还要三百多一月,这让林玄衣着实的肉疼了一下,至于为啥租这样的,前面说了,没钱,在医院做护士,每个月发那么一丢丢工资,大部分还得给远在乡下生活的父母,改善生活,自己在留一点零花,所以,住的地方也只能简单得凑合了,能遮风挡雨就行了,至于其它的功能,那就都不重要了。只不过,今年夏天真心热的受不了,于是林玄衣咬咬牙,狠狠心,才花了五十块钱,从二手市场买淘了一个电风扇,别看这风扇是个二手货,制冷效果还是很不错的,只不过,每次风扇转起来,都会发出“吱吱呀呀”的异响,不过,这对林玄衣来说,不是什么大事,就当是睡前的“催眠曲”了,因为有了风扇,才能让她在这个夏天好过了些,至于那些不足,已经不重要了。
“林玄衣,在不醒来,更待何时。”那声音陡然提高了八度,宛如一个炸雷,在林玄衣耳边响起。
“起就起,凶什么,你个老吴贵,连我休息你都不放过我。”老吴贵是林玄衣顶头上司,主任级别,姓吴,名贵,年级约摸四十出头,为人十分刻薄,特别是对林玄衣这个新人,吴贵这人,名字本身还算不错,只是,若是给添个字,那就毁了所有。
林玄衣迷迷糊糊的以为那声音是自己主任老吴贵发出的,本来就有起床气的她,随口就把那个只在暗地里传播,并没有搬上台面的称呼给喊了出来。
只不过,林玄衣喊出那三个字以后,就后悔了,那毕竟是自己领导,随意给领导起外号,还是不怎么好的。于是乎,林玄衣艰难的给自己那两只沉重的眼皮下了命令——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