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有想过会是这么近,五颜六色的玻璃,就像是五彩斑斓的梦一样,仿佛手指伸进去就可以搅合似的不切实际。那也是未见过的,庄严与肃穆的集合,信仰的聚集地,代表神明意志的辉煌。
“教堂?”
“是的,还未完成的教堂。”
“但,我不信神的。”因为祂们从未在危难的时候拯救过我。
棘似乎偏了一下头,不那么奢求的回道:“没关系,我也不信的,信人就好了。”
“哈哈。”伊沙克笑了笑,适当的快走了几步,和棘并排走。
“真的难得啊,你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怎么,很奇怪吗?”
“是有些奇怪,我看人很准的,从第一眼起我就知道,你不是会轻易相信别人的人。”
伊沙克想要拍一拍棘,但是只到腰左右的位置,无论拍哪里都是一件尴尬的事情,索性用拳头锤了一下棘的手臂。
“那你可真实看走眼了。”
“呃,是吗?我真的是老眼昏花了也不奇怪的,当然帮你的那个人很奇怪很有魅力也说不定了。”
有魅力吗?不可否认,但也只是不像其他人类一样仇视,最多是萍水相逢。
棘突然停下了脚步,伊沙克敏感而意外的看向左侧,一个高挑的金发姑娘从通道中走了出来,她浑身都散溢着某种特质,步履矫健而稳重,仿佛初生火焰一样的燃烧,夺人耀眼。
晨曦教会!
金发姑娘的手里牵着不大的女孩儿,半个身体藏在后面,有些羞怯。
伊沙克只看了一眼就收回来了,他能够察觉到,金发姑娘的强大,那是一种光注视着就会感觉到危险的强大,他有一种感觉,那就是自己和棘一起上都会被轻易制服。
“哦,原来是棘回来了,接到自己想要接的人了。”
金发姑娘看了看伊沙克,露出了饶有兴致的笑容。
“这位就是你要接的人了吗?没有想到,其实我今天也去看了角斗了的。”
她拉着女孩儿走下楼梯来,绕着露出原本面貌的伊沙克转圈,本来是不应该被认出来的,但看到那只断臂就什么都明白了。
“所以,你对那个哥布林法师做了什么?”
大概,很多人都看出猫腻来了。
年迈的地精轻笑几声,一点不生怯的和奥依提对视,他狡诈的笑着:“你猜猜看,我和峣说了什么?”
是叫做峣啊。
奥依提掩嘴笑着,弯腰接近过来:“我啊,对于你和他说了什么没有兴趣,真正有兴趣的是你。”
是他吧!伊沙克心里感叹着,表情比雕塑还要无缺,像是高原处的湖面。
“怎么,年轻的神官还对于我这种糟老头感兴趣?可是人类种族并不是我的菜。”
奥依提后仰大笑,丝毫没有淑女气质的那种,眼泪都快溢出来了,她抹了抹眼角,歪着头伸出手来,说道:“你可真有意思,不过我不是神官,重新认识一下,我叫做奥依提,准晨曦骑士,是这里的现任辅祭。”
伊沙克看了看棘,见他望向别处,根本就没有看这里,像是在说我不会干扰你的判断一样。
“伊沙克,地精。”
它没有伸出手,摇了摇头,“年轻的辅祭,即便是棘已经认同了你,可我不还没有。”
满是褶皱的脸上虽说是带着笑意的,但内里却完全不一样。
灰暗的笑意是浮现在表面上的泡沫,随风而逝的那种。
“神明是无上而崇高的,祂们从来不会多看我们一眼,就像是我们不会关心脚下的蚂蚁一样,神明的教会什么的,不过是由更加丑陋的人类聚合,比起神明的无情,充斥着欲望的生灵,我如何会相信?”
奥依提没有收回手,只是脸上的笑意消失了,比任何时候都要认真,比任何情感都要纯粹,她簌簌的说道。
“我啊,大概是说不出传教士那种高尚的话语,也不会蒙骗什么人,但教义里面可没有提到过排斥异族这件事,从小背着的我清晰的明白。”
“你...是想说神明爱着所有人?”
“哈哈,哈哈...”
嘲笑,嗤笑,大笑。伊沙克捂住了眼睛,仿佛进了沙子,做作的砖引出了真实的玉。
他的声音好比跃动在水面上的泡泡,从弹跳,到融合,最后炸裂。
“那,像我这种被神明抛弃的人怎么算?”弹跳的颤音。
“你想说就因为我不是信徒吗?那这样的话,神明似乎也太狭隘了。”融合的没落。
“又或者,蝼蚁的祈求无足轻重呢?”炸裂的沙哑。
灰暗的落叶随风而逝,被一瓣一瓣的掰成飞灰,在不知名的地方落幕,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奥依提的手指弯曲的合上、下垂,又突然间抓住了伊沙克的手。
“如果不相信神明的话,那,能否相信我呢?”
双目是最能够体现内心的地方,更何况是挨的如此之近,冰冷的手似乎被烫到了,伊沙克从震惊之中惊醒,曲状的眼眸复杂的纠缠。
晨曦骑士,公正、善良、强大的晨曦骑士。
她的手上好像跳动着...有力而温暖。
抽不出来...伊沙克不自觉的移开双目,有一种半生的执拗被驳斥的紧迫感。
“你要不要听听我的心跳?”
什么?
愕然第一次攀上脸颊,苍老的手掌没来及反应,被拽着贴到了胸前。
那是什么声音?心跳声?为什么和我们都不一样?
被牵着鼻子走的伊沙克,活了大半辈子,今天突然明白了。
原来,心跳声竟然可以传递心声吗?
伊沙克的震惊变成了复杂和颓然,他收回手,闻道:“年轻的骑士啊,你在追求什么?”
拷问内心的时候到了,这一刻明明是伊沙克在闻,内心却好比第一次被老师提问一样忐忑。
期待?可能是吧。
她想了一下,不太确定的笑道:“追求什么吗?我不知道,如果硬要说的话大概是幸福吧,我是师傅从废墟之中捡起的孩子,过的不幸福的话,可对不起悲惨的过去。”
伊沙克叹了口气。
“我还以为你会说太阳呢?”因为心像是太阳一样。
“哈哈,追求太阳?傻不傻,那样会融化的,就像飞蛾一样。”
伊沙克低头露出失败的笑容,伸出手来握住拳头,“是我突兀了,如果不嫌弃的话,接下来请多指教。”
“那,请多指教了。”
拳头在教堂中央相撞了,棘看向远处不经意的笑了,躲在奥依提背后的初红多往外面探了探。
“其实,事情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