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值初夏,南方已经已经是炎炎夏日,只有一早一晚会感觉到丝丝的凉意。
傍晚时分,太阳已接近西山,河里的小鱼都还没开始跳出水面呼吸新鲜空气,叫喊了一个下午的鸣蝉则在为晚上的狂欢暗暗蓄力。此时,只有一帮小孩要赶在晚饭前玩个尽兴。
在村子后面有大片竹林,竹林阴影下的空地处,一群孩童正进行着这一春夏之交最流行的游戏——斗虎。
这里说的虎仔,并非老虎的幼崽,而是一种体型较小的黑蜘蛛。这种黑蜘蛛个头只有三四岁小孩的指甲盖那么大,在往常的形态是肚子肥大,前肢短小,但在晚春和前半个夏天就会出现头大而肚子瘦小,前肢又长又粗壮的种类。玩这个的人,称平常那些为母虎,称春夏出现的那些为公虎,而公虎就是用来打斗的类型。
孩群中,斗虎界的强者王晓乐早已迫不及待的想要把来者打个落花流水,不过还是强装淡定的慢慢从胸前掏出5个虎笼(这里指的虎笼,是裁剪长长的露兜叶后通过折叠和互相嵌合而成的小盒子,一般只有成人拇指的大小),看着第一个挑战者王晓攀问:“你先来的,你想和我的几虎打?”
王晓攀看着自己手上的六个虎笼,先檫了檫脸上的鼻涕,在手里挑出了一个虎笼说:“我这次的虎仔很厉害,我用我的二虎就可以打败你的一虎了(小孩玩这个,一般会给自己的虎仔分出强弱,一虎即为头虎,越排在后面的就越弱)”。
晓乐听他如此大言不惭,倒也很自信,笑笑说:“先给我看看你的二虎吧,急什么。”晓攀点点头照做,打开了虎笼,并完全摊开在众孩子面前。原来是一只银头大虎(黑蜘蛛头部前半部一般裹着一层细小的粉末,一般为银色和金色,银色的为银头虎,金色的为金头虎,没有粉末的,为黑头虎)。
小攀怕它会逃走,就把完全摊开的虎笼放在手心中间,免得它一溜就溜出了自己的手掌心。晓乐看完便说:“好像还挺厉害的,我就是用我的三虎和你的打吧”。边说边打开了自己的一个虎笼,也是一只银头大虎,不过显然是已经抓到手上一段时间了,因为虎头的银粉已经有点暗淡了,属于虎仔被抓之后的正常变化。
晓攀的虎笼比较新也比较大,所以用作战场。完全摊开之后的虎笼一端凑到晓乐三虎跟前轻碰一下它,他就很自然爬上去了。此时两虎相见,一笼不容二虎,它们立即摆出了“起手式(瘦小的肚子撇向一边,六条后腿紧紧扎在虎笼上,两条又长又强壮的前肢向前弯曲,与虎头的前部围成一个3/4圆)”。他们保持着这个随时出手的姿势,慢慢靠近对方,到了一个只有丝缝的距离时,它们同时舒展开了双前臂,双臂展开后连成一线呈一字型,前臂接触瞬间,战斗也正式展开。
从两虎仔刚亮相时就知道这将会是一场旗鼓相当的死斗,这使得一旁的石小流早就迫不及待观看这场对决了。刚满六岁的石小流是斗虎迷也是王晓乐的小弟。
果然,两虎仔长臂相接之后互相角力之时,完全接触在一起的前臂震颤频率相当快,甚至影响到了后面的六条后腿也跟着颤动起来。相持不一会,它们就开始了第一回的缠斗——两虎在未知力的作用下瞬间微微弹起,一字型的双臂也在瞬间错位弯曲,死死抱住对方抱作一团,之后又瞬间回复相持的状态。
在这样循环往复中,两虎仔已大战了七回合。这是十分少见的回合数了,正常情况是会在两到三回合就能够分出胜负。此时周围观看的小孩都两眼放光,完全被这一场激战吸引了,石小流还不停的跟着它们的弹动而发出轻声的惊呼。
在第八回合开始时,晓攀的二虎的双前臂就慢慢被晓乐三虎的前臂撑得开始往后翻,一字型的四臂相持开始微微成八字形,随着震颤的频率慢慢加快,二虎竟微微后退了。几乎在二虎后退的瞬间,四臂震颤的比率瞬间加到最快,紧接着四臂错位,三虎的双臂直至二虎的躯干,将其往前抛起。二虎落地瞬间扭头就跑,三虎也不犹豫就追上去,绕着虎笼追逐一圈,三虎就看不到二虎了,然后,战斗结束。也就是说当虎仔转身开溜的瞬间也就是战斗完结之时。
“哇哦,厉害厉害。”小流不自禁喊出来,为了这场紧张刺激的战斗也为了他哥晓乐的胜利。
“是挺厉害的。”
“有那么一点猛。”
“都挺强的,不过一会看我的虎仔,更厉害。”
其他小屁孩也是你一言我一语的。
晓攀脸上明显有点不悦,但还是很神气地说:“我的二虎可能是酸牙了,看我的一虎一定可以打败你的头虎。”酸牙的意思一般是指状态不好,这是晓攀不服气,硬要给自己找回场子。
晓乐看了一下周围的人,像是没找到什么,皱了皱眉头。然后才回过头对晓攀说:“一只一只来,先和我的二虎打吧。”边说边找出装二虎的虎笼。于是一场大战又将展开。
晓攀的头虎还是一只银头大虎,但可以看出来个头不比他的二虎小,关键是前臂比他的二虎前臂更粗更长,看起来也更为神气。晓乐的二虎,居然是一头金头大虎。
一般认为,银头虎的平均战力强于金头虎。但晓乐这只金头虎有点不一样,个头特别大,而且全身显得特别匀称,特别是后面的肚子相比于他的身子显得很小,看起来十分的威猛。
这次战斗还是在晓攀的虎笼上进行,晓乐把二虎先引导到手上,然后再引导到晓攀的虎笼上。二虎在晓乐手上即将往晓攀虎笼上引导时,两只虎仔应该是看到了对方,几乎在同一时间摆出了起手式。二虎还在手上,处于上方,一上一下的架势对峙,战斗还没开始,众人就被这两只虎仔的气势深深吸引了。
晓乐左手拿着晓攀的虎笼,右手食指弯曲,二虎摆着架势位于食指中前部,虎笼一端慢慢靠近右手的食指,晓攀的头虎摆着架势扭动着身子慢慢前进。虎笼接触食指的瞬间,二虎就爬上了虎笼,晓乐立马就把虎笼放在了平摊开的右手上,并示意要晓攀看看手是放平的,以保证战斗的公平性。
好在晓乐是一个斗虎的老司机,手快,而且精准,因为两只大虎在处于一笼之后很快就靠近然后开战。
两虎四臂相接的瞬间可以看出来,虽然二虎比头虎的个头要稍微大那么一点点,但显然臂展上却并没有占到优势,甚至在前臂的粗壮度上要稍微落后一筹。
开战之后,与前一战不同,前臂抖动的频率很低,似乎是在试探对方,在开始第一回缠斗时甚至都是比较平静的抱在一起的,并未有激烈的弹起的情况出现。
第二回合开始时,也就是放开对方又进行双臂对峙时,双臂抖动的频率一下子就加快了。各自的六只后腿都在慢慢的往后撑,看得出来他们都在不断地增加用力。四条又长又粗壮有力的前臂的激烈抖动,使得放在手上的虎笼也跟着微微抖动了。
这种情况十分少见,会使得虎笼发出唰唰声或者抖动的一般是在由对峙改为缠斗的一瞬间,在对峙之时就能弄出这种动静的,小流还是头一次见,但晓乐却有点见怪不怪的意思。
这次的对峙进行了比较长的时间,四臂的震动保持在了比较高频率的状态。接着,二虎出现了微微的后退的迹象,更进一步的是头虎的前臂也微微的往二虎这边压过来了,就在一字型的四臂对峙即将被打破要微微变成八字形时,两虎一下子弹了起来。
“唰唰”两声,虎笼随之抖动,两虎紧紧的抱作了一团,有想把对方缠死的意思。再次恢复对峙之后,二虎还是在后退,而且退得似乎比上一回合更为明显了,四臂的对峙状态却很好地保持在了一字型,四臂抖动的频率则是有增无减。
“晓攀的头虎分明是想迅速解决掉乐哥的二虎,乐哥的二虎似乎是在节节败退,但从前臂的状态来看却又并不像。”小流十分激动的同时,心里又想着这些,开始担忧晓乐的二虎会输。
就在二虎快要退到虎笼边缘时,它六脚瞬速往后一撑,立马定在了原地,同时四臂抖动的频率迅速提高,紧接着打破了相持。
与一般进入缠斗不同,打破相持瞬间,二虎的双臂明显是占主动的一方。二虎瞬速将双臂压制过去,四臂转化为八字形,然后才进入弯曲互抱。抱住的瞬间二虎并未弹起,而是用双臂将晓攀的头虎往前抛离。抛离之后,二虎瞬速紧逼而上,晓攀的头虎却显得有点仓促应对了,四臂一对上就变成了二虎压制头虎的八字形,相持也只是在一瞬间就进入了缠斗抛离。
这算是斗虎时的一个奇观了,这么瞬速而且又一边倒的单向抛离都还没分出胜负的战斗,实属少见。看着二虎一波一波的输出,战斗的一路上简直是火花带闪电,大家几乎都看得出了神。
在二虎给出最后一击将晓攀的头虎完全抛起抛离后,头虎再也不敢接招了,转身就逃,战斗就以晓乐的二虎胜利告终。
看完这两场斗虎,好几个小孩也就不再要和晓乐斗虎了,还有几个想试一下的,都被晓乐的三虎和二虎给打败了。
此时已接近回家吃晚饭的时间了,晓乐又是环视了一下孩子圈外目所能及的地方,失望的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