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沉西山,夜色渐起,不觉已是晚间。
天上繁星满布,最惹眼的却还是那一轮圆月,色泽温润迷离,让人深陷其中。
今日恰好是那月圆之夜。
听了虎霸天所述,三餐来了兴趣,便在这山崖上等待,其肚子也曾呱呱作响,但有虎霸天这头绿竹峰之主在,自然不愁没东西吃,有阿丝在,却也不好吃肉,只叫虎霸天寻了些野果来吃就行。
“主人,看这夜色,山崖下的异象应该快要出现了。”虎霸天趴在三餐身旁,突然说道。
三餐应了一声,心中却是在想,崖下异象到底是因何而生?莫不是有什么宝贝不成,说不定虎霸天能够开启灵智,也是与此有关。
月光偏移,不觉已是越过山崖,照进了漆黑幽深的崖底,却见崖底陡然浮现一层流水光幕,光幕之中,一眼看去,尽是青翠绿竹。
那片竹林似有清风吹拂,只见嫩枝绿叶纷纷摇摆个不停,再仔细看去,还能看到竹林之中,坐有一道人影,头顶无发,身披大红袈裟,看这打扮,此人不仅是个光头,也还是个和尚。
三餐见此,顿时来了兴致,身形一动,便往崖底跳去,虎霸天、阿丝便也就跟着去了。
这小光头有修为在身,虎霸天、阿丝又都是成了精的妖怪,但见一人一虎一猴借着崖间峭石,攀爬而下,既无危险,也不费力。
约莫过了有半柱香时间,三餐仍是沿壁向下攀爬,心中却疑惑渐生,想着这么长时间过去,理应早就到了崖底,这崖底却似无底深渊一般,怎么爬都没个尽头。
三餐正待问问虎霸天知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却发现虎霸天、阿丝都没了身影,三餐不禁大喊出声:“阿丝,阿虎,你们在哪里?”
喊了几声,却无人作答,三餐便止了探索崖底的念头,想着先上去寻了阿丝阿虎再做打算,不曾想脚步刚抬,却是踏空,一个眨眼,自己又莫名处于一片黑暗之中。
黑暗无边无际,无声无息,空无一物,三餐身处其中,只觉得心里说不出的憋闷难受,想要大喊出声,却陡然发现,竟是连说话也不能了。
三餐蓦然意识到,自己或是被剥了五识,眼耳鼻舌身,人身五识皆已失去,尚还留有第六识“意识”,所以还能“看到”这一片黑暗,但若连最后的“意识”也沉沦其中,便连这片黑暗也看不见了。
那时自己也算是死了吧!
三餐心中如此想到,却无害怕失措。
若说经历生死,前世穿越时尚有一次,静园被白衣大姐所害是第二次,菩提叶世界目睹前世身死,是第三次,所以即便再有这第四次,也算不得什么了。
何况,这一次也不一定会死!
但见三餐双腿盘坐,口中念念有词,却是一个个名字:一日、三餐、清风、明月、阿丝、红香宁、钟大树、李文生、紫蝶衣、虎霸天……
这些都是三餐这辈子认识的人,与他们相识,发生的事情,便是他新的人生。
心里念着这些人的名字,往日发生的一幕幕场景,幻作了一个又一个光团,从三餐意识中飞出,却不远离,而是紧紧环绕着三餐意识。
有了这些光团支撑,三餐虽五感尽失,处于一片黑暗中,但意识却无沉沦,反而越来越清醒。
这便是生的渴望战胜了死的恐惧!
无边黑暗中陡然亮起了一丝光亮,却是三餐体内法力似有所感,自行发动,灿然至极的佛门金光便从三餐体内透出,衬得三餐整个人如同高悬于天的大日,日光照耀之下,黑暗纷纷退散。
三餐猛然睁眼,看见的不再是无边黑暗,而是一片翠绿竹林,却是不知为何,已经来到了那片流水光幕中的画面里。
还未等三餐生出别样心思,一道声音却陡然响起:“不曾想在这里还能见到一位佛门小友,善哉善哉!”
此声听之,犹如泉水叮咚响,清脆悦耳。
三餐寻声望去,只见自己对面坐着一个身披大红袈裟的和尚,年龄看着三十来许,容貌本是十分俊美,但一道伤疤从左耳起始,横过鼻梁,连至右耳,犹如一块美玉上多了一条划痕,让所见之人不由叹息。
三餐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已脱离了刚刚的古怪境地,看着对面和尚也坐着,便不起身,开口说道:“不知大师如何称呼?这里是何处?我又为何在此?”
这小光头却是在兀自生气,想着自己刚刚差点死掉,莫不是和此人有关系?
和尚似是看出三餐心中不快,笑声说道:“小友勿要生气,你之所以陷入‘无识幻阵’,乃是你先起了贪念,若不是你非要下崖底一探,怎会遇上此事。“
“再者‘无识幻阵’只会持续一晚,等天光一亮,你便会自行脱阵而出,却是不会伤了小友性命。”
听了和尚所言,三餐摸了摸自己的小光头,本想辩驳,但想了想确实是这么个道理,倒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了。
和尚见三餐没有吭声,便继续开口说道:“贫僧法号‘阿难’,不知小友如何称呼。”
“三餐。”三餐纳闷回到,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对了,我的阿丝、小丝丝还有阿虎呢?”
“小友说的可是这三头小畜?”但见阿难抬起右手,伸出一根手指,在旁边虚画了一个圆圈,顿时便有一道光幕浮现,光幕里又出现了一幅画面:
阿丝和虎霸天随三餐一起下了山崖,却是直接穿过了崖底异象,到了崖底后,见没了三餐,赶忙回到山崖上去寻,却仍是寻见不着。
此时阿丝便抱着小丝丝,对着虎霸天破口大骂,说什么“我早就看出来你这老虎精没安什么好心,说什么崖底异象,不过是想害了三餐罢了。”
虎霸天想着这头母猴跟着主人的时间更长,说不定便是主人的夫人,没看见人怀里还抱着一孩子吗?说不定便是主人的。是以也不敢对其放肆,只能连连告饶,大呼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