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天豪将身后那幅巨画旁的绳一拉,巨画即刻倒卷上去,露出一个密室小门,灯光昏暗,令人心悸。
“叶先生请。”
叶星寒边走进去边细细观察。
转过一个拐角,是座厅堂,里面红烛高照,左侧青铜灯下,薄薄的轻纱在微风鼓动下晃动,后面立着一尊**的女人雕像,姿态淫亵。叶星寒从未见过这样的塑像。按常理,一些江湖门派会雕塑与本门派起源有关联的神祗,或者开山祖师造像,却从未听方妍筠讲起过。金风堂的前身是松风堂,当时是个正派的帮会,怎会塑这种形同真人,而带淫邪之气的雕像呢?
细看雕像,身材面目竟酷似方妍筠。啊,是了,罗玉成一直倾慕方妍筠,才会有此举。右侧摆着香烛案头,案后挂着编制精美的竹帘,依稀能看到帘后一张大榻,上面有盘膝打坐的人影。
褚天豪朝里面朗声道:“禀堂主,叶先生请到。”
“好。褚护法请退下,我与叶先生单独谈谈。”那声音有些沉闷,使人无从得到真实的感觉,更无法判别年龄、气质。
“叶先生,现在就你我二人,有话我就直说了。当世英雄,值得我景仰的也只有叶先生你。你我又都对方妍筠姑娘有情,我们总该找个解决的办法啊。”
“这应该由方姑娘自己来选择。”
“不,不,不,叶先生你错了。这方面的事,女人永远是被动的,有句俗话叫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所以还是应该男人来拿主意。”
“阁下大论不敢苟同,但有何良策愿闻高见。”
“叶先生如肯屈驾加入金风堂,你我共创大业,我呢,忍痛割爱,成全你们一对璧人。”
“我闲云野鹤惯了,对阁下的大业没有任何兴趣,道不同,不相为谋。”
“那,我就只能用些手段,先和方姑娘成亲。到时候,我还怕煮熟的鸭子飞了不成?”
“就怕你没这能耐。”
“这一点,不劳叶先生费心。不瞒先生说,方妍筠姑娘已经在我手中,我一切都安排妥当,就等你一句话。今天,不,马上,我就可以和方姑娘在这里成了好事。”提高嗓门喊:“来啊,扶方姑娘出来。”
一语惊人,怎么可能呢?叶星寒毕竟是叶星寒,不论内心的惊奇和疑惑有多大,依然能从容地等待下一个场面的出现。
大约一盏茶的工夫,不知从哪个方传出一声尖厉的声音:“方姑娘到——”右侧的板壁裂开,两个侍女“搀”着头盖红布的主角终于登场了。那实在不叫“搀”,确切点该叫“提”,因为主角脚下无力,身体酥软,显然是药物所致。来到香烛案前,停下了。
罗玉成叫:“掀开头盖。”
侍女依言取下红巾,果然是方妍筠,望着叶星寒,露出凄苦之情,但说不出话来。
“叶先生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
叶星寒依然缄默。
又是那尖利的声音:“请堂主与方姑娘行交拜大礼——”
帘后的罗玉成道:“繁文缛节一概免了,扶进来吧。”声音显得有点浮滑。
“嘿嘿,哈哈……”那怪笑,俨然是毒花金无伤。
板壁又裂开,侍女架着方妍筠退出,不一会,就见她被送到帘后的榻上。接着盘膝坐着的罗玉成身形缩下,由于香案的遮挡看不到了。只是木榻被人体蠕动发出轻响,同时伴随微微的喘息,低低的呻吟……
叶星寒热血翻涌,几乎要扑上去。但他没有。
这时,褚天豪回到厅内,紧握刀柄,把住出口。叶星寒冷冷盯了他一眼。目光中透着一股寒意,把褚天豪脸上仅有的一点笑容冻结了。
叶星寒没有退路,在三大高手环伺下,最好的选择就是直扑帘后,擒贼擒王。但这样做风险极大,必须一击成功。
然而金笛王传人罗玉成是不是最强的对手?或者这正是罗玉成设计的一部分?
叶星寒的镇定使众人震惊。他没有贸然出手,也没有抽身寻求退路,而是一甩衣袖,取出一管竹箫吹起来。箫声幽咽,如冰下寒流,令空气凝结;忽而又转无春风和畅,一片明净。正是一曲《阳春白雪》。吹奏时默运内功,布满厅堂,在场诸人皆为所慑,屏住呼吸,不敢妄动。
一曲既毕,帘后的罗玉成才开口说话:“阁下好定力,好内功。不过我好事已成,从今往后,金笛芳草已合为一体,岂奈我何?”
叶星寒冷笑道:“罗堂主当真是情令智昏了,能被迷药迷倒的还会是芳草的传人吗?”
“叶先生恐怕太自信了,智者千虑,难免一失。你是亲眼看到了方姑娘的,再高明的人也有失手的时候,何况毒花使药的功夫天下无双,遁迹于无形。”
“不错,百密也会有一疏。你故意让她露出面容,让我看到她相貌确实与方姑娘一般无异。但方妍筠眼中永远不会流露哀求之色的。”
罗玉成啧啧咂嘴:“叶先生果然精明,不过这种情形尚能忍得住的,天下恐怕也只有你这等无情之人了。”
“我本不愿卷入江湖事端,但今日见到你这等无耻之人,禽兽行径,我倒要与你斗上一斗!”
“哈哈,说得多好!可你能做的只有欣赏床上乐事。这个女人我玩过了,没有再玩一次的兴趣,就送给你吧!”话音一落,那个极像方妍筠的女子被赤身裸体从竹帘后抛了出来。
是冲进帘去的最好时机!叶星寒没有动。
那女子的躯体就要砸到他身上,他依旧没有移动脚步,却伸手接住那女子。
而就这当口,褚天豪的刀拦腰砍到了。叶星寒早有防备,飞起一脚将跟前的香案挑起,正好迎上刀锋。
这一接,一挑,两个动作几乎同时完成,配合得极其巧妙,没有给敌人任何施展的机会。褚天豪暗赞一声:“好!”
但就在此时,又生变故。叶星寒怀中一丝不挂的女人突然用尖利的指甲刺向他咽喉!
这一变故始料不及,刚刚拼过褚天豪凌厉的一刀,此时纵有回天的本领,也万难闪避这仅有寸许距离的突击。
好个叶星寒,在千钧一发之际不避不让,反而双臂上抬,在本已无法发力的情势下硬是使出沾跌功夫,拼内力把那女子甩了出去。
那女子被抛起丈余,越过竹帘飞向木榻。就在空中经过竹帘的一刹那,从四周乱箭齐发,只听得一声惨叫,假方妍筠身上已犹如刺猬一般,钉上了数十支毒箭。
虽然这一切早在叶星寒预料之中,还是感到惊魂难定,惨不忍睹。即便料定罗玉成会布下机关,也没有想到他会在竹帘上缠上透明丝线,逆向牵引,从里面向外行动丝毫无妨,一旦从外面行动,丝线立刻扯动机关,周围的弓弩万箭齐发。若是一时大意,贸然扑入,后果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