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一晓,你,还好吗?”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男声,蒋一晓愣了愣,这不是我做过的梦吗?
“怎么了?”顾及见蒋一晓神情不对,投来关切的问候。
电话的另一头,话语没有停下“你,呃,顾及他对你挺好的吧,初中那会儿我还觉得他是一个马马虎虎、自以为是的人呢,还想过哪个女孩如果和他在一起应该算挺倒霉的,可是没想到最后竟然是你啊,哈哈。其实,你可能不知道,我现在还蛮羡慕他的,又挺崇拜他的——他可是****滴滴~”汽车的鸣笛声把对方的声音盖的严严实,也刺穿了蒋一晓的耳朵。
鸣笛声!蒋一晓猛地想到了什么,开始转身奔跑着四处张望,顾及看到焦急的蒋一晓,也跟着跑起来。一徐微风蹿过发丝,隐约飘散出火锅店里逃出的浓郁的味道,悉索的雨点在无助的脸庞上打滚。顾及看着蒋一晓将掉未掉的泪花,也说不上什么话,脱掉单薄的外套,举在蒋一晓的头顶。
马路对面,一个人撑着雨伞,在斑马线上朝这个方向走了几步后,又退回了原来的位置伫立着,湮没在雨水混杂的空气中。
“这就是你说的关系好?他根本就没在乎过你啊。”杨轲的声音从四周动荡地徘徊着提醒蒋一晓,似乎他知道所有事情,了解所有她的心思,就连说出一句不经意的话语都是有理有据,没给人留余地反驳。
声音在四周不间歇地回荡,那么的刺耳,像箭一般从昏暗的周围飞射向来。“对,非常对,我就是没人在乎,没人喜欢!“蒋一晓无措地逃离声音聚集的地方,却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紧跟身后的声音。
“对!呼呼——”又是一个梦,醒来看到趴在床边熟睡的顾及,蒋一晓才缓缓回忆起好想是昨晚自己在找杨轲的时候晕倒了,模糊的时候被顾及送来了医院,听到医生说发烧了。
“杨——轲”蒋一晓碎碎念到,惊醒了熟睡的顾及。“怎么了?我试试还在发烧没有”说着,一只手摸着自己的额头,一只手扶着蒋一晓的额头。
被顾及送回寝室的时候,蒋一晓还是耿耿于怀昨晚的事。掏出手机,把躺在黑名单里好久的唯一的QQ号翻了出来,编辑了好久,发出去“你在E大?”很久,吃过了午饭,吃过了晚饭才收到一条消息。
“我想见见你,我现在在你的寝室楼下”
蒋一晓慌忙梳理了几下头发,换上了得体的衣物、鞋子,没给一脸懵的室友们一个解释,就匆忙下楼了。
昏暗的路灯下,站着一个男孩。
杨轲把蒋一晓送到了女生寝室,除了最后一句渐远的晚安,没有复杂其他的话句。在楼下,灯光侵虐不到的地方,翻看着蒋一晓五年前发给自己的告白消息,在那个只有她的QQ号里面,杨轲开始询问自己:为什么当初不给她一个肯定的答案,明明自己早就喜欢她——
曾经对所有向他告白的女生“来者不拒“,是的,杨轲自己都清楚自己是渣男。所以,每一个和他走得近的女孩,都是他前女友;一个星期换一个的朋友,也都曾是他的女友。他不会拒绝对他告白的稍微优秀一点的女生,却唯独在那一天拒绝了蒋一晓。
初中时候的蒋一晓一概不会去关注别人的八卦,所以就连初二那年,杨轲在刘班办公室亲口承认喜欢蒋一晓,被途经的男生们戏说的事,她都不知道。那是杨轲自认为的第一次被女生拒绝。14岁的男孩没有多么的大度,一直到蒋一晓鼓足勇气发消息告白时,他也只不过是想气一下她曾拒绝自己而已。哪知道,有另一个人会趁虚而入。那段时间,他都觉得,如果蒋一晓就这样喜欢上别人,和别人在一起,那么自己应该从本质上庆幸没有和一个只是喜欢自己一时的女生在一起。后来,后来交往过的几个女生,他都会从她们身上去寻找蒋一晓的身影,和最后一个女生分手的时候,他连欺骗自己的耐心都没有了,很想去找她。
第二天,室友也像以往一样,没有叫上蒋一晓一起吃饭,蒋一晓就整理好后一个人去食堂,途中看到一个身影像是顾及,眼神交会的时候,他却消失在眼前。随后是赶来的杨轲,就好像,蒋一晓那几秒的驻足是在刻意等待他穿过6年时间来找她。
“一起去食堂?”见蒋一晓有些许犹豫“我还没有去过你们学校的食堂欸,带带我?”
“嗯”蒋一晓微微一笑,勉强的答应。
只是一起吃一顿饭,对于曾经深深喜欢着他的那时候的蒋一晓来说,是一件奢求的事,现在,面前的人却怎么也勾不起自己的心跳。
依稀记得蒋一晓最初告诉杨小心,自己和顾及在一起的时候,杨小心回了她一句话“你只是贪念他对你的喜欢,享受着被喜欢的过程而已,你根本就没有喜欢过他”。回想自己和顾及在一起的时间,送的礼物,就连主动伸出的手可能都是满怀愧疚,在一起这麽久都只是因为自己舍不得吧。自己的想法究竟是怎样的啊?
“杨轲”蒋一晓没敢抬头直视哪怕一秒,低着头,怯弱地喊出了这个生疏的名字,像是做好了什么决定那样笃定又畏怯。
“嗯?”
“去找那个真心喜欢你的女孩子吧,别再让她像当初的我一样错过你,别再——把她弄丢了”。蒋一晓端着餐盘离开了,背影里全是落寞,分明是自己接受不了他;分明是自己用一段话结束了十五六的暗恋;分明早就放下了他。
“我说,我后悔错过了你喜欢我的模样,你会愿意留下来吗?”杨轲最后小声的话语,小声到永远得不到回复。食堂里嘈杂的人声足以掩盖他说话的声音,但遮不了一分的情绪。
下午过后,蒋一晓就一直在顾及的寝室楼下站着、蹲着、坐在花坛边。晚上10点左右的时候,蒋一晓才见到和室友有说有笑着回寝室的顾及。
“初中那会儿,你知道杨轲在刘班办公室承认喜欢我的事吗?”
“知道”。
......
2018年毕业过后,他们各自去了各自的城市:顾及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A大的研究生,已经有了三项自己的科研项目,两项得到了国家专利,还有一项还在申请中;蒋一晓在18年的考研落榜后,打算工作几年再考研,回到了E市在一个上市公司找到了一份待遇还算不错的工作,虽然这份工作和自己的专业根本搭不上边,偶尔还会加班到深夜;杨轲在父母的劝导下,在18年的考研失利后,去了英国的一所大学留学,读医学专业;杨小心擦着分数线考上了A大收分最低的冷门专业的硕士,整个专业就她一个女生,随之而来的则是同行男生的追捧和照顾,而她总是掷开学业、朋友跟在不是同一个专业的顾及身后做小跟班。鲜少,彼此还是会收到群发的节假日问候,有可能是群发的,也有可能是满怀祝福却蓄意伪装成不经意的群发。即便对那些自己还很在乎的人,在失去了存在身边的身份后,还是变得畏手畏脚、小心翼翼。就像两条相交的空间直线,交会后,就距离得愈来愈远,即便是在同一个空间,也没有再会过面。
即便是恋恋不忘,还是会走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