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里溪流旋转,鱼儿游荡在这清水当中,甚是欢快!
咻!
一粒石子穿透了小鱼,清澈的溪水瞬间弥漫了血红色,大手抓起小鱼,扔到了岸上。
这已经是战斗的第七天了,即便再强悍的身体,此时也已经是强弩之末!
虎卫军千人精锐,战死了八成以上!无一被俘!
他们所面对的追兵仍在源源不断的增加,举全国之军力,只为剿杀千人部队!
这个皇帝,好大的手笔!
“皇上,虎卫军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我们是不是应该放松点攻势,拖死他们便可,我们死去的将士实在是太多了!不能再让将士们白白死在这啊!皇上!”满脸皱纹的老臣跪在当今天子面前,苦苦的劝说着。这位大周天子靠坐在战车上,眯着眼睛说:“夜长梦多,杀了便是!”
“皇上!”
头颅滚落在地。
老臣双眼直勾勾的张着,就是到死也不甘啊!
“传朕旨意,全军发起总攻!”说完,战车驶过,碾着这位忠义老臣的尸身,毫不留情!
“朕这次要亲自上阵!”
山脉延绵不绝,却也形成了一个环形山谷,山谷背后是一处险地,横断的悬崖犹如一把利刃从山脉中劈开了一道口子,深不见底的谷底一眼望去就会感到毛骨悚然!
浩浩荡荡的大军集结,三路出击!脚步声让整个山谷都在震动,林中的野兽飞禽纷纷逃离。
黄宸左手拎着条鱼,右手拖着一名双腿已断的银色盔甲将领,盔甲上刻有银色的恶狼纹路,黄宸右手一挥,把那位将领摔到地上,坐在地上,徒手扒着鱼的鳞片。
“为什么狼戟军会出现在这里?”
那位将领擦了擦嘴角的血,望着这位他们心中永远的战神,颓废的答道:“大统帅,皇命难违,就连镇守边疆的鹰师都已经被皇上给调回来了,只为了除去你们啊!”
黄宸举起一旁的巨刃斧,对着烈日,斧头的血纹在阳光下泛着光,将领见黄宸许久没有说话,绝望的说道:“大统帅,我们不同于你们,你们是前朝宰相狄阁老收留的人,大统帅这次带着虎卫军就是冲着皇上去的,我们家中尚有老小,您以为我们真愿意与虎卫军为敌吗,替你们说话的将士已被满门抄斩了!”说着说着,这位年岁已不小的将领眼眶变红。
黄宸背起手上的巨斧,转身带着虎卫军离开了,背后传来呼喊声。
“大统帅不杀我?!”
而此时的虎卫军已经往山谷深处走去,不曾回头。
不到数个时辰,虎卫军已经被灰色大军牢牢包围在横断悬崖边上,令人惊奇的是,这支军队就像是早早在此等待,每个人盘腿而坐,旁边地上插着各自的巨斧。
坐在最前方,血红色盔甲披身的男人便是虎卫军大统帅,黄宸!
两边就这么静静的对视着,直到,灰色大军中让出了一条道路,大周皇帝缓缓走出,看着面前的这个鲜血干竭后将黄金盔甲染成血红色的大统帅,不经仰天大笑。
“哈哈哈,黄宸!你可知这日朕等的有多辛苦?!”
“要不是那老不死的家伙最后留了你们这一手,这天下,早就是朕的天下!”
“放你丫的狗屁!”
“放肆!”其一旁的禁卫军统领怒斥。
黄宸笑了笑,“你可知,在这个距离上,虎卫军顷刻间就可杀到你面前?!”
“哼,你以为你能还有机会吗?”说罢,大周皇帝抬起手,其身旁两侧数十台劲弩运出,这种特制的劲弩远不是一般连弩,每根拉弩的弦,都是需要数年的时间浸泡后才能达到这样的韧性,拉弩则需要20名士兵同时用力,方可拉动。由于携带不便,劲弩一般都是固定在城墙之上,而想不到今天,竟被运到这里!
身旁的禁卫军也在运出劲弩的同时,依鳞次纵队挡在虎卫军面前。
黄宸大笑,从腰侧拿出水袋,举过头顶,清水浇在身上的盔甲,身后的百余名虎卫军将士们,同时举起水袋浇在身上,清水冲洗着盔甲上的血液,在日光的照射下,盔甲的颜色逐渐显露,微微闪烁着光芒。
当光线折射向前的瞬间!虎卫军握住水袋的手猛然松开!
全军冲锋!
......
郎夫风,虎卫军前任军师,虎卫军立下的不败战绩,就有着他不可或缺的功劳,与安系来并称为黄宸的左臂右膀。
郎夫风最初并非虎卫军中人,乃是黄宸在平定叛军时所救,后就随军出战,因其独特的智慧,最终担任虎卫军军师。
本已卸甲归田的他,在平定战乱后就已经回到家乡,可是归乡后,心脉跳动异常,在得知辞太子染病离去后,他脸色大变,不顾一切的想要赶回军中,奈何还是晚了一步。
虎卫军在回赶途中遭到多梯次万人大军埋伏,在这人海战术中,哪怕再精湛的武艺也会被活活耗死,郎夫风与虎卫军汇合,军队已经伤亡过半数,郎夫风一边大骂黄宸和安系来,一边赶紧制定接下来的计划,这才使虎卫军能拖到山脉之中。
可惜准备时间有限,而大周皇帝已经不顾一切,放弃了边疆领土的安危,调用全国军力只为剿杀虎卫军。郎夫风哭着看着这些伤亡的将士们,献出了最后一计。
郎夫风曾熟读军书,且战且退的同时,他在山脉中布下了迷玉阵,而黄宸捕捉的那条鱼便是大阵的最后一道引子!
大军皆为步行,只图山路行进便利,而唯有大周天子,绝不会步行,战车战马,哪怕坐辇而来,也未必不可能,大阵的阵眼设在人身以上,恰恰受其影响的就是这位天子,迷玉阵会使人心绪焦躁,而这也是引诱其亲自现身的因由,虎卫军以水袋为号,断崖无树荫遮蔽,阳光直射,盔甲的光线刺眼,水尽则攻!
不管大周皇帝身边有多少人,虎卫军势必可以击杀!
大周皇帝的表情由喜变惊,最后变成了绝望,当其试图大喊时,黄宸的巨斧已经离其头颅不到三尺之距!身边的贴身禁卫军拔出剑柄时,虎卫军的斧刃也已挥至其侧,刹那间,数十颗头颅腾空而飞!
贴身禁卫,终究也只是皇上旁的一群井底之蛙,仅仅听说过虎卫军的传说,更有耻笑那些以虎卫军为荣的将领,身处皇帝两侧,目空一切,而当他们真正有机会目睹后,这也是最后一次目睹了。
斧刃横在大周皇帝脖颈处,挥动引起的利风打在皇帝的脸上,疼痛感让这位养尊处优的天子吓得脸色苍白,浑身直哆嗦,嘴唇去了血色,牙齿上下打颤,试图说些什么。
周边的军队更是无法应付,大势已成定局,他们不知所措,也不敢把劲弩对准皇上。
黄宸单手侧握着斧柄,沙哑的声音响在这皇帝耳边,“村子里的那些人去哪了?!”尽管黄宸心中已有了答案,但他始终不愿去相信。
“那些贱民在你举兵逃离时,朕就下令处死了,这些人的下落早已被朕查明清楚,他们也与尔等无关,何必这么在意!”
“倘若你放下手中的武器,朕定将保你虎卫军人人荣华富贵,册封你为一品大将军,其余将士都可册封为侯!”
这位皇帝尽管声音发抖,但仍强撑着颜面,不肯服软,心中所想也只是等此事完结,再设伏击。
皇帝越想越兴奋,中了阵法后,头脑恐怕已是乱想,说话底气反而更足,“如果尔等现在放下武器投降,性命就可得到保证,不然,哼,后果你们自知!”
说的同时,皇帝把目光从斧刃上转向了黄宸脸色,然而,但他看到黄宸的眼睛时,他再也控制不住颤抖了!
因为他发现,眼前这位年轻大统帅的双眼,竟在滴血!
男儿不流泪,只流血!
对于黄宸而言,狄公所言,全都悉数记下心中,他让黄宸留下,乃是为了黎明百姓!从不是听从这位天子的命令,而狄公的家人就是他们虎卫军的家人!而那个小村庄,就是他们最后的家园!
头颅飞起!
这位皇帝到此也不会明白他是有多么的愚蠢,篡位谋权,但也不过是个酒肉饭桶罢了!
黄宸捡起头颅,环视四周,此时的军队已无人再举着武器,从来没有人敢想象,真的有人敢斩杀天子!
黄宸转身望着身边仅剩下的百余名弟兄,再看着那些可怜不知所措的将士们,大声怒斥道。
“吾辈尽忠与朝廷,尽忠与百姓,奈尔大周天子却心怀鬼胎,妄图置虎卫军于死地,今日大仇已报!无憾!”说着走向了悬崖。
“兄弟们,我来找你们了!”背身倒下悬崖。
“吾乃虎卫大统帅,黄宸!”
“吾乃统帅麾下,安系来!此生无悔,愿随统帅赴死!”
“吾乃统帅麾下,郎夫风!此生无悔,愿随统帅赴死!”
......
“吾乃统帅麾下暗营校尉,侯之海!此生无悔,愿随统帅赴死!”
百余名虎卫军声声怒吼后,纷纷跃下悬崖,久久,无人敢上前一步!
此时,军中角落坐着一名双腿尽失的将士,痛哭着望着这只军伍,这哭中,或有众多含义,也许只有他懂,虎卫军不战之意,但这一切已不再重要了。
祥和年号,公元1036年,大周天子被斩,其儿幼年上位,太后垂帘听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