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么，你钻进陶罐里，我重新施法。要么，你跳下去，压死它们。”祖母咧嘴笑道。
李非心惊肉跳。
这老巫婆，果然没安好心！
“老……祖母，再有其他办法吗？”李非颤声问道，他不想钻陶罐，也不想跳下去用身体去压蛇。
天呐，密密麻麻的蛇……
“有啊，炼制一枚丹药，嘭一声，全炸飞。”祖母淡然说道。
炼丹……我会炼个屁啊，还炼丹。
李非呻吟一声，一屁股坐下来，压得房顶咯吱吱一阵乱响。
“祖母，我不会炼丹啊。”李非苦着脸说道。
“你没有钻进去？”祖母皱眉问道。
“进去了……可是，时间太短，我学习太差，没学会啊。”李非老老实实的说道。
他开始后悔，好不容易钻到陶罐里，就应该好好学习炼丹术的。结果，让镇元子那个臭男人，将人家迷得神魂颠倒了，光顾着遐想爱情……
“没事，我把你塞进去，继续学，用不了多长时间。”祖母似笑非笑的神情，看得李非心头大跳。
“你怎么没学会啊？你应该也进去过很多次了。”李非哭丧着脸说道。
“我？我就算了，我就会巫法。飞毛腿，你得知道，每个人一生，其实只能做好一件事。而且，每一个人，从他一出生，所做的每一件事情，就是为了那一件事做好了各种准备。”
祖母看着漫山遍野的蛇，微微皱眉，看起来像个哲学家。
“一个人，一辈子，只能做好一件事。”
祖母半眯着眼睛，眺望远方，吐出的每一个字，就像金子一样珍贵，如一个伟大的预言家。
李非愕然看着祖母，觉得这老……太婆说得挺对的。
不过，他实在不会炼丹啊。
“老祖母……我真的还没学会。”李非愁眉苦脸的说道。
“凡事，总有第一次。我相信你。”祖母低下头，瞅着李非，露出她的三颗半牙齿，牙齿上沾了几片玫瑰花瓣，鲜红鲜红，触目惊心。
……
玫瑰花的汁液，癞蛤蟆的肚皮，墨西哥王蛇的眼球，可可树的种子，豹子的三根胡须，三千二百一十八种鸟的羽毛，一大团黑乎乎的橡胶，九十九只巨蚊的后腿……
哗啦啦
祖母取出一只陶罐，倒出一大堆“灵药”，每一样都显得不太正常。
“老……祖母，这是？”李非看得头大不已，愕然问道。
“炼丹么，不是需要各种材料嘛？你挑选一些。”祖母说道。
这些……炼丹……材料……
李非欲哭无泪。
早知道不偷人家的陶罐了，这老巫婆应该还有其他办法啊，为什么非要盯着姐……老子不放呢！
“祖母，我只有半张配方啊。”李非郁闷地取出那半张羊皮，递给老祖母。
祖母接过那配方，扫了一眼，咧嘴笑道：“还行，下次多偷几张出来。”
李非胸中一滞，这尼……的！
这日子真的没法过了。
“我没有试验器材。”李非说的是实话，没有实验器材，让他用嘴嚼碎那些“灵药”啊？
就像个蹩脚的巫婆那样，嚼一口中药材，“噗”一声，将这几万条该死的毒蛇都弄死？
更何况，这些“灵药”的样子……真的好丑……
祖母没说话，另外取出一只陶罐，却是李非从未见识过的赭石色，看起来更加破旧。
提起来，哗啦啦一阵响。
试管、烧杯、蒸发皿、坩埚、酒精灯、漏斗、洗气瓶、干燥管、量筒、容量瓶、滴定管、玻璃棒、量气装置……最妙的，是还有一个托盘天平。
好吧……
没酒精啊……不对，那个瓶子里装的是啥？液态煤油？石脑油？
不太对劲，好像比镇元子大仙的那个航天煤油还高级。
天哪，竟然是变性乙醇！
李非拿起那只瓶子，打开塞子，在瓶口处用一只手轻轻扇动，让一丝一缕的挥发物飘过来。
轻轻一闻，挺香醇的。
这是标准的实验室操作，李非的鼻子突然酸了，想起了爸爸妈妈，还有那些一个比一个……色眯眯的学生。
三千年后，你们都好吗？
收摄心神，好好做实验！
李非调整了一下情绪，仔细辨认。
不错，是变性乙醇，严格来说，属于工业酒精范畴。
不过，从其气味、颜色、粘稠度和其他几个化学专用指标判断，这玩意应该是玉米发酵后酿制的纯粮酿造，经过反复提纯，并加入了蟾蜍诞、蜘蛛唾、金蛇胆、紫蝎尾等几十种有毒物质。
“放心使用，这是我专门调制的三味真火。以前直接用酒的，攸候喜那个小畜生经常偷喝，所以，我就给添加了些难以下咽的玩意，嘿嘿。”老祖母狡黠地说道。
李非听得手一哆嗦。
这老巫婆好手段啊，调配出来的这种百毒药酒，不要说喝下去了，光是在嘴唇上轻轻一沾，估计一片嘴唇就烂没了，露出白森森的牙……幸好自己只偷了一个陶罐。
李非不敢想了，手忙脚乱开始安装试验器材。
他太肥胖，手脚有点不灵活，但对于化学实验，李非却又太过熟练。
所以，即便是磕磕碰碰不太顺利，但不到三四分钟，一套基本的炼化、提纯、融合和凝固的化学装置还是完成了。
豁出去了，管他什么材料呢，反正只要当时不爆炸、不散放大量有毒气体，一股脑儿全弄碎，丢到那几个大烧瓶里。
祖母挺厉害，也挺配合，只需要李非吩咐一声，随手就可以将那些奇奇怪怪的玩意要么弄死，要么弄碎，要么捏着脖子挤出数滴汁液。
没办法，有些“炼丹材料”李非看都不敢多看两眼啊，那些癞蛤蟆的眼球，墨西哥王蛇的牙齿，一种身上长满绿毛的小虫子……
“这些汁液好像太浓了，需要点水。”李非说道。
祖母枯瘦的手伸出来，就有两块冰，丢进烧瓶中，嗤嗤嗤冒一阵热气，就化为一团水。
“这些龟甲太硬了，需要弄成粉末。”李非说道。
祖母直接将手伸进高温的烧瓶，捏着那些坚硬龟甲，几根干瘦的指头轻轻一捻，那些龟甲登时化为齑粉。
“这些……软囔囔、黏兮兮的，需要挤出汁液。”李非闭上了眼睛。
老祖母弄来的这些炼丹材料太过稀奇，绝大多数都是李非不敢摸不敢看的玩意……
好在，祖母才不怕这些家伙，真是个独一无二的好助手。
刚开始，李非完全没思路，因为，材料实在太多，而时间又太过仓促，他根本搞不清楚自己在干什么，纯粹是看见什么就让祖母抓起来丢进烧瓶。
看着那些奇怪的材料经过高温加热、融化或蒸馏，形成花花绿绿的七八股新玩意，经过几根透明的管子，最后滴进另外的几只大量杯，李非慢慢厘清了思路。
他们要对付的是蛇，如果使用毒药，显然没什么效果，说不定还给人家制造了几杯可口可乐。
而如果炼制出来的“丹药”属于猛烈燃烧……就是普通人所说的爆炸，那也有点不现实。
因为，蛇太多了，面积太大了，如果能够“嘭”一声炸掉那些蛇，估计最先举霞飞升的，就是这些爬上房顶的人。
炼制一枚什么特效的……丹药？
这还是个问题。
李非瞅了一眼石头房子下面，蛇浪滚滚，已经快要接近房顶了。
再回头看看那些部落里的老人、妇人和半大小子们，一个个精疲力竭，眼看着支撑不住了。
“老……子豁出去了！”李非怒吼一声，做出一个恬不知耻的决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