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郑天时因于侯官大破蓬莱大军七万,故天子加封天时为平南将军、领南阳郡守。时正率本部兵前往南阳赴任,至临海郡界首,正遇一干人马。为首者乃天时师兄,与天时同乡,临海罗阳人也。
姓施名德志,字文笃,号鹤髯。年十五岁,与天时同拜丞相邱不玉为师,学习三年,日夜勤学苦练,不曾言倦,常于家中看书,不玉甚爱之,常谓众徒曰:“德志学时以勤,学后益勤,精益求精,真尔等之典范也!才德兼备,虽颜回不及也!汝等须效之。”德志上知天文,下通地理,三教九流、诸子百家无所不知,深明治国安邦之道,人皆赞其乃子牙、萧何再世。德志尝闲从容步游下邳圯上,有一老父,衣褐,至其所,直堕其履桥下,顾谓德志曰:“孺子,下取履。”德志鄂然,欲殴之,为其老,强忍之。下取履。父曰:“履我。”德志业为取履,因长跪履之。父以足受,笑而去。德志殊大惊,随目之。父去里所复还,曰:“孺子可教矣。后五日平明,与我会此。”德志因怪之,跪曰:“诺。”五日平明,德志往,父已先在,怒曰:“与老人期,后,何也?”去曰:“后五日早会。”五日,鸡鸣良往,父又先在,复怒曰:“后,何也?”去曰:“后五日复早来。”五日,德志夜半前往,有顷,父亦来,喜曰:“当如是。”出一编书,曰:“读此,则为王者师矣。后十年兴,十三年孺子见我陕西,太白山下青石即我矣。”遂去无他言,不复见。德志旦视其书,乃《太公兵法》,德志乃晓夜攻习其书,日夜废寝忘食。自学成归来,便尽散家财,于临海建学校,今已有徒众一千五百余人,时人皆称其为“江南孔子”,于江南颇有名声。与天时交情深厚,情同手足。
当日因闻知天时被加封为南阳郡守,特引好友并众徒众一千余人来见天时。天时见德志大喜过望,执其手而言曰:“自离师门,便未尝再见尊颜,今日得见,真三生有幸也!”德志曰:“某闻足下右迁,特来相见。欲投至麾下,共图大业,不知肯纳否?”天时闻言大喜道:“师兄才胜管乐,德配孔颜,能得师兄相助,此生足矣。”德志曰:“某才疏学浅,师弟过誉。”
德志乃引四人出拜天时。天时曰:“此四人何人也?”德志曰:“此四人皆乃某至交。”天时喜曰:“愿闻姓名!”一人答曰:“某乃幽州涿郡人也,姓简名和,字文雍。”德志曰:“文雍颇有才略,不拘小节,善舌辩,精通《易》理。”又一人曰:“某乃北海人,孙佑,字公乾。”德志曰:“公乾口才极佳,有三寸不烂之舌,乃大儒孔举之徒也。”德志引余下二人曰:“此二人乃糜氏兄弟,其家乃徐州首富。兄糜仲,字伯竺,精于文;弟糜尚,字仲芳。”天时大喜乃下马执四人之手而言道:“可得四位,某不胜荣幸!”四人皆拜谢曰:“我等追随将军,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天时乃收四人在帐下听令。用施德志为谋士。继续望南阳迤逦进发。
行至广陵郡,郡守乃天时之叔郑贤欢也。是日闻天时引众赴任南阳经过本郡,十分欢喜,乃引众出迎,设宴款待。次日天时辞贤欢,引众去南阳。
途经汝南古城,遇一干人马,约有二千五百,为首者身长九尺,手持大砍刀。那人见了天时,慌忙下马上前答礼。天时亦回礼,问那人曰:“将军莫非廖检将军乎?”那人曰:“正是。”天时曰:“廖将军在邱丞相帐下听令,为何在此处?”廖检答曰:“某因犯军法,被丞相贬为古城县令。今因闻将军被封郡守,故与部将周福引众来投。还望收录。”言罢,遂引周福来拜见天时。
天时见其人,身长八尺,板肋虬髯,形容甚伟,料是异人,十分欣喜。廖检曰:“此人乃某同僚,亦因犯军法被贬,与我流落古城。此人两臂有千斤之力,使一对铁锤,有万夫不当之勇。”天时大喜,遂收廖检、周福为部将。仍望南阳进发。
却说今南阳郡事务皆由从事陈起代理。陈起,字德震,乃南阳人也,荆襄名士也。起自幼饱览群书,深知治国安邦之道。处事极为谨慎,为人正直,有诚信。自领南阳事务以来,深得人心。
当日陈起在城中,闻知朝廷用侯官令郑天时为南阳郡守、平南将军。乃谓众官曰:“我久闻侯官郑天时文武双全,宽厚仁德。今彼至南阳,百姓有福矣!”众官曰:“但恐此人有名无实。”陈起曰:“待彼到,我等可以言试之。若可则辅之,若不可则弃之。”众官曰:“如此甚好!”忽探马来报:“郑天时将军已到南阳城外,差孙佑先生为使前来报信。”
陈起乃召孙佑入,佑曰:“郑将军久仰德震大名,急欲与公相见。”起乃与孙佑并诸官吏出郭迎接天时入城。
天时乘马至城下,见陈起出,慌忙滚鞍下马,上前施礼。执起之手而言曰:“不才久闻公乃南阳高士,今日得见,果真气度不凡。如若不弃,可否在我帐下听命。未审尊意如何?”陈起见天时如此诚意,乃曰:“起必尽犬马之劳!”天时大喜过望,遂与陈起一同进城。
天时问陈起曰:“南阳户口几何?”起曰:“共有二万三千户,男女九万七千人也。”天时又问:“库中钱粮几何?”起曰:“粮草可支五年;黄金有十二万两,白银有七十万两。”天时乃令孙佑将钱粮取出三分之一发放与百姓,孙佑领命而去。
陈起问天时曰:“明公初来,不问兵马之多少,反问户口钱粮何也?”天时闻言,勃然变色曰:“国以民为本,得民心者得天下。若民心不服,兵从何来耶?兵法有言“无粮食则亡”公何如此不通事理乎?”陈起笑曰:“特以此试公耳。”天时亦大笑。
陈起见天时如此,暗谓部下曰:“贤主到此,百姓有福矣!”
次日天时分派事务。令施德志为典农中郎将、领宛城令;郑舒泽为中郎将、领新野令;郑庆烨为校尉、领淯阳令;陈祖铭为都尉、领安众令;孙佑、简和、陈起为从事;糜仲为功曹;糜尚为粮官;廖检、周福俱为都尉。大小官僚,尽皆量才擢用。
一日清晨,天时正在府中读书。忽见陈起匆匆而来,甚疑之。起上前报曰:“近有山贼三万兴兵来犯郡城,特来禀报。”天时曰:“须派人往宛城取施德志商议。”乃令人前往宛城请施德志至。
德志问曰:“师弟有何分付?”天时曰:“今有山贼三万来犯我南阳。久闻师兄高见,特请师兄前来商议。”德志曰:“某才疏学浅,有辱明问。”天时曰:“此乃大事。师兄不必如此谦逊。”德志曰:“某保举一人。若得此人在。三千兵马可破三万叛贼也!”天时大喜,忙问何人。德志曰:“令弟郑舒泽也,今领新野令。若有舒泽将军,必能破敌。”天时大喜,即令孙佑前往新野取舒泽,就令其领本部三千兵去破敌。
却说郑舒泽,自领新野县以来,常于校场训练兵马,常率兵清扫流寇,其帐下有五千五百军马,百战百胜,远近莫敢敌也。当日闻知孙佑至,乃迎入县衙,问曰:“先生此来,有何口谕?”佑曰:“近有山贼三万余来犯郡城。施德志先生谓主公言:唯令弟郑舒泽将军可破贼军。主公遂差某前来请将军领本部兵三千前去破敌。”舒泽大喜道:“吾正恐,无仗打也!”乃留二千军守城,自引三千五百军去南阳破敌,孙佑随军而行。
舒泽引军至南阳界首,正遇山贼军马,约有万余。舒泽见山贼军队杂乱无序,队形松散。笑谓部将曰:“此等兵,吾视之如儿戏也。”言罢,便引众出迎。贼将裴统于阵前昂然问曰:“汝何人?敢来阻我去路?”舒泽更不打话,挺枪跃马来战裴统。统亦持刀来迎。交马仅一合,舒泽一枪刺死裴统于马下。贼众皆失色。舒泽驱兵掩杀,贼兵大溃,皆落荒而逃,贼兵折却大半。舒泽直追至贼寨,被乱箭射回。
舒泽乃令军士于贼寨东南处扎下营寨。黄昏时分,舒泽与诸将商议曰:“今贼兵兵败,又折一员大将,锐气尽堕,正可乘此时去劫寨。”乃留孙佑引五百兵守寨,自引三千军去袭贼兵大营。舒泽又令军士各束火把一支,腰跨腰刀一口到敌营见营烧营,见贼杀贼。
却说贼兵渠帅张顶因折一员大将,心中郁闷,乃与诸将于寨中饮酒解闷,酒后皆大醉,俱睡于帐中。因此毫无防备。
是夜,月黑风高。舒泽引三千骑直冲入山贼寨中。军士于贼寨中齐声呐喊,如同山崩地裂。贼皆惊慌失措。顿时贼营成了一片火海,照得天地间通红。只见舒泽于贼寨中来回穿梭,如入无人之境。杀到中军大营,正遇贼帅张顶。顶措手不及,被舒泽一枪刺死。直杀到天明,山贼军马折了二万,三千残部俱皆投降,所得钱粮无数。
舒泽乃率领得胜之师前往南阳。天时亲自出郭三十里迎接。设宴款待。席间,天时赞舒泽曰:“吾弟智勇兼备,真吾之福也!”遂重赏舒泽,舒泽坚辞不受,天时见舒泽如此深敬其德。次日舒泽辞归,天时亲自出南门相送,兄弟二人含泪而别,众官见之俱皆哭泣。
天时回城后,仍思念舒泽不已。人皆羡二人兄弟之情,皆曰:“主公重情重义,其德真当世无双也!”天时乃将所得钱粮俱发放与百姓,因此民心大悦。施德志曰:“如此宜休养生息,养兵屯粮,以为长远之计。”天时深服其言,乃令诸县皆训练兵马,囤积钱粮,兴修水利,开发农业。因此南阳一郡国安民乐,兵强马壮,钱粮充足。百姓皆深感天时之德,故又深得人心。
一日清晨,天时正与众将于府中议事。忽听得门外有喧闹之声。遂引众出视之。见一先生与门卫争吵。天时上前问曰:“公何人?为何在我门前争闹?”那人答曰:“某乃襄阳郡守刘邈刘府君帐下从事,毛仪,字德玠,乃陈留平丘人也。因奉刘府君之令,前来见将军,欲向将军借粮也。”天时曰:“公既为高士,为何反与小小门卫争吵?”仪大惭,乃向门卫致歉。
天时得知彼乃襄阳刘邈部下,前来借粮,遂请其入府中。问曰:“久闻贵郡兵多粮广,今反向他人借粮,何也?”仪答曰:“近日因江夏郡守黄先引兵数万来犯城池,兵马钱粮不足。久闻尊郡兵精粮足,特来相借,待破江夏之兵后,必如数奉还。”天时曰:“公且到驿馆歇息,待我与众官商议后,再回复。”乃令孙佑送毛仪去驿馆。
天时遂问众官曰:“诸位以为,此粮,我是当借还是不当借?”简和进曰:“襄阳乃荆州重镇,不如借此机会,设计取之,则可得荆州。大事可成。”天时大喜道:“文雍有何高见?”简和曰:“某虽有此意,却实无良策。”施德志进言曰:“某倒有一计,既可破襄阳亦可不费吹灰之力得江夏。明公愿听否?”天时大喜,忙问:“师兄有何良谋?”德志于天时耳畔附言如此如此,天时大喜。众人皆不解其意。
次日天时派人去请毛仪。仪至,天时曰:“足下可回襄阳,我原以粮十万斛相借。更有一书,劳足下代我送与刘府君。”毛仪大喜,领了天时之书,遂回襄阳复命。
却说毛仪回襄阳,呈上天时之书。刘邈拆书视之,其略曰:“某久闻府君德高望重,在于襄阳深得人心,十分仰慕。今来借粮,如何不允?愿借粮十万斛,更欲与尊郡结成同盟,共破江夏。未审尊意若何,专候回音。”
刘邈观书大喜,乃回书天时,言愿与南阳结盟,并请天时派兵攻打江夏以袭黄先之后。天时乃派陈祖铭引精兵五千去取江夏,不数日报捷。天时遂令郑发科去守江夏,替祖铭回。
却说黄先正引兵攻打襄阳,忽流血马飞报:“江夏失守!”黄先闻言,大吃一惊,倒撞死于马下,其部将苏翼遂引黄先残部并黄先灵柩投扬州吴坚去了。刘邈见黄先已死,江夏兵马已退,乃派人前往南阳向天时致谢。
天时设宴款待来人,并与书一封,谓其曰:“此书中有机密事,烦公交与刘府君。”来人领了书,谢了天时,遂自回襄阳去了。见了刘邈,程上书信,刘邈乃拆封观之,其略曰:“某欲结好府君,特派大将陈祖铭引兵袭取江夏,今黄先已死,江夏之兵已退。尊郡已得太平,但只恐军马尚待休整。因此特令某弟郑舒泽、郑庆烨引五千军押送钱粮以应尊郡之急,五日后必至,旗号打“郑”字者,即应急之兵也。”刘邈得书大喜过望,遂回书道谢。
五日后,刘邈为表感激之情,亲自出城迎接南阳应急兵马。果见城外尘头起处,一彪军马押送钱粮而来,打“郑”字旗号。刘邈大喜,遂上前施礼,不想被来将一枪刺死。众皆大惊失色,视之乃天时之弟郑庆烨也。众慌忙逃窜。舒泽、庆烨乃率兵杀入城中,占了襄阳郡府。
毛仪见事急,乃引刘邈残部五百人投冀州林操去了。其余皆降南阳。舒泽乃差人向天时报捷,天时大喜,遂与施德志、孙佑等人前往襄阳安抚百姓。
天时至襄阳,亲自将刘邈葬于襄阳城外岘山山脚下,亲修祭文祭之。孙佑谓天时曰:“主公用奸计夺得襄阳,百姓必定不服,如此与不得同。不如开仓济民,重用刘邈旧部,以收民心。”时施德志在旁,天时乃问之曰:“公乾之言若何?”德志曰:“公乾所言极是。某闻刘邈部下有一谋士,乃襄阳人也。姓马名优,字伯良,此人深有才干,为人正直,真当世俊杰。况其家乃襄阳旺族,可重用此人,人心自服矣。”天时大喜,遂请马优为襄阳郡从事,上表朝廷表荐郑舒泽为偏将军、兼领襄阳郡守。自引众还南阳。
却说炎黄天子灵帝病逝,大将军窦勇、丞相邱不玉相继病亡。时灵帝长子平阳王炎黄协继位,朝中大权皆在太尉郭华手中。那郭华本是灵帝近侍,乃一宦官,向来受灵帝器重,颇有机谋,心狠手辣,后假灵帝遗诏,自封太尉,总揽朝政。是日,得天时表文,亦不告知天子,只假天子诏封天时为镇南将军、都督南阳、襄阳、江夏三郡;郑舒泽为襄阳郡守、偏将军;郑发科为江夏郡守。
却说扬州牧、镇东将军吴坚,字德固,乃吴郡富春人也。自幼便精通武艺,颇有勇略。因尝随大将军窦勇讨逆,屡立军功,故被封为镇东将军、领扬州牧、南昌侯。当日吴坚在金陵得知天时用计攻克襄阳、江夏,乃问部下诸将曰:“吾久闻南阳郑天时乃江南名士,今坐有三郡城池,势力大增,久后必为我江南大患。我吾欲兴兵伐之。”
正是天子无能天下乱,诸侯纷争夺江山。未知后事如何,且看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