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尘,你放开……”阿莫的哭喊撕心裂肺。
旁边走来一个男子,一记手刀斩在阿莫的后颈,阿莫晕了过去。
哭闹终于消停了下来!
阿尘看着男子,道了声谢谢。
男子看了他一眼,说道:“不谢,只是觉得他有点吵人。”
所有人的目光突然望向高处,阿尘也随之看去,石阶上走来许许多多的人,大概是所有劳工都下来了。
“所有人排队站好。”
在人群的后面,突然传来沙哑的说话声。
所有人在靠石壁的一面整齐的排成三个长队。
阿尘把阿莫放在石壁下。
待队伍排好,后面走来几个人。
这几人并不常见,属于高一级别的监工,他们的能耐要比看管的监工厉害许多,只有出了看管监工处理不了的事他们才会出现。
他们着黑色的长袍,手里握着剑。
他们走到最前面站定,领头的男子看着所有的劳工,眼里平静如水,稍许,他的右手拿出一张纸放在众人眼前,上面有个红色的印记。
他用沙哑的嗓音说道:“这是司长签发的手谕,也是特赦令,天亮以后,你们将重获自由。”
众人一阵骚动,彼此相看,眼里满是震惊之色,但更多的是怀疑。
来到这里的人,就从未想过还有走出去的一天,只想苟且偷生!
但看着男子手里的手谕,众人心底却还是萌生一丝希望,谁不想自由的活着?活着就会看到明天的太阳,哪怕现在只是废人,可谁又说得准在某一天自己不会回到那个位置。
可真正的幕后者会放他们离开吗?就算如司长的手谕上写的那样,只怕也需要代价,只是不知道这份代价他们是否承受得起?
所有人的目光再一次落在领头的男子身上,期待他接下来所说的话。
男子面无表情,说道:“但……”
果然还是有但是!
众人心中微凉。
“但有一个条件,你们要进去看看里边的样子。”
男子指着身后破开的漆黑洞口说道。
众人看着漆黑的洞口不语,心里有莫名的恐惧,是对未知的恐惧,想着司长提着少年从里边走出来,心里的恐惧又加了几分。
只是,他们已无路可退,反抗只会死得更快,虽然几名提剑的黑袍人修为境界不高,但要杀死这里的所有人,最多不过十息。
这便是普通人和修士在实力上最大的差别!
众人皆是惶恐,但男子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们松了一口气,男子说道:“你们不必惊慌,所有监工也会随你们一道进入。”
男子看了看众人,问道:“现在还有问题吗?”
“没有。”
有人回答道。
自己人总不会出卖自己人,所以很多人放下心来。
那些站在边上维持秩序的监工有话要说,但看着男子的眼睛,他们把要说的话咽回肚子里。
在劳工面前他们可以耀武扬威,但在这些人面前,没有他们说话的份。
男子吩咐一声,看管的监工领头,钻进了那个黑洞。
刚开始,人们还有些担忧,但一切都在顺利的进行,并没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也没有听见惊悚的声音响起,人们也就不再臆想。
阿尘看着晕过去的阿莫,黯然低头,不过幸运的是,阿莫不用进去冒险。
想起刘南风离开时说的话,阿尘下定决心,自己一定要活着走出来,然后去半山的楼阁把阿信要回来。
阿尘的左手紧抓着腰间的裤带,裤带里包裹着一件他很在意的东西,那是阿姆离开时送他的礼物,他一直随身携带。
洞口是被铁锤砸开,口子并不平齐,刚好够一个成人通过,里边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每隔两人,一名执剑的黑袍人就发一块白石照明,他那只有巴掌大小、并不起眼的布袋子,也不知是如何装得下一堆石头。
阿尘曾听说,那是修行者的宝贝,有个响当当的名字,叫“乾坤袋”,小的可以装装粮食,大的可以装山装海。
此人手中的应该就是小的那种,装装石头。
阿尘刚好得到一块石头,微光照亮黑暗,最后又被黑暗吞没。
在他的前方,许许多多零零碎碎的光点分布着,他们犹豫,但还是向前走去。
从这些零散分布的光点可以看出,此处乃是一片开阔的空间,而非一个漆黑的石洞。
所有人都在漫无目的的摸索前行,带着好奇、害怕、侥幸,还有藏在内心最深处的贪婪,若是奇遇,他们也许重回巅峰,但死亡可能已经在悄无声息的接近。
漫无目的的游走,就像被风吹落的叶子,不知最终会落在何处!
光点越来越散、越来越暗淡,有些甚至已经消失在阿尘的眼中。
突然,一人从阿尘身边掠过,夺走他手里的白石,阿尘想喊“抢劫”,但那人已经奋力跑远,阿尘抬起的右手只得无力的放下。
阿尘想不明白,二人一起,为何他要抢他手里的石头,难道石头很值钱吗?还是他觉得自己是个少年,太弱,不想一道同行?
阿尘的世界一下变得太黑,更加的漫无目的,连出口也忘了在哪里,他轻喊几声:“有人吗?”,无人回应,也没有回声。
阿尘内心渐渐有些急躁,因为他要活着走出去要回阿信,他尝试着凭感觉朝一个方向拼命奔跑,什么也没有遇到,连个坎也没有,人更是不知所踪。
四千多人,仿佛人间蒸发一般。
阿尘累了,长舒一口气,用手摸摸脚踩的地,然后蹲下,心里期待有一点光会出现在眼里,甚至有些后悔,当时为什么不去追那个抢走石头的家伙。
阿尘枯坐着,等待着,时间仿佛已经跑过了一千年,世界还是那般寂静无声。
阿尘想,这大概就是瞎子的世界了!
就在阿尘百无聊赖之际,突然,有歌声响起,清丽优雅,似九天玄女的吟唱,丝丝入心,又像是来自远古的赞歌,要唤醒众生。
与那浑厚的歌声不一样,这一次是女子的吟唱。
歌声无处不在,又飘忽不定,忽而在天边,忽而在身边。
不管在何处,歌声如利剑般深深刺在阿尘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