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浅笑眯眯的看着书生的背影,轻轻的活动了一下脚腕。双腿上蚂蚁爬似的感觉已经好了很多,不耽误走路了。
想甩开我,没门!程浅踏着小步子,在人挤人的街道上晃,不紧不慢的跟着书生。
她一会跟着卖糖葫芦的走几步,一会羡慕的看着小孩手里的泥人,还挤上前去看那会用草编蟋蟀的手艺人。
程浅一路瞧一路逛,竟真的没被书生甩下。
不过这地方是越走越偏。
很快,热闹的人群被抛在了后面,小摊主的叫卖声也越来越远。
书生的耳根还红着,低着头只顾往前走。
谁是到哪了?程浅伸出两根手指摸了下墙,用拇指一抹,全是灰。跟城镇里漂亮干净的院墙已经相差甚远了。
在程浅开始忍不住想开口问一问那个书呆子的时候,就看见书生推门进了一个院子。
程浅闭了嘴,想跟着书生往里进。没想到书生脑子不是很灵光的样子,身手倒是不慢。
砰地一声把门板摔上了。
程浅碰了一鼻子灰。
“咳…咳咳,脑子不好脾气倒挺大,这是什么鬼地方?”
不让进我就进不去了吗?程浅脚尖轻点,跃过墙头,被院子里的景象惊呆了。
这个院子,残垣断壁。
铺路的石板全部都龟裂了,坚强的野草从缝隙里钻出来迎风而长。
院墙上蜿蜒着碗口粗的藤曼,藤曼不只是在墙面上生长。它好像是直接从院墙里生出的,绞着沙石,仿佛撑着墙面的是不沙石而是那颗藤曼。
程浅嫌弃的打量着这个破旧院落,抬脚向主屋走去。
推开那四处漏风的屋门,进了屋子,却没有想象中的尘土飞扬和蛛网遍布。屋里像是被一个主妇精心打扫过一样,布置典雅古朴,一尘不染。
书生坐在靠窗户的书桌前,手里握着一卷书。
耳根的红已经消退,除了耳朵尖上的一点粉就再也看不出刚才的心慌意乱。
书生抬起头,好像一点都不诧异这个姑娘为什么跟着他回家。
“你是无家可归吗?”
“不是无家可归,就是借个地方住些日子。”程浅在屋子里转悠了两圈只找到一个三条腿的凳子,勉强坐下了。
“男女授受不亲,就算你还是个半大姑娘,那也是不行的。”
程浅满不在乎,“我又不跟你睡一个床,怎么不行?”
书生摇了摇头,把手里的书放在书桌上,望向程浅。
程浅本来不以为意,一个书生罢了,没有他说行不行的份儿。结果被书生这么一看,倒生出了些不好意思起来。
“那我不住屋里,我住院子里总可以吧?”
“院子里没有可供你睡觉的地方。”
“这就不用你管了,你看书吧。”
话说完,程浅就从屋里出来了,她才不管书生乐不乐意,反正馒头已经下了肚,这个忙她帮定了。
书生在书桌前发愣,这小姑娘像是有些异能,先不说自己身上有没有精怪缠身。
他只是最近老是梦到一个女子,那女子身段极好,只是站在一片干涸的土地上。
一望之下寸草不生,偏又是她的四周雾气绵延,缠绕的薄雾像是充满了水分,凝结在一起竟滴答成雨,那雨滴却滴不到土地上。
书生想去看那女子的面容,挥开薄雾,却感觉仍离那女子有不远的距离。
“泓郎。”
一个温润动人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响起。
书生浑身一震,想跑向前去抓住那女子那皎白如月光的皓腕,就在这时干涸的土地裂开缝隙,缝隙越来越大,只把书生吞了进去。
书生就在这茫然下落的时候醒过来,眼睛里最后看到的就是那女子如雪的手腕。
书生接连做梦,却并不害怕,那女子给他的感觉分外的熟悉,像是多年的熟识。他甚至每晚都迫不及待的想进入梦乡,听她喊一声“泓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