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门外,二人倚着栏杆眺望,直至夕阳西下,月出东山,那是一轮半弦月,像一把精致的弯刀。
银光淡淡洒在山丘与丛林,铺在草地与水面,透着一股朦胧的美。
月光斜斜照在山门上,那门中慢慢晕开雾气,像清晨阳光下的山涧。
阿尘好奇的看着,门中的雾气越来越浓,渐渐变成了一个漩涡,像是从这里进去就会穿越到另一个世界一样,看上去颇为神秘。
突然,有歌声自后方传来,那是一个男儿的歌声,声音洪亮,在这静谧的夜里飘荡得很远很远,阿尘和方一修听得清楚,不过这声音好像有些熟悉,阿尘仔细想了想,又想不起来。
二人寻声望去,只见肉眼可见的尽头,有一个模糊的人影向这边走来,他肩上似乎还挑着沉重的担子。
二人相视一眼,方一修笑了笑,阿尘知道方一修已经看清了此人,问道:“大叔,他是谁啊?”
“玉面小飞龙。”
阿尘心里一惊,“难道他也是上山拜师学艺的?”
方一修摇摇头,“不是,他是个打杂的。”
“打杂?”
“嗯,这修行者也是人,有血有肉,自然也要吃饭喝汤,所以叔叔猜他是蜀山之上打杂的伙计,就是资质太差,没人愿意收其为徒,可他本身又有些本事,所以就留在了山上为那些修士干些杂事的人。”
二人说话间,姬无双已经走到桥头,他低着头,哼着蜀州的地方小调,所以直到桥头他才看见二人。
当他看清二人的模样,不由得一惊,肩上的担子险些掉下来,方一修咧嘴嘿嘿一笑:“玉面小飞龙,我们又见面了。”
姬无双尴尬的笑了笑,“二位好!白日里是我不对,误会了二位,还望二位见谅。”
方一修摆摆手道:“不碍事,你这是要上山?”
姬无双点点头,随即看着二人,然后好奇道:“二位为何在此?莫不是也要上山?”
方一修点头。
姬无双道:“秋闱刚过,二位恐怕要等明年了。”
秋闱,蜀山招募弟子的入围考核,每年一次,而且设在深秋,所以叫“秋闱”。
阿尘看着方一修,他知道,既然大叔带他前来,就一定有办法上山。
方一修摸摸阿尘的头,然后看着姬无双道:“想请小友帮我一个忙,不知可不可以?”
姬无双没有立马答应,而是问道:“不知你需要我帮什么忙?”
“我想让你带我娃儿上山。”
姬无双大惊失色,连忙拒绝:“这怎么可以,我只不过是个打杂的,地位卑微,要是让管事的知道,不得撵我下山,不行不行。”
方一修笑道:“你不用担心,只要你带我娃儿上山,我保证你不但不会受到惩罚,而且还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姬无双半信半疑,“真的?”
“当然,我插在墙壁上的那把刀就是最好的证明,不是吗?”
姬无双还是有些忐忑,这时,方一修从怀里摸出一物,借着月光,可以看出那是一块紫色的木牌,上面刻着一个奇怪的文字,让人看不真切。
阿尘不明白这是什么东西,以前也没见过,不过阿尘不知道并不代表姬无双不知道,当他看到那东西时,心里已是翻起惊涛骇浪,那可是很多人做梦都想要的宝物——蜀山宫木。
蜀山宫木,这是一个公开的秘密,代表着蜀山的一个承偌,只要此物一现,蜀山必要倾尽全力为持有者完成一件事,如此可见,此物之珍贵。
从蜀山建立至今的六百年里,这蜀山只发下过三枚宫木,到如今出现了两枚,一枚在五十年前那场浩劫里已经归于蜀山,这是第二枚。
见到这样的东西,姬无双不得不惊,心想:这二人到底是什么人?竟然会有如此珍贵的东西。
若是他知晓,此物其实还比不上打探一个人的行踪重要,不知会作何感想?
方一修问:“现在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姬无双兴奋的摇摇头,能与这样的大人物交上一点关系,可是他莫大的荣幸。
方一修摸摸阿尘的头,将东西放在他手里,“娃儿,叔叔只能送你到此处,接下来的路只有靠你自己了。记住上了山,见了那些恬噪的大老爷们和老太婆,要守住本心,不要被花言巧语蒙蔽了心智,不管他们说什么,你只要知道,自己只拜剑痴为师。”
阿尘重重点点头。
“去吧!”
阿尘有些不舍的看着方一修,问道:“大叔,你会来看我吗?”
方一修点点头,“当然。”
“那你什么时候来看我?”
“很快。”
“有多快?”
“明年下雪的时候,我会在情人醉等你。”
听到此话,阿尘高兴的跟着姬无双走去。
姬无双从身上摸出一块黑色的石头,然后放进石门左边的一个凹槽里,石门并无变化,姬无双向前迈出一步,触碰到那门中的漩涡,整个人便一瞬间被吸了进去。
阿尘觉得惊奇,大概踏进这扇门,真的会到别的地方,就在阿尘惊奇之时,里边传来姬无双的催促声:“赶紧进来吧,萃石支撑不了多久。”
阿尘应了一声,在踏进石门的时候,阿尘突然回头:“记得来哦!”
方一修笑着点点头,心里却想:得有命才能来!
阿尘伸手触碰那门中云气凝成的漩涡,只觉像是有人使劲拉了自己一把,然后整个人就钻了进去。
当他再一次睁开眼,已是另一片天地,四周是参天古木,那月光只能从树叶的缝隙里洒下稀碎的光点。
而在不远处,却是灯火通明,精致的楼阁立于云水石台之间,仿若仙境,那池中雾气蒸腾,盛开一朵朵红莲。
阿尘可从未见过如此有灵气的地方,就连夜风也带着凉爽。
姬无双挑着担子在前,阿尘跟在后面,姬无双转了半个头,笑道:“还未自我介绍,我叫姬无双,天下无双的‘无双’,江湖人称‘玉面小飞龙’。你呐?”
“我叫阿尘,”阿尘想了想,补充道:“尘埃的‘尘’。”
姬无双笑了笑,“你的名字真特别,没有姓吗?”
阿尘好奇道:“难道‘阿’不是姓吗?”
“当然不是,不过这种叫法在有一个地方很常见。”
“什么地方?”
“东伯灵域,虽然我只是蜀山上一个打杂的,但我敢保证,这蜀山上下,没有一个人有我看过的典籍多。在典籍上有记载,东伯灵域起的名字大部分都是以‘阿’字开头,比如那东伯灵域的最强者‘言灵’,他的名字就是以‘阿’开头,你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
阿尘摇摇头。
姬无双一笑,“他叫阿三,东伯阿三,虽然他身在异域,但在天朝大陆也很有名气,如果有机会,或许你还能见到他。”
“难道他会来天朝大陆?”
“不错,虽然天朝大陆不允许异域者踏足,但云试的时候是个例外,那是整个世界的盛会,每隔十年才举行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