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你的眼里,我与旁人皆如是,没有什么不同。”细细想来却也是的,他从未给予她什么,所以自己于她而言,只是泯然众人矣。
“理论而言,当是如此。”
“那平心而论呢?”
“平心而论,也是如此。”
她如是无情的说完,徒留萧唤民一人在原地。
张真回去寻张龄之的时候,皇后已经走了,临走之际给张真留了一张帖子,竟是二皇子生辰宴的帖子,上头赫然的只写了张真一个人的名字。
领着帖子,张真辞别张龄之,回了自己的院子,哪知刚推开房门,就瞧见了欧阳坤那厮在里头。
“郡主家的侍卫好生厉害,本公子可是把吃奶的力气都是出来才把他制服。”
瞥了一眼被欧阳坤打晕在地的丘小短,张真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漫不经心的向欧阳坤道:“欧阳公子竟是这般爽快,竟这么快就打算接纳本郡主的建议了。”
欧阳坤抚扇一笑:“想必郡主早已知道结果,欧阳坤是个生意人,做的自然也是那赚钱的买卖,是以郡主愿意为在下出谋划策,在下也愿意为郡主肝脑涂地。”
按常理而言,欧阳坤确实是个商人,但是他的行事作风却像个江湖人士,逍遥自在,无拘无束,无牵无挂。
欧阳坤慷慨,张真也没有吝啬,直接就将桌子上的一个盒子推到了欧阳坤的面前,欧阳坤大开一瞧,确是张真上次留给自己的那一纸手抄的下卷无疑,翻来看去,上头白纸黑字,条理分明,欧阳坤虽不懂何为经济民生,但是看了张真所写,也是有点茅塞顿开的滋味。
“其实这次来,我是向郡主辞行的,我将离京做一笔生意,短则一个月,长则半载。”收了张真的东西,欧阳坤这样说道。
“那此去,本郡主就祝欧阳公子前程似景,繁华铺路。”
欧阳坤点点头,满眼笑意:“欧阳很庆幸与郡主做朋友。若有机会,定要与郡主痛饮三杯,大醉一场。”
张真点点头,没有说话。欧阳坤起身准备离去,却见张真没有挽留的意思,眼中略显失望,而后将一个瓷瓶放在了张真眼前。
这是我们血煞门秘药,能让人在短暂的时间内保持容颜焕丽,希望能助郡主一臂之力。
张真点头收下,送了欧阳坤离去。
哪知刚出门,就又碰上了萧唤民。
“张真知道殿下想说些什么,明日我就接我师傅回府,还你历王府安宁。”
然而这一次萧唤民没有说什么,只是瞧了张真一眼,就扭头走了。
至于丘小短这头,可就惨了。丘小短醒来的时候,张真使了他一瓶金疮药,原本的丘小短还缅怀张真体恤之恩,哪知刚回历王府,就被萧唤民给挂到了树上。
花前月下,月上梢头,丘小短倒挂金钩,悠然慨叹自家的主子是越来越奇怪了。
京城热闹非凡,张家府上的日子也因许慧的回来多了几分生气。
一转眼,已经到了二皇子的寿辰,张真寻思着好歹是自己亲外甥的生辰,便向许慧要了前些时日许慧从萧唤民府上抢回来的一把七弦琴,而许慧起初要这琴的本意只是因为好看,哪知道到了她手里,就只会发出惯耳的魔音,所以许慧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走到宫门的时候,远远的张真就看到一行人在向张真招手,正是周文琪一家子。张真上前,却因怀抱弦琴,只是对着她们微微的点了点头。
“时别多日,郡主风采依旧。”
这一次倒不用张真回答,周文琪就拥上来挽着张真抱琴的另一只手发话了:“上次在郡主府上一别,已有多日,这些时日父亲总骗姐姐说郡主会赏脸大驾。哪知一去数日,终不见郡主身影,我想郡主应该是嫌弃文琪府上居简,难以屈就吧。”
这话说的周府尹很是尴尬,本想开口训斥自家女儿几句,竟也提不起声来。且听张真用很轻的声音说道:“周大人为官清廉,清风两袖,高风亮节,本郡主又何来嫌弃之言,当是愿随周大人之风,深居简出,简而化之。”而后的话是转头对周文琪说的:“改日定上门拜会。”
这周府尹听张真吹捧自己一番,自然少有些情怯,哪知周文琪是个厚脸皮的:“择日不如撞日,就明日吧。”
张真无奈点头,而后转身又见一人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却是那文嘉郡主卓盈。
卓盈也朝张真这边看了过来,二人四目相对,却让这周文琪看了不顺眼,连是拉着张真辞别了自己的父亲在皇宫里逛了起来。
一路上周文琪于她说了许多,有京城里的趣事,也是世家里面的八卦。当然,其中最重口味的当是这刘国公的夫人准备把自己的二女儿送入皇宫为妃,而后遭到群臣反对。周文琪也觉得荒唐,只不过世事就是如此,越是显贵,越是耀眼,也越是荒唐。
刘家国公夫人这么一闹,这刘国公之心可谓是昭然若揭,只是这原本的揭与不揭都没多大的关系,可就是闹到了这个份上,刘国公尴尬,皇帝也尴尬,一时间还是难以收场。
张真轻轻的叹了口气,似乎是对这些并不感兴趣,周文琪还在喋喋不休的时候,张真已经把眼睛移向了别处,只见两锦衣少年郎起了争执。大的那个是十七八岁的模样,年幼的那个,也不过就十二三岁的模样。
而后就见那年长一些的少年抢了年幼一些的少年的什么东西丢入了水中,临了还喊了一声:“有娘生没娘养。”
这话方将传入张真耳中,又闻一声扑通,那年幼少年郎竟是直接跳入了水中,而后周围起了一阵慌乱,且听有宫女喊道:“快来人,二皇子落水了。”
这话让张真一愣,二皇子,落水的那个人,是姐姐的孩子。
听到这里顾不得许多,张真抛下手里的东西,朝着那少年落水的地方走去,在岸上张望了几眼,就见一个脑袋从水里冒了出来,想不到这孩子竟是深知水性的。而岸上那年长的少年依旧满脸不屑。
“快上来。”张真对着水下的二皇子说道,可那二皇子却是倔强的很,仍旧在找些什么,张真只得沉声:“你若是再不上来,皇后娘娘就该生气了。”
一言便是浪子回头,那少年慌忙朝着这边游了过来,到岸边的时候张真向水下的他伸出了手,他竟也想都没想就接受了,而后朝着张真道了一声谢谢。
那宫女见状慌忙:“殿下,那马上就开宴了,这可怎么办。”这宫女说话的时候远远的看了一眼另一边的少年,显然那是个发难的主。
宫女抬头看着张真,她自是认得当朝的献文郡主的。
张真低头与那宫女道:“你快些带殿下回去换件干净的衣裳吧。”
“女婢遵命,奴婢这就去。”说着那宫女伸手去拉了那二皇子一把,哪知这二皇子却看着水面不肯去。“母后送儿臣的玉萧还在谁里。”
恰巧的这个时候周文琪抱着张真的琴走了过来,张真顺势将琴拿过来,塞到二皇子怀里:“你且先回去,你的玉箫让宫人替你寻,丢不了。”
这一次,你二皇子竟是应了,就连宫女也纳闷,这二皇子怎这般听献文郡主的话。
二皇子怀抱弦琴走去,那立在旁边的少年却朝张真看来:“我知道你,你是献文郡主。”
瞥了这人一眼,张真只觉自己对此人并无好感,只道:“只是献文并不知道阁下,也并不想了解。”说完领着周文琪往另一个方向走。
走出好远,才听那少年在身后叫嚣:“我会让你知道与本皇子做对的下场的!”
“他是大皇子。”周文琪在身边提醒,她甚至觉得张真就不该管这件事,张真虽然只是拉了二皇子一把,并没有与大皇子做对,但这大皇子的心性是随了生母刘贵妃的,天生的狭隘。
哪知张真面不改色,倒是平常,又是为她捏一把汗道:“眼见这大皇子已经到了加封太子的节骨眼子上,你这又往枪口上撞....”
听到这里,张真顿了顿。自古嫡庶有别,二皇子才是皇帝嫡出的皇子,刘贵妃虽为贵妃,充其量也就是个妾,故而嫡皇子年幼,可皇帝又值壮年,她倒是要看看这些人是如何的力排众议,一意孤行。
“周家姐姐,张真自不认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张真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同样我们也只需想自己该想的,其余的,既来之,则是安之。”何况,那是自己姐姐的骨肉,她怎么可能坐视不理。只是越想,张真心里积压的就会越多。是过往的轻易,是对那些人的恨意,陈杂在一起早已不是滋味,又恰巧,张真是个五味尽失之人。
周文琪懊恼,她自是没有说张真是错的,但确实她当时又想不到比张真所做更为妥当的法子。
“郡主妹妹错怪我了,姐姐不是那个意思。”
张真突然回头瞪大眼睛看着周文琪:“我没有错怪姐姐。”而后补了一句:“我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
周文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