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大唐月余,杜荷一直未曾如此近距离观察这位大唐王朝的吏部尚书、右仆射宣武门之变首功,太子左庶子,册封蔡国公。
前世无数的影视作品演绎过这位名列秦王府十八学士之首,史书盛赞的凌烟阁二十四功臣第三的莱国成公,王佐之才的“房谋杜断”杜如晦。
李贺诗云:男儿何不带吴钩,
收取关山五十州。
请君暂上凌烟阁,
若个书生万户侯。
这样一位人臣极致,如今就这样站在自己面前,清矍的身影,明亮的目光审视着杜荷。一种诗书气度沁透的儒雅中,透着简单,神情安静,却让杜荷感到犹如一座泰山矗立在面前,眼里有春秋,举止江山定!只是,那清矍的风骨里熬煮着沧桑,熬煮着蹉跎。最终渐次风干,化作烟消云散。
“父亲!”
杜荷打破了尴尬的沉默,笑嘻嘻道:“你下朝了!看看儿子今天打造的这把椅子怎么样?”
“哼!不学无术!”
杜如晦手捋长须,斥责道。心下却摇头:“这个混小子自月前和太子、高履行、长孙冲等人赛马坠地,昏迷了三日,醒来后性情大变,就连我这做父亲的都有的不认识他了!”
杜荷搔了搔头,尴尬道:“身为莱国公的次子,凭着父亲位居大唐王朝开国三大功臣,又是宣武门从龙五大功臣,就算你儿子是条米虫,陛下还不赐个公主给儿子?父亲封无可封,杜家满门勋贵,您的爵位将来有大哥承袭,儿子就尚个驸马,混个郡公,驾鸟遛犬,做长安城第一纨绔就妥妥的了!”
“哼!果真如此,某就打断你狗腿,也绝不能让你出去丢我杜家的脸!”
“儿子才不信!话说老爷子您就真下的去手?”
“起开!某看着你就来气!咦?这······。”
杜如晦出身京兆杜氏家族,那可是“城南韦杜,去天五尺”。杜如晦自由聪慧有悟性,精通经史子集,投身秦王府有位列十八学士之首,和虞世南、欧阳询、褚遂良、薛稷等人交好,岂能不懂书法诗词。案几上一首隽永的七律,墨迹岐侧骏迈,飞动洒脱,神采超逸,墨色浓淡干湿,浑然天成。
“这是一种曾未见过的书体!”
杜如晦“嘶!”的忘情用力一捋胡须,扯到颌下一痛:“荷儿,这是谁的墨宝?好字!端的是衣服好字!诗写得也好!妙啊!”
杜荷嘻嘻笑道:“家里谁也没来,除了你儿子还有谁?”
“莫要扯谎!”杜如晦脸色一沉,道。
杜荷一撇嘴,道:“父亲莫不是瞧不起人?给儿子研磨,且看我给你露一手!”
杜如晦“哼”了一声,挽起袖子给杜荷研磨。大唐宰相给人家磨墨,这也是天下独一份了!杜荷嘿嘿暗自得意,脑子里盘算着该抄哪首诗,震震这位学士老爹。
“有了!”
狼毫饱蘸浓墨,顿挫奔逸之际写下:
白云堆里拾青槐,
惯入深林鸟不猜。
无意带将化数朵,
竟挑蝴蝶下山来。
这是清人朱景素的《樵夫词》。全诗以近乎白描的手法,写了一个樵夫打柴下山,回家时候的情景。意境清幽、明净,独具匠心,诗意浓厚,极度融合了诗的意境美、人物美。极富生活情趣。
杜如晦盯着这首诗读了好几遍,感觉如饮甘霖,韶音绕梁。杜如晦老怀安慰,莫名眼角湿润了,他拿起桌子上的两首诗,拍了拍杜荷的肩头,语重心长道:“吾儿开窍了!某再也不用担心你的前程了!”
杜如晦拿着杜荷的字匆匆而去。
“父亲,你还没试试我弄得椅子呢!”
“让杜平搬到某的书房去!明日再看!”月亮门外传来杜如晦兴奋的声音。
杜荷一捂嘴:“我怎么把那几个老古董给忘了?没事我招惹初唐四大家干嘛!这不是没事干吃饱了撑的?”
“哦!还有坐在龙椅上的那位李二陛下,号称李飞白····!”想到这里,杜荷心情顿时不好了!想着自己被一大群老头子围着,“青莲贤侄,来来,陪你虞伯伯喝一杯!”
“青莲,明天到你褚叔叔家一叙······。”
“贤侄,你欧阳伯伯有一事拜托你,我家通儿今年四岁,还未蒙学,明日拜入你的门下如何?”
“杜荷,朕欲让承乾、丽质······。”
杜荷一脸郁闷的去寻管家杜平,着人去搬摇椅。夜凉如水,荷风入韵,处处夏绿,杜荷躺在雕花红木大床上,炉瓶里燃着熏香,纱帐朦胧,杜荷眼前浮现杜如晦鬓角那花白的头发,叹了口气:“都是劳累过度啊!”这位千秋名臣去世时年仅四十六岁。
想到杜如晦,杜荷又想起另一个人。初唐有十八学士,贞观还有凌烟阁二十四功臣。文臣中杜如晦去世的最早。而武将中秦琼是第一个早早辞世的。杜如晦死于劳累,秦琼却是死于早年征战留下的暗伤。两个人,一个是大唐第一文臣,一个是大唐第一武将,前后脚早早离世。
杜如晦这里,杜荷已经找到医治她的方子和药材。而秦琼是虚损,前世的阿胶补血效果最好,还有海参也不错。如果能给秦琼做一次输血的话,增强血细胞活力,肯定能让恢复的效果事半功倍。
三国曹植初到东阿,骨瘦如柴,后因常食东阿阿胶,身体受益匪浅。后来感念而作《飞龙篇》:晨游泰山,云雾窈窕,忽逢二童,颜色鲜好,乘彼白鹿,手翳芝草,我知真人,长跪问道,西登玉堂,金楼复道,授我仙药,神皇所造,教我服食,还精补脑,寿同金石,永世难老。
海参是滋补上品,最早是三国时期吴国沈莹在《临海水土异物志》中提到:土肉,正黑,如小儿擘大,长五寸,中有腹,无口目,有三十足。
由于那时还不懂烹调,只用火烤,自然不能领略其中美味,而给它取了个很丑的名字--土肉。
清人赵学敏最完备的记录海参的特性以及功用:海参生北海者佳。为天下第一······。至伏,潜入海中极深处石地泥沙中。肉汁肥厚,皮质光泽,味最美。此为第一,名曰“伏皮”价颇昂,上药心,此种为上。
只是,这时候没有潜水设备,没有氧气瓶,没有护目镜,脚蹼嘛,可以弄木片替代。如何才能道深及数十米的海下捕捞是个问题。
秦叔宝投到秦王府,每逢大战必冲锋陷阵在前,和尉迟恭被李世民封为左右门神。只是,在宣武门之变中选择了中立,这让李世民很伤心。所以,凌烟阁二十四功臣秦琼排在最末。而且,自李世民登基之后,所有的重大战役都没有让这位战神露面。
秦琼眼睁睁看着昔日兄弟们扬威大漠,战功赫赫,不觉心情失落,郁郁寡欢。最后心病加旧疾,终于英年早逝。
秦琼的长子秦怀道此时年仅四岁,秦玉道不过一岁,这件事情看来是指望不上这哥俩了。
历史,总是在不动声色中将一幕幕大戏安排得井井有条。该出现的人,正悄悄向你靠近,而那些不合时宜的情节,却在突兀之间存在。
杜荷遥望穹苍,悠悠道:“我就是那个不合时宜的人,突兀的出现在这个刀耕火种的时代。既然已经来了,何必计较如何绽放?总不能因为孤独,就忘了散发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