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迟疑,没有逃过方妍筠的眼睛:“别一提蓝漪就魂不守舍的,她可把我们害惨了。”见叶星寒不言语,轻轻推了他一把:“跟你说笑呢,以后我不提了,行不?好好休息一宿,明天我们就登门去会一会罗玉成。你刚解了毒,可还行?”
叶星寒道:“大概恢复了七八成,再有一晚调息该差不多了。哦,你摸清了罗玉成的行踪?”
“就在金风堂开封分坛。我找到了以前金风堂的旧部,原来罗玉成有意把总坛移来汴梁,特地在城外经营了一座百花院。他就坐镇那里。”
叶星寒稍有迟疑:“既然打探清楚,当然越快动手越好,等他从容布防后,就只能慢慢跟他耗了。只是,明天我有个约会,不能不去。”
“约会?”方妍筠吃了一惊。
“是个杀手。”
“到底还是找上你了,他曾经跟踪过我。这人一定是罗玉成雇来的。这样也好,我们先解决了他,免得他们会合之后更难对付。”
“杀手是不会跟人联手的,而且他很自负。罗玉成要雇杀手来对付我们,正说明他的虚弱,他缺乏自信。”
“是这样。不如明天我替你去应战,你好好调息,恢复体力后更有把握击败罗玉成。”
叶星寒摇了摇头:“他约斗的是我。”他不希望别人替他去做本该是他做的事。当然,他还想到另一个可能出现的人。
天色阴沉,风不大,但凛冽刺骨。落星崖石壁耸立,崖下就是壮阔的汴水。远望烟波千里,雾霭蒙蒙,山崖上铺着一层薄薄的江沙,呈青灰色,在烈日下会闪射出点点星光,所以才名之为落星崖。选择这样一个地点作为决斗场地,还包含着一层利用地名影响叶星寒心理的成分。人们不难想到三国时代凤雏先生庞统遇难落凤坡的故事。虽然尚未到午时,却凝结了大战前的平静。
叶星寒一身青布长衫,手提一柄普通的铁剑,腰里别着一管竹箫,踏着山道而来。在他踏上山崖之时,正好是午时。令他奇怪的是,黑衣杀手还没有出现,他原以为他会很早就在这里等他的。他朝四周察看,发现沙地上有不少脚印,这些脚印很散乱,也不知是拉扯还是打斗过。再往远处张望,有个人也同时在向崖上张望。
是蓝漪。
叶星寒朝她挥挥手。蓝漪不一会就到达了落星崖。
叶星寒问:“你早来了?杀手呢?”
“我比你早一步,可还是比另一个神秘人物晚了一步。你看这地上,脚印散乱,似乎动过手,但脚印的印痕都很浅,说明不甚用力。显然,这里没有死人,甚至没人受伤。不知这位高人用了什么魔力,竟让杀手放弃挣扎跟他走了。”
“你是说这人的功力在你我之上?”
“或许是,或许不是。”
“哦?”蓝漪的话让叶星寒颇费回味。
“因为除了超人的内力,还可以用要挟或引诱的手段。当然前提是有足够能力与他抗衡,否则什么手段也来不及使用就命丧当场了。”
“那么有这能力的人位数很有限了。”叶星寒突然望着蓝漪说道:“蓝漪,你不该来。你根本就能猜到结果,又何必卷进是非,让我多一层猜疑呢?”
“你明知道我会来的。猜疑毕竟只是猜疑而已,我看到了结果,一个让我还没想透的结果。其实你对我的猜疑在你说出口时就已经消除了,不是吗?我只想知道这个重要角色的扮演者。现在你我会推测到同一个人,可推测这人的动机却不会一样。”
“同一个人?是谁?动机又是什么?”
“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我不想说。”蓝漪神秘一笑,“你要对金风堂动手了?你的方姑娘就要如愿以偿了。”
叶星寒皱了下眉:“你又何苦挖苦人呢,铲除金风堂是我的心愿,也是天下正义之士的共同愿望。你不也希望金风堂分崩离析吗?”
“这不假。可是金风堂气数未尽,你这番出手,充其量不过是金风堂权柄易主而已。还不知未来的金风堂主会是怎样的人物。”
叶星寒一时愕然。
和方妍筠会合后,叶星寒告诉她并没有决斗,杀手不知被何方高人带走,提议当天晚上行动,因为罗玉成既然让杀手行动,不管成功与否,他都将处于有利的位置,只要决斗进行,叶星寒不受伤也会大损元气,断不会想到当晚能全力出击。方妍筠当即表示赞同,两人精心做起准备。
叶星寒发现方妍筠鬓角的头发有些蓬乱,还插着一根极短的草茎,问:“带走杀手的是不是你?”
方妍筠扬起头:“为什么要用‘带走’这个词?是我去了,抢在你前头去的,我不愿你孤身犯险,再说我们大战在即,不能消耗实力。是我逼走了他,还替你重新定下了决斗时间。”
“他居然能依从你?”叶星寒疑惑地问。
“当然是在逼迫之下。”
“这么说你胜了他,那你不是消耗了不少体力?这和我消耗没有什么分别。”
“这倒没有。因为在昨天我们已经动过手。他没有胜我的把握,如果拖到你来,他断无胜机,所以仅拼了两招,就和我订下约定,决斗改期在正月十八。”
叶星寒心里的疑惑解开了,舒了口气:“这样很好,为我们今天的行动赢得了时间。诶,你再说说金风堂内的情况。百花院是个怎样的所在?”
“就在城西七里铺,那是罗玉成经营了近两年的总坛。表面上是一处富家宅院,实质机关重重,院中倚仗奇花异草布阵,凶险无比,更不用说风火日月使者的刀阵和金笛、毒花两大高手。”
“你觉得那天躲在帘后的是金风堂主罗玉成吗?此人虽说阴险,但内功似乎不像传闻中那么强。当年四绝手中金笛王内功第一,难道他故意用假嗓音说话?”
“我没看见,所以不好辨别。以他的奸诈,倒有几分神似。也不能排除别人顶替的可能。反正我们今晚就能见到,我定能认出他来。”
“依你看,我们有几成胜算?”
“大概五成吧。”
“已经很难得了。”
“刀阵本来很是厉害,纵然是当年四绝手出山,仓促间也难破解,只是日月二使不在京城,风火二使威力便减去了大半,再加上我久在金风堂,深知其中奥秘,合你我之力,应当不难。而金笛、毒花也并不占便宜,按说毒花年纪较长,功力修为也应最强,但上次对掌,似乎他内力没有我预想的那样强,不知什么缘故?”
叶星寒想起在泗州望云浦对蓝漪提到毒花时,蓝漪露出不屑的神色,也很是奇怪。
方妍筠接着道:“倒是这百花阵甚是可患,一来这阵是罗玉成在我离开金风堂后排演的,我们不知其中玄机,再……”她似笑非笑看了叶星寒一眼,“就要看你了。”
“看我?”叶星寒奇怪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