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冥君不喜欢自己飞,也不喜欢走路,于是炎素天雇了辆马车和两匹马,一行人开始往南边走去。
山林中充满了鸟叫声,今天天气很是不错,阳光明媚气候温和,是个赶路的好日子。
炎素天坐在马车前面,手里拽着缰绳背靠着前窗,一条修长的小腿挂在座板外面,随着马车行驶前后晃动着,显得十分悠闲自在。
但其实他心里却并不自在。
他看着前面骑着马的西门千辰和小黑二人,西门千辰一路上一直在与小黑说笑,小黑话很少,所以很少会与他对话,但是一直注视着他。西门千辰笑时他也会跟着微微一笑。
他们俩看起来……看起来……好般配……
炎素天:???瞎想什么呢?
他们已经走了许久了,之前的速度倒是挺快的,但是山路颠簸,炎素天怕颠着南冥君,于是便喊他们慢了许多,于是这会太阳已经快下山了,他们还没走出山林。
“素天。”
“嗯?”炎素天一个激灵,“怎么了殿下?”
“前面分叉口走左侧那条路,那边有一条河,今晚在河边休息。”
“奥,好。”
不一会他们便来到了南冥君口中的分叉口,炎素天示意西门千辰走左边那条路,于是又没过多久,众人便见到了那条河。
从前听仙亚说过,南冥君时不时会在凝神休憩时看到一些未发生的事,回回都准确无比,一直以为她看到的都是一些大事,没想到连看路这种小事她都行。
天渐渐没有光,西门千辰和小黑去林中捡柴火了,南冥君从马车上下来,走到了河边望着远方。
她总是这样,话不多,表情也不多,找到一个没有人环境不错的地方一站就是许久,不知她在看什么,也不知她在想什么。在桃花源时,炎素天时常会看见南冥君卧在凉亭里看着药河,有时便是站在竹台上望着夜空,妙歆来给她披件斗篷时,她也不会说些什么。
她这样,到底多久了?
此时南冥君就站在河边,最近的夜晚总是会有些微风,轻轻地将她的发梢和衣裙拖起,似乎在与她玩耍,只是风不知道,二殿下并不想理她们。
炎素天变出自己的黑色斗篷,走过去给她披上。
“殿下体内还有寒疾,受不得凉气。”
南冥君转头瞧了一眼,说道:“我好歹是上神,这点寒气我还是受得住的。”
“可是妙姐姐她们会担心的,出来之前她们还嘱咐我要照顾好殿下,素天自然是要听话的,所以呀,殿下也要听话。”
“照顾我?”
她的声音很微小,但是炎素天还是听到了。
“殿下,让我来照顾你吧,好吗?”
南冥君看着炎素天的眼睛,他的眼睛里全是光芒,不带丝毫杂尘欲望,但是他眼中的火热,烧得她不知如何回答。
她不知道炎素天是个什么心思,但绝不会有多单纯,只是他毕竟还是个孩子,什么都没经历过,他的心是一颗赤子之心,不知何为欲望何为疯狂,有时候觉得还是不要给他任何回应比较好。
“你自己还需要人照顾,如何来照顾我?”
“殿下还是把我当个孩子吗?殿下我已经五万岁了我不是个孩子了!我有能力照顾好你!”
这小孩怎么还激动起来了,不行不行,不能再与他说下去了。
南冥君把斗篷脱下还给了炎素天,然后走到了树下进了马车中。
这时西门千辰和小黑抱着柴火回来了,二人在马车旁生了一堆火,发现炎素天正站在河边发呆,西门千辰喊了他两声他也没应,于是便走了过去。
“炎兄想什么呢?这么入神?诶,上神还在车里吗?”
“……嗯”
西门千辰看他这心事重重的样子,估计烦闷之事挺多,便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若有事不如与在下诉说一二,虽然我对你们神仙也不太了解,不过你若说出来,会好受些的。”
炎素天抱着自己的斗篷,用手捏着一角,皱眉看着西门千辰。
“我,我喜欢一个人,但是她,她觉得我太小了,她可能,不喜欢比她小的。”
“炎兄这说的可是上神?”西门千辰看他的表情证明自己说对了,便笑了笑,继续道,“这两日与上神相处下来,我觉得她并不是会把年龄当回事的人,更何况你们神仙都长生不老,年龄在你们面前毫无威胁。”
“那她为何不接受我的照顾?”
“哈哈,炎兄啊,我呢是不太了解女人啦,不过有一点可以确认,上神对你还是很上心的,比如今日早晨那碗馄饨,是她特地吩咐厨房做的,只有你有呢。”
对呀,南冥君给他单独要了一份馄饨呢,怎么把这事忘了。
炎素天瞬间活了过来,他一蹦一跳地来到马车后面,喊道:“殿下,夜里冷,你还是把斗篷穿着吧殿下。”
车门“砰”的一声打开了,只见南冥君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面前放着一叠垫子。
“地上硬,把这个拿去。”
所以南冥君到底在炼妖壶里装了多少东西?
炎素天跳上车,把斗篷给南冥君披上,这次为了防止她再脱下来,直接帮她把带子系上了。
他的手可以感觉到南冥君的呼吸,原来殿下虽然看起来冷冰冰的,她的呼吸也是热的,她是有温度的。
绑的时候手指关节碰到了她的下巴,黑暗中,南冥君的耳根有些泛红,不过炎素天并没有看到。
“凡间的马车不驱寒,殿下好生穿着,别让我担心。”
系好后他还冲南冥君笑了笑,随即抱着垫子跳下车去。
三人在外面聊到了夜里,后来西门千辰和小黑把垫子铺在了不远处的树下,双双躺下了。
炎素天坐在马车的后座板上看星星,他终于明白南冥君为什么这么喜欢看夜空了,原来星星看起来是那么美好。
“殿下,你总是看夜空,是因为星星们很好看吗?”
话音落后,许久都未听到回音,莫不是睡着了?
“殿下,殿下?”
炎素天正欲开门,突然那门自己打开了,南冥君刚好要出来,门开的那一瞬间,两人的鼻子差点撞在一起,没待他反应过来,南冥君就已在他身旁坐下了。
“星星或许是星星,或许又不是。它们有自己的命运,每晚都不在同样的位置。只有少数星阵会一直在同样的位置,它们是引路人,给迷路的人一个方向,给迷失的人一个方向。”
“那殿下呢?看星星是因为什么?”
南冥君看着的夜空永远都是西边那片天,并不是天上的星星。
西边那片天曾经挂着一颗非常明亮的星星,后来那颗星陨落了,再也没有出现过。她永远都在想念那颗星。
炎素天也是很久之后才知道这件事的。
“我弄丢了我的星星,再也找不到了。”
“我可以做殿下的星星。”他看着南冥君,眼中带着光芒,“殿下,我不仅可以是你的星星,我还可以是你的太阳,我可以为你撑起整片天。”
南冥君看着他微微笑了笑,没再回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