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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妖魔鬼怪(下2)

诸葛丰只低低提醒一句,没多说别的,便挥手撤了【昏神符】。

片刻后,小花妖醒来。

这次她没有幻化人形,而是第一时间催动妖力膨胀本体,同时舞动藤蔓攻击向诸葛丰和行海和尚。

更有两条缠向食人妖,意图夺人。

至于吴永生和小倩,只因老头一手障眼法耍的那是登峰造极,所以没受到任何攻击,如同置身世外。

诸葛丰见藤蔓攻来,连姿势都没变,任凭被捆成粽子。行海和尚见状只犹豫一瞬也佯装受制,被捆了起来,而食人妖焦急制止道:“小朵,住手,快住手!”

小花妖见自己“制霸”了全场,而府大叔又适时出声,也就放弃了接下来的攻击,任凭两团藤茧掉落一旁,自顾蠕动本体就打算带着食人妖离开。

后者眼神复杂,已是感动的涕泪横流了,小花妖此举牺牲颇大,少说也要丢十年道行。但怎奈势比人强,只得道:“放我下来,你先放我下来。”

小花妖十分听话,慢慢松开藤蔓,放下食人妖。

食人妖先是看了看诸葛丰和行海,又看了看一旁笑的十分和蔼的吴永生和他怀里的一脸感动外加不忍的小倩,最后对对后两人视而不见自顾幻成人形的小花妖,认命道:“小朵,我吃过人……”

幻成人形的小花妖一边拖拽食人妖,一边道:“别说了,我知道,额……府大叔你好重,而且我还知道你肯定又偷吃了,否则怎么会被人追,呼……你就不能让我省省心,让姐姐们也省点心……”

食人妖心痛非常,不忍视之,低头微瞥了一眼,问道:“恩,是大叔错了。另外……你要不要吃一个人啊?”

如此套话,看似愚蠢,实则是在为小花妖争取好感。

“才不要!白姐姐说我要避着他们,否则会被挖走泡酒……额额……你自己能不能也动一下,你在看什么……咦?那里什么时候多了一棵树?”

食人妖闻言低头,祈声道:“听到了吗,没吃过,她还小,她真的什么都不懂……”,吼完又对小花妖道;“别管我了,朵儿,那俩人类也动不了的,你这样,你去找你白姐姐,告诉她这里的情况,然后跟她说‘我今后也谢谢她了’,她就知道该怎么做了,好不好?快点去,一定要快好不好?”

“你在讲什么呢?”卖力拖拽的小花妖埋怨一句,然后又被食人妖催了几句,便不甘心地松开手,仔细看了看诸葛丰两人。

见两人也在盯着自己,又低头看了看食人妖,倔强道:“不行,不能把你一个人丢在这。”

“哎……听我说!不要再管我了,我……大叔偷吃是不对的,是错的,我是要赎罪的。”食人妖语气坚定,已然带了一丝恨意,他知道自己今天就不该来这里,此刻更要果决。

小花妖看着有些陌生的府大叔,脑瓜突然聪明了一下,然后心中悲然,抹泪道:“呜呜呜,那也不用死吧。咱们以后学乖一点不就好了吗?”

“别哭……听话走吧。”。

“可……我不要走!我要……”

“gun…走!!!以后继续做个好孩子,知道吗。”食人妖语气颇硬,但滚字他却吼不出口。

“……”可能也是第一次被骂,小花妖被吼的有些愣神,但是只一瞬,就同样吼道:“凶什么凶?我就不要!我今天就要带你走!”

说完,无尽的委屈涌上心头,小情绪已然崩溃,但她仍旧奋力拖拽起食人妖。

那样子像极了一位正在拯救自己被日軍打残的老父亲的小闺女。

而食人妖则一把甩开她,默默伸手抽出自己后颈的“烧烤签字”,然后缓缓站起身。

这一幕看的行海和尚大惊,便要挣脱藤蔓束缚,只是被诸葛丰拦下了。

果然,食人妖没有做出让他们担心之事,而是一脚把小花妖踢开二十多米,又滚出十来米,然后坦荡道:“滚!!今日之事……只能……只能怨我自己。吼…吼…去他妈的人类,去他妈的善恶,去他妈的长…生…天……”

食人妖大声吼完这句话,便把“烧烤签字”刺进了自己的眉心。

……

……

哼!拙劣的演讲,真是废物,而且居然还敢有不甘。

不过也对,若是能甘心赴死,又怎会食人呢。若是没有小花妖,他应该会选择力战而亡吧。

算了,都算了吧……

诸葛丰如是想着,只待食人妖倒地,他便要拘魂了。可是烧烤签子只刺入寸许,食人妖便剧烈抽搐起来。

然后,瘫软倒地,昏迷不醒。

“府大叔……”小花妖还是没走,即便挨了一脚她还是哭嚎一声,飞扑到食人妖身边。

“我没出手……”诸葛丰被行海和尚看得有点冤枉,因为食人妖没死,只是昏了过去。

诸葛丰的感知力比行海强,又在风后局内,这一针只是刺穿了颅骨,并未伤到大脑,甚至连前额叶都未伤到。

致昏原因来自他的体内。

诸葛丰迅速脱出藤茧,掠到食人妖近前。

而先一步奔到的小花妖则舍身护在食人妖身前,满脸委屈的泪水,冲诸葛丰呲牙吼道:“走开!你不要过来。”

挥手拍飞小花妖,但转念又想到行海,便将小花妖摄回,丢到和尚身边,道:“管好她。”

绿色的探查之炁迅速具现到手心,诸葛丰急需看个究竟。但是才伸出手,探查之炁尚未碰到食人妖的身体,他就突然背后一悚,这感觉——是自己被人窥视了。

人珠没有预警!

这是天人交感,一丝警觉直窜头顶百汇。

又有强敌,而且已经到了附近。

诸葛丰眉头一紧,抽身急退。

在确认不是食人妖或者小花妖的原因之后,便开始四下张望,没有异常,风后局内也没有异常,这种窥视之感,极度缥缈,当是老一辈的高手。

“诸葛居士!在看什么?”和尚被诸葛丰的举动搞得有点疑惑。

“有人在……不,应该说有个强大精灵的分魂来……嗯,也可能是千里眼之类的遥视法术,总之有人在看着咱们。”诸葛丰谨慎措辞。

“强大?有多强大?在哪呢?”和尚闻言把挣扎的小花妖放到一旁,给她套了一口小金钟,暂时镇住,然后缓了缓内息,开始戒备。

“吴爷爷,您感觉到了吗?”诸葛丰问向吴永生,同时丢出一枚捆仙符,替换了小金钟。

“嗯,是有。还没走,但对方没有恶意。”吴永生微笑,只是他把小倩按回坛子里的举动,显示了他的谨慎。

没有恶意算什么?狼想吃羊,会有恶意吗!

不会,只有它想吃另一只狼嘴里的羊时,它才会有,而且那恶意还是针对那只狼。

看着一口吞了坛子的吴永生,收回小金钟的行海和尚更是全神戒备,同时猜测道:“这应当是食人妖的后手吧。”

诸葛丰不答,反掌取出一面巴掌大小的铜镜,可惜镜面只显示了星空,什么线索都没有,无奈曲指一弹,铜镜悬到头顶,照出一束青光笼罩全身。

“是有仙家来了吗?”行海和尚又问。

“或许吧。”诸葛丰拿不准用词。因为赤铜镜的青光能隔绝大部分探视,但是这次却失效了,对方居然就在附近,自己甚至在对方的视线内,真是匪夷所思。

沉思了一刹,还是想不通的诸葛丰也就不想了,把赤铜镜运到和尚头顶以作护持,又抬手在食人妖眉心贴了一道符,一十八道临战符箓之一,名曰【灭识神符】,简称灭神符。

没错,他动了杀心了。

当然了,这种杀不是指切断对方命运线的那种杀,而是只轰散对方识神,也就是自我意识的那种意识抹杀,不损……不太损对方身体和灵魂。

如同把一个成年人降智到三岁孩童,确切说是三岁痴呆孩童,很难被治愈。

除非它也练过性功,把识神剪切进了魂,或者干脆三魂合一成就了元神,不过那也就不是一道灭神符就能轰散的了。

“吴爷爷?”

“对方还在!”

行海和尚见两人愈加慎重,也缓缓祭起了防御金钟。为什么要缓缓,因为这样不会激发音爆,不会出现“咣”的一声,能避免破坏三人间的默契。

“哼!”诸葛丰虽有些发愁,但还不至于惧怕,抱拳当空,高声礼道:“晚辈龙门派弟子诸葛兴丰,还请前辈现身一叙。”

声音化入内炁,在这山里远远传开。但是,静等了一分钟,却是毫无动静。

“怎么办?战又不战,退又不退。”行海和尚第一个忍不住道:“要不毙了虎妖,咱们带花妖回去吧?”

诸葛丰没理行海和尚,自顾问向吴永生:“吴爷爷?还在吧。”“你……说呢?”

说啥呀,当然还在呢。诸葛丰的警觉就没停过,他只是怕自己感觉错了,才多问一句吴永生的。

如此……看来讲理是没戏了,仙家一重情义,二重实力。可是全真教自古对他们就没情义,看来得过过手,才能沟通了。

“吴爷爷,能认出对方是谁吗?”

“从没见过。当是个小辈吧,不过这感觉却有几分你派的味道。”

“我派?!”诸葛丰一懵,然又思索道:“道门势微几百年了,术法流逝更是不计其数。哎,算了,没法子了……”内心做下决定,他可不敢期待对方良善,若是见面就暴丹夺人,岂不恶心哉。

一念毕,诸葛丰高声道:“既然前辈喜欢捉迷藏,那晚辈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得罪之处还望海涵,敕令—召请!!!”

……

诸葛丰从未如此谨慎,就是被陆瑾打断几回腿,也没如此谨慎过。

起心动念,凝神铸符,诸葛丰身后淡蓝流光一闪即逝,随后天音袅袅动耳,香风如潮涌溢,彩雾铺陈四散,兵甲簌簌展开,待光雾散尽,只见其身后空地出现大量兵马,军阵光明正大,隐含肃杀,直漫到了山坡之上。

没错,这道符名曰【召天兵天将符】,是他一十八道临战符箓中的一道。

诸葛丰没回头,细细盯着那缕警觉,喝令道:“搜山!”。

“等…等一下,兴…兴丰……三思…思啊!”身侧忽然传来吴永生的阻拦声,只是声音有点惊慌失措,外加位置有点低。

“呃?吴爷……”诸葛丰扭头,顿时一愣,这老头怎么又跪地上哆嗦去了呢,下意识转身搀扶,但是余光所见之身后军阵,让他不禁惊呼:“……爷——你们…你们是——天兵!?”

不怪诸葛丰结巴,至少比行海强,和尚早又惊傻了。

这一大片兵马……啊不,是这一大片天兵太震撼了,诸葛丰放眼望去,只见人山人海,无边无沿,而且无一不盔明甲亮,长枪短刃,背弓挎箭,坐骑天马。

军阵何其整齐,军容何其肃杀。

不对啊?!!

先不说这阵势,只说这人数——太多了,多太多了!目测过万,这是严重超编啊。

自己新成通天箓,虽然级别高了点,命格好了点,可是他自己该有多少兵马他还是有数的。本命天兵1800人,属于听宣不听调的存在,就是自己有事了,他们来保护保护、摇旗呐喊行,帮忙动手打架不行。

至于地兵,由于自己没入全真道统,系统内的一个都调动不了(虽然也没几个),同理也没入正一道,所以那个系统的也是一个都调动不了。但是有通天箓的影响,他通过元成道人亲赐的这道召令符,能走关系调动……呃,借调360人,协助他驱邪收妖,翻译一下就是能帮忙打义架了。

至于他自己招收的亲兵,由于时间问题,也是一个都没有。其实那天他试着召请了一下,然后就来一饿死的老头,带俩辍学的孩子,某人暴汗……猖兵,猖到这个份上!哎……诸葛丰直接大发善心,给超度了(是真的给度化了,送去转世的那种),所以元成道人“可怜”他,又借拨了180名五营兵给他,这波人可就厉害了——虽然实力远逊天兵——但却可用于斗法逞威了,就是能帮忙打恶架了。

啥是恶架?据说……据说啊,你要是修行够格了,他们能跟你去地府劫死灵,只要你敢带头。

所以……所以综上所述,诸葛丰能召来的兵马全算上也就两千五百来人,而且还全是兵,全是兵,全是兵——没有将,没有将。

可是……可是现在诸葛丰看到了什么?

就在诸葛丰惊诧打量这支天兵的同时,那军阵前也掠出一员小将,脚蹬风火轮,身披混天绫,只身飞掠到诸葛丰近前,抱拳躬身,崇敬一礼道:“尊上!李哪吒领令,并持国广目、二十八宿、九曜星官、十二元辰、四值功曹,携三藏天兵——前来听宣!!”

冷场……

某人眨眨眼,莫名冷场中……

然后突然一哆嗦,吓得吴永生来了一个大哆嗦。

说实在的,诸葛丰都没敢说话,思维停顿一秒。然后转身看向吴永生,他下意识以为是老……小……或者谁召来的,反正就不能是他。

他自己几斤几两心里还是有数的,能让中坛元帅、通天太师、威灵显赫大将军、三坛海会大神亲自领兵,这……这已经能比肩祖天师临凡了,更何况还带了两大天王,一众星官时神,以及15144名天兵,还个个装备齐全。

这绝对跟自己没关系啊!

之前在陆家大院可不是这么排练的啊!

自己迷糊了,自己不过是“过家家”似地喊了一句来人,用不着海陆空天四军跳过战备,直接集结吧,而且就连前指都成立了,还是明星阵容,这也太夸张了吧。

“尊上?末将听宣。”李哪吒挺身,又重复一遍。

“尊上……喊我?”诸葛丰得问清楚了。

“是。”李哪吒看着诸葛丰点点头,认真道。

“你是哪吒三太子?”

“不敢当。”李哪吒点点头。

“真有天庭啊?你不是人类信仰之力聚合具现后又神格化的概念体?”诸葛丰——无心——嘬死道。

“这个问题回答不了,此刻的我只能诛妖杀鬼,驱邪破祟。”

“哦……”诸葛丰被怼,又见他们人多,也乖巧止住话题,说回正事:“那……那劳驾帮我搜个山,这里有个仙家前(辈)……有个不知道是啥的,藏得挺隐秘……”

“兴——尊上!慎言啊,”吴永生依旧伏身在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急的老头嘴都飘了,拼死谏言道:“还请放过一些小精怪吧。还望威灵显赫大将军念好生之德啊。”

诸葛丰一犹豫,又见李哪吒看着自己,也没觉不妥,便同意道:“嗯,行吧。”

暗忖老头多虑了,天兵都有理智,比地兵及以下强出太多,没有可比性,堪称云泥之别。

其实——咳咳,是诸葛丰想简单了,殊不知天律无情,又何况正神巡山,且一众星官俱在,遇恶人都要惩消寿数,更遑论什么山精野怪了。

老头这是大大帮了某小子一把,积了不少阴德。当然了,他也积了一些的功德。

然后就见李哪吒领命转身,直掠天空,同时两肩生头,两肋生臂,乾坤圈,火尖枪,阴阳剑也是一一显化在手,最后够高了,举枪一震,喝令道:“敕令——持国、广目分领左右织天罗,架地网,方圆四十里,万灵不得妄动。其余星官时神各领中军重阳之数,搜山检灵,造册速报。余者随我,护佑在此——动!”

敕令声并没有在空气中传播,而是直接响彻在每个人的意识里。诸葛丰不确定那一万多天兵怎样,反正他是这个感觉。

暂不理一令如山,万军如潮,一万五千多天兵天将化作流光烁彩充满这方天地,开始普查万灵。

单说诸葛丰这里,化身十级乖孩子的他先搀扶向吴永生,低声道:“您老别看我,我还想问您呢。我也不知道这是咋回事,上一次的召请符很正常,没这么多人。您说他们会不会是看在小倩的面子上……”

“你是当我傻,还是当诸位天神傻。”吴永生起了起身,但是没起来,所幸直接坐到了地上。喷完心中愤懑之气,又继续道:“你告诉我,龙门道人看过你的前世吗?他看到了第几转世?”

“啊?太师爷没看过。到是我家里的爷爷给算过,说我上辈子是人,普通人……”

“那之前呢?”

“之前不是人。再之前就没算了,也算不动了,太久远了。”

“哦~~~~”老头一口气舒净,才到道:“你还记得你昨天召请了雷部诸神吗?”

“记得!咦?……”诸葛丰微愣,明明那也是一件很值得惊奇的事啊,怎么自己事后就忘记惊奇了呢,那位雷部之主能有那么多部属随驾,明显不是自己第一次召请的那位可比的呀。

“你想到什么了?”吴永生见诸葛丰走神,以为想通了缘由。但是诸葛丰哪懂啊,摇头道:“没有。回头问问元成师爷吧,上清派专精符箓。而且这也不是重点,重点是现在怎么办?这么多天兵……怎么(收场啊)。”

“什么怎么办?你不是运用得挺好的吗?”吴永生一句话问出,似乎失去了心通能力。

只是诸葛丰正在焦急中,浑没注意,顺嘴接话道:“运用?呵呵(苦笑),您老高看我呢——如果我不搜山,我怎么说,说‘你们回去吧,没事,就是想见见大伙’——我……怕三太子捅我两枪啊。”

诸葛丰有一丢丢抓狂。

而吴永生见状却是大惊失色,因为诸葛丰此刻的语气和心态明显没有敬神之意,这怎么可能,召请法他虽不会,但这千多年来却是没少挨,所有法师无一不是毕恭毕敬外加感激涕零,没有一人会嬉笑调侃。

原因是正神看人,如常人看鸟,能帮你行法那是有缘,但你若不珍惜这缘,随时——拉你进黑名单的。届时,施法不应,行咒不灵都是小事,若惹到一些心眼小的,随手报复你都有可能,有的甚至会报复几世。

“你……你严肃点,切莫言狂意妄,你——拜见威灵显赫大将军!”老头刚要教训诸葛丰,忽又见李哪吒领着28名亲兵近前,急忙一骨碌身冲李哪吒又磕了一个。

真是宋江转世……啊不,是一物降一物。

诸葛丰见老头扶不起来,所幸也坐地上了,看看近前的李哪吒,又看了看周围和上方的天兵,人数众多,虽然都隐了坐骑,但也是人挤人,人挨人,又低头看了看地下,果然也有一波,不出意外,这都是来保护自己这个“尊上”的。

“尊上,此山甚荒,尚未生灵,还望稍安。”

“……”诸葛丰感觉自己似乎是听懂了,然后客气道:“不急不急。对了,太子爷为什么喊我‘尊上’啊?”

“这个问题回答不了,此刻的我只能诛妖杀鬼,驱邪破祟。”李哪吒爽快(耿直)道。

“哦。”诸葛丰感觉自己似乎是被怼了,然又客气道:“那……你们这次怎么来这么多人,我这次召请可是没想过……”话到一半,吴——拼死直谏——永生偷偷拔愣了一下诸葛丰,意思是——慎言!!

“这个问题回答不了,只是领了玉皇敕令。”

“……”玉皇,全称-太上开天执符御历含真体道金阙云宫九穹御历万道无为大道明殿昊天金阙至尊玉皇赦罪大天尊率穹高上帝,这个诸葛丰到是知道。可是……难道玉皇上帝照顾自己?

那也太扯了吧。

难道是【通天箓】的关系?不对,第一次没这效果!难道是熟练度上升了?也不可能,第二次就来了这些人,下一次还不得李天王亲临,下下次还不得玉皇亲征,下下下岂不是要三清显圣!

原因可能还在自己身上。难道是补发的穿越者系统buff,老天爷终于开眼了……呃,自己瞎想什么呢……

正胡思乱想间,李哪吒突然躬身一礼,道:“尊上,搜山完毕。”

“这么快!”诸葛丰吃惊回神,秃噜嘴道。

“是的,此间山脉不大,方圆四十里内包括您几位,共有仙灵三位,人灵七十五位,鬼灵一百三十一位,精灵一位,妖灵一位,走兽三千五百六十七位,飞禽一万八千二百零七位,昆、鳞、蠃三虫合计九千三百六十九万余,植草山石过三亿三千万,您看有您要找的生灵吗?”

“三亿!……不是,鬼灵过百吶?!”诸葛丰很想表示出自己的淡定,可是他失态了。

“是的,孤魂二十三位,野鬼四十五位,怨灵七位,幽精三位,游尸两位,生念五十一位。”

“生念是什么鬼?”诸葛——老文盲了——丰好奇追问。

“这个问题回答不了,此刻的我只能诛妖杀鬼,驱邪破祟。”李哪吒爽快(耿直)道。

“……”自己这是被怼了吧,直接怼脸的那种。

“嗯……生念就是心智的前期,积累生念便可开启心智,获得灵识,再进一步积累智慧,便有望修出识神。”一旁的吴永生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解释道。

“识神?心智!这么说就是有五十一位精怪要诞生了?!!!”诸葛丰难以置信道,这数量也太多了吧,还只是这一处山里。

“呃……你想多了,那怎么可能,随便一道雷声就能全部震散的,即便成了灵识,也是很脆弱的。”

“哦。”诸葛丰点头,表示秒懂。可是一旁的行海和尚却疑惑插言道:“等一下,诸葛居士,你的关注点是不是跑偏了,六神尊王佛刚说咱这里有三位仙灵的。”

“是啊,三位。我,吴爷爷和你……等一下,”诸葛丰觉得自己脑子短路了一瞬,一指行海和尚道:“他是什么灵?”

“一位人灵。”

“哈!?”诸葛丰顿时醒悟,噌地站起身,道:“那位仙灵在哪呢?”

“在你身后。”

“哈!!”

身后!

坏了,这当是仙家老祖一辈,修为已臻阳极,居然能哄过三太子,混进自己的队伍里。妈的,大意了,自己会惊动谁呢?一念未绝,混元炁裹挟三昧真火暴腾三尺之高,诸葛丰猛然转身,左手一式抱球,太极劲牵引炁焰形成一枚混元火球,以做防御,右手蓄势一记单推,掌心含住一枚流光符箓,势做反击。

但是——身后空无一物,只似有一抹涟漪荡开。

要跑?诸葛丰下意识想到。

“她要离开?”李哪吒目光游走。

——离开?不让走!

无声心念,被李哪吒听到。后者居然一犹豫,然还是挥手甩出了混天绫。能量红绸如有灵识,自行伸展飘飞,只在半空一卷,就裹住了一个人形,看身材似乎还是位女士。

见一招擒敌,诸葛丰都惊奇了,自己都没看见的敌人啊……咦,不对,居然在逐渐看清——还是一位女……孩!

混天绫缓缓落下。

李哪吒则说道:“此虽乃左道人仙,尊上亦不可轻结因果。”

诸葛丰没接话,内心自顾诧异,人形的……天仙级的精灵?不对,无论阴神阳神自己都应看得见才对,那这是……

一念未绝。

诸葛丰上衣口袋里的电话就先响了,不是来电铃声,而是直接讲话道:“等一下,前辈!是我呀……”

众人闻言,均是一静。

“你……?二壮?!”诸葛丰迟疑。

“是我呀,前辈。你能不能先收了神通啊,我没有恶意的。”说话间,能量红绸束住的人形少女还扭动了几下,似在挣扎。

“你来……”诸葛丰本想问你来干嘛,但又想到食人妖,便质问道:“……监视我的?”

“不是的,不是的,我就是来看看。没有针对你的意思,你误会了我,也错怪了公司。”

“误会?那我刚喊你,你怎么不出来?”

“呃。”高二壮一顿,立刻坦白道:“我很想出来的,但是你突然说能感受到我的存在,我就好奇……啊不,是惊喜地想看看你是不是能看见我。我真的知道错了,你还是先收了神通吧,我这样好难受啊,拜托了前辈。”

“呵,甭装可怜。”诸葛丰明确拒绝,然后讲理道:“我现在是人赃并获,而且还抓了一条线的蚂蚱,你就委屈一下吧。等我联系完赵大爷再说。”

“前辈呀,我真没装可怜。你可以联系赵大爷,但是我想说那拉乌拉的事,呃,也就是你抓的食人妖,他的事我们在总公司备过案的。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话到一半,诸葛丰就瞪大了眼,不满打断道:“你还说没监视我。这里发生的事,合着你……你们都知道了!”

“我……前辈你先别带主观情绪,听我慢慢说,这里的事我一开始是不知道的,本来这种C级事件那拉乌拉很容易就脱困的,但是在我二次联系他的时候,呃……也就是你们打架的时候,我才发现是你的。而且我们也没打算插手这件事,你可以任意处置,但是……哎呀,这要解释起来就太长了,你能不能先放了我,如过我丢了,但不被确认死亡的话,公司会炸锅的,这属于特级事件,影响的不止是我家,还有总公司失密类防御应急处置的问题,是连锁反应。”

“甭拿赵大爷吓唬我!”诸葛丰一瞪眼,也不管高二壮看不看得见,然后摸出工作手机拨通了赵方旭的电话。

“好吧。您高兴就好。”高二壮无力投降,但又强调道:“不过能不能让赵大爷给我老爹打个电话,报个平安。”

“……”诸葛丰没理她,等着对面接电话,只是电话不给面,响了一分钟才通,立刻道:“喂,赵大爷……”

“……你个小混蛋,知道现在几点吗?你是不是以为公司里只有我一个人值班啊,你要没天大的事说,我就让民宗局掐了你们明年的装修费……”

——握槽!!!——

诸葛丰都没来得及问好,就被电话那边那股凶恶的起床气喷得“心惊肉跳”,急忙认怂道:“赵爷爷您息怒,小子真有事。事虽不大,但却让公司很难堪。”

“什么事,赶紧说。”赵方旭情绪瞬间稳定,如同换了一个人格。这养气的功夫……咳,诸葛丰没时间佩服了,赶紧把食人妖的事汇报了一遍,最后强调道:“您看这事咋办,高家纵兵吃人,证据确凿。”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问道:“你刚说你把二丫头给抓住了?”

“嗯,人赃并获。”

“嘿嘿嘿,赵爷爷您好,我在。”诸葛丰的手机里突兀响起高二壮的声音,只是她第一次喊赵大爷作赵爷爷,直觉十分苦涩。

“哦!你也能被抓住?”

“多新鲜呐……”高二壮语气委屈,又道:“前辈…额,诸葛丰什么人啊,抓我还不是跟抓小鸡似的。”

变相捧了一句诸葛丰,高二壮丝毫没提自家的事。诸葛丰见状,也没计较她的肆意插播行为,只是心底信了几分她刚讲的话,就是总公司可能真知道“食人妖”的事。

那这……哎,虽然客观问题不变,但是解题思路貌似得变了。

“他是不弱。可是你的能力不是能随意操控电磁波吗?何至于亲身犯险,再说了咱们这正通着话呢,你走不脱吗?”

“喂,老头……你什么意思!”诸葛丰听话风不太对,立刻表示自己还在呢。

“我……”高二壮一犹豫,先冲诸葛丰道:“前辈,赵爷爷问呢,你这手段我能讲不?”

“……,随便!”诸葛丰表示自己是原告,更坦荡,完全不怕你翻供。

“好。”高二壮应下,然后立刻装委屈道:“我也不想来的呀!可是诸葛丰如果拘魂了那拉乌拉,您想想,一个有主的魂魄岂不是想说啥就说啥,我家就彻底被动了,所以他活着对事件事实的澄清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嘻嘻,抱歉啊,前辈,我们不是担心你针对我家,只是担心人证的安全,担心证据不足,造成事实不清,致使您的检举揭发工作进展低于预期,嘻嘻……”

嘻啦完,高二壮的语气又变回郑重:“……一开始,我们的救人工作很顺利,但是也担心他被人补刀啊。所以就要出面解释事件的来龙去脉,可您也知道那拉乌拉的身份和所作所为,不能公开,而且一旦第一次说不清,凭全真龙门派的行事风格……哎……”

高二壮突然叹了口气,那语境配合这语气,听得诸葛丰直撇嘴,但是忍住了没说话,继续听高二壮道:“……所以我就来了。够诚意吧?前辈!我们都不敢用电话怠慢您……”

“你是在含沙射影,指桑骂槐……”诸葛丰瞪着手机摄像头。

“没有没有没有……哎呀,前辈您误会我啦……”高二壮急忙补救,语气郁闷至极,卖力嘤嘤了几句,继续道:“所以我就来了,可还没来得及附身呢,就被抓住了,被……诸葛丰一下就给抓住了,跑不了的那种,赵爷爷您可得给我做主啊……呜呜呜……”

“什么叫跑不了的那种?”赵方旭人老但是不糊涂。

“呃……前辈?我讲啦?”高二壮又确认了一下。

“挑·重点·讲。”诸葛丰也迟疑了一下,眯着眼暗示摄像头。因为他才领会了高二壮的好意。

“好嘞。”高二壮得了答复,乖巧道:“诸葛丰之前打那拉乌拉时用了一道符箓,请来了哪吒三太子,正经八百的天庭正神,实力真不是一些野道士能比的,我大意了,虽然我也躲了,可躲不开呀。哎……丹功阳神,天书授爵您也能理解个大概吧,总之我一个小小的人仙初期,怎么能和人家天仙大后期匹配啊,被完虐……”

“天仙?”

“赵爷爷。”高二壮语气加重,她知道有些话题一定要止住,这卖乖的机会可不多,“问重点。您还打不打算睡觉了……”

“睡觉……”赵方旭一顿,哼出一口气,道:“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你老爹的电话都打到家里座机上来了……”

“啊?!”诸葛丰,高二壮都是一阵诧异,这也太快了。

……

时间前推几分钟,东北分公司,某指挥部。

“快点,快点……通知所有人……”一个五十多岁的胖子,大吼道:“集合所有闲人,全去鸡冠山,封锁,封锁鸡冠山全境……”

“总公司那边报备一下。”一个背影突然道。

“快……啊?现在就要报备吗?要不要先联系一下龙门派那边……”

“理由呢?”

“……,糙!——老牛,你们那边什么情况?”

“前所未有的麻烦。远程联系手段全都失效了,电磁信号遭到了九级屏蔽。还有刚刚,派里的李道爷亲自施展【圆光镜】术,可是才看到一片彩雾就被遮住了,不仅如此,据老人家说他还被飞升的祖师爷警告了,让他少管闲事,老头吓得现正在焚香祷告呢。啊……又来反馈了,草,这个更离奇——是公司的两位马仙儿,据说附身的仙家施展了分念、分魂之法,也是进不去,更确切一点说是就没敢靠近,仙家传回话说是看到了十万天兵天将降临鸡冠山。不仅如此,几位仙家此刻正弃家式逃跑呢,还骂咱们不仗义,已经拦不住了,其中一位还打了自己的出马弟子……”

“十万天兵天将……降临鸡冠山!呵呵(苦笑),咱们这是惹到谁了……”

“不该是咱们吧,我早就说那‘食人妖’不该留,可你不听啊,二丫头要是……”

“行了。你说的都是后事!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确认二壮的安……全。”

“我他么不知道吗!”

“备车。送我去现场。”那个背景起身,同时又道:“……还是先报备一下吧……走,去鸡冠山……”

……

鸡冠山,诸葛丰几人所在的那处坳里。

“您帮报个平安呗。”

“哈哈,行了,诸葛不会为难你的。好了,事情的大概老头子我也听清楚了,这样吧,简单说,食人妖那拉乌拉的事总公司是批准的,但是是附条件批准的。公司不会站到人类对立面的,永远不会。所以诸葛你先听听高家丫头怎么说,如果她讲的道理你不认同,还要批评高家,甚至东北分公司的话,我再介入,如何?”

“……”诸葛丰没有接话,而是在考虑赵方旭的立场。见诸葛丰犹豫,后者又玩笑道:“诸葛啊,现在可是半夜,就算有问题也不急这几个小时吧,你俩先沟通一下。我知道你对公司的印象不好,担心我包庇东北,可是我总不能现在回公司召开紧急会议吧。”

“呃。”诸葛丰一翻白眼,急忙客气道:“不敢不敢,我就是……就是先跟您打个招呼,免得被恶人先告状了,那……那什么,您老先歇着,小子回去再给您赔礼道歉,我再给您带两根土特产。”

“哼哼,算了吧。白萝卜家里还有呢……”

“不能不能,哪能啊,人参,人参……”

“哈哈哈,哎,行了,你们两个小东西先聊聊吧,总之公司肯定是向善的,这个大方向你就放心吧。”

“得嘞,那小子就不打扰您老休息了。”

挂了电话,诸葛丰看向高二壮,又看了看一旁的李哪吒。后者领会,收了混天绫,一个人形轮廓,隐现凹凸的淡金色少女飘在当空,还没等他开口,手机自顾道:“谢谢前辈,那我能不能先回家报个平安,咱们坐下了慢慢聊……啊不,是我详细向你汇报一下。”

诸葛丰也没别的法子,事儿已经捅到天上了,至于处理只能一步步走,便道:“行吧,我等你。”

“谢谢前辈。”高二壮语气愉快,又道:“嗯……那这样,你也别在这等我了,从这里直线往北2、3公里左右有栋别墅,没出山,紧挨着鸡冠山森林公园,是我家一位长辈临时的修养居所,你去哪里等我吧,我都会安排好的。你看行吗?”

“行。”

高二壮见诸葛丰答应,一闪身便离开了。

只剩下诸葛丰一众,还有大票的天兵天将。他看向李哪吒,诚恳道:“有劳诸位来一趟,我这……功德、香火什么的你们怎么领啊。”

“这个我们自会处理,尊上不用劳心,若此间无事,我们便退了。”

“你们是要去上清派领吗?”召请符是元成道人给他的,诸葛丰担心这些人会去上清宫。

“尊上多虑了。”李哪吒说着,便飘身升空,收回神通的同时,高声道:“我们自有去处,不会惊扰凡间的。”

一语毕,万千兵将化作万千流光烁彩,只一闪便原地消失了,空留下一个静悄悄的鸡冠山,半晌才有风声、虫声、鸟鸣声响起。

看着重回自然,但隐约暗了几个色度的鸡冠山。诸葛丰觉得自己躲过一劫。算了,还是先去那个别墅吧,等明天再打扰元成师爷比较好。

……

“吴爷爷……”

“你还是喊我‘前辈’吧!你们这种天命之人,老夫是羁绊不起的,弄不好能要了我的老命……”

“爷爷您说的哪里话。”

不理诸葛丰的恭孝言行,吴永生自顾起身。另一边行海和尚也凑过来,问道:“诸葛居士啊,你是……”

“小和尚你最好别问,问多了招灾!”吴永生严肃打断行海和尚,又冲诸葛丰说道:“走吧,赶紧了了食人妖的事,咱们还有正事要办呢。”

和尚见吴永生言辞郑重,也点头止住心中疑问。

诸葛丰则傻笑了几声,没说别的。简单铸了两朵腾云托起食人妖和小花妖,又看了看当先走出不远的吴永生,所幸又铸了三朵,一人一朵,不急不慢地飘向高二壮所说的那栋别墅。

云朵上,某人丝毫没有意识到吴永生说的正事会因这次不经意的神降变得何等多舛。

……

沈阳太清宫,偏院一间客房内,一须发尽白之老者神游归来,放声猖笑道:“哈哈哈哈……小崽子够狂得啊……”。

笑声破窗传到院里,院里月光斑驳,树影摇曳,这时一只金雀,一只金蝠同时落进偏院,飞扑进正房,随即一侧传出豪情笑声:“哈哈哈哈……”

猖笑声随即停下,嘲骂道:“哼!你美个屁呀,人家两过沈阳都不来给你磕个头,跟你有个屁关系?”

“哈哈——”豪情笑声一窒,随即阴阳怪气道:“嗯~~~酸……真酸……”

“哼!”

“吵什么吵,还让不让睡觉了?”另一侧传来不满声,声音虽然最显老迈,但其中的威严却是最重。

见没人再敢喧哗,暗昏昏的卧室里,老者跨坐床边,深思片刻,随手自床头书架里摸出一本,隐约可见是那《太上混洞赤文女青詔書天律》。

良久,叹出一口气,似是怀念起了挚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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