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盏茶后,一匹赤红色的烈风马倒在路旁,丘鸿站在一旁,手里却握着一件青袍和蓝色袄裙,面上露出一丝苦笑道:“真是小瞧了你。”
......
会宁将军府内,上百名黑衣人守在东厅附近与将军府军士交战,而此时整个东厅厅堂被炸塌了大半,露出了一个黑黢黢的地厅入口。
五人从地厅内走出,面色都极为难看,其中一人竟是来自天京贾家的那位少爷——贾枫,他此时向旁边三名着黑衣披红敞的大内高手冷喝道:“你们不是说他就在这里么?现在人呢!?”
刘威把双拳握得咔咔响,恼怒道:“一定是夏黎这老狐狸提前暗中把人带走了,我们都上当了!”
另有一位大内高手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贾枫望着四周却打越多的将军府兵士,咬牙切齿道:“还能怎么办,撤吧!”
.......
离会宁不到十里便是天山山脉,山脉中有一处不足百丈的小山,山间有溪水清泉,鸟语花香,此时正是傍晚时分,夕阳西下,整座山峰显得格外静谧和祥和。
半山腰有一处隐蔽的山洞,洞口被大量松叶遮挡,此时山洞中透露出点点火光。
一团篝火升腾在山洞里,萧凡翻腾着两只路上随手捉住的野兔,一只匕首挂在火焰另一侧。
夏清瑶身披一件黑色棉袄静静地坐在山洞里,火焰映红了她的脸庞,美不胜收,她轻轻说道:“现在可以说说你的目的了吧?”
萧凡往野兔上撒了一些盐巴,说道:“有人挟持了我妹妹,逼我来绑架你,如果不出所料,他们现在已经收到我得手的消息,今晚就会带着我妹妹出现。”
夏清瑶抬起如水般清澈的眸子,面露复杂之色,说道:“所以你要拿我来换你妹妹么?”
萧凡摇头道:“不,我只要你在我手中这个消息散播出去便够了。不过我需要你的配合,这里很安全,事成后你可以一直呆在这里,以你父亲的智慧,我相信他今晚就会收到消息来到这里。”
“你为何不直接向我父亲求助?”
夏清瑶清澈的目光和真诚的语气让萧凡默然,他轻轻叹了口气,却低下头去,什么都没有说。
她很天真,他不想破坏这份纯真。
“你不相信他对么?”
夏清瑶俏皮笑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可能在你看来很天真,可我也不傻。”
她看着萧凡的眼睛,认真地说道:“萧凡,无论怎么样,我都要谢谢你救我一命,做人要恩怨分明,这是我父亲教给我的第一信条。”
萧凡:“!?”
他可从来没告诉过她自己名字!
夏清瑶笑吟吟地说道:“虽然你装束成熟而且稍作易容,声音也略有变化,可通过音色判断,最多不超过十六岁。天北郡十六岁左右的少年,身手能达到你这种程度的,不过双手之数。如果再有个一个妹妹的,恐怕也只有云泽城的萧凡了吧?”
“我想你大概是跟贾府有了什么矛盾,所以才被派出来的吧?”
萧凡讶然,右手反转兔子的动作都是一滞,夏清瑶的聪慧出乎他的意料。
他点点头轻轻一笑,算是承认了,又往已经被考得金黄的野兔上撒了些调料,把其中一只递给夏清瑶,微笑道:“山里只有这个了,夏姑娘将就一下吧!”
夏清瑶轻轻颔首,向他盈盈一笑道了句谢,接过兔子,慢慢地咬了一口。
她吃兔子动作很优雅,小口小口地细嚼慢咽着,而萧凡却露出一丝无奈,这么大一只兔子得吃到猴年马月。
他抓起另外一只狼吞虎咽起来,十几个呼吸便只剩下骨头架子。
这风卷残云的速度,让夏清瑶看得目瞪口呆。
“吃那么快你不怕被噎着么?”
萧凡目光盯着篝火上已经被烧得通红的匕首,平淡地说道:“战场上想要活命,有得吃就已经很不错了。”
夏清瑶闻言沉默下来,一口一口慢慢地咬着烤兔,萧凡虽然说的轻松,可她隐隐地感受到了他所经历的那种辛酸,真是难以想象他只有十五岁。
萧凡说完,取下烧红的匕首,背过身观察了一番后背上的箭头的位置,还好他穿了软甲,箭头刺穿软甲后就被肌肉锁住了,并没有伤到骨头。
只是这种特制袖箭的箭头有些不一般,采用倒钩形,若是直接拔出伤害极大,最好的处理方式则是划开较小的伤口后再取箭。
萧凡右手反手握住匕首,一刀快速划过伤口,赤红的匕首接触皮肤的一刹那发出滋滋的响声,钻心的剧痛从左肩上传来。
萧凡身体微微抽搐了一下,浑身肌肉紧绷,一条条血管如虬龙般清晰可见,牙根紧咬,放下匕首,右手握紧箭身,猛地用力直接将整只袖箭拔了出来!
噗嗤!
更加剧烈的疼痛随之传来,萧凡的身躯顿时剧烈颤动了一下,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滴滴落下,身上青筋暴起。
还来不及缓口气,没了箭体阻挡,大量的鲜血便从伤口迸溅出来!
夏清瑶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却不敢出声打扰到他,下意识地用手捂住了小嘴,看见大量鲜血飞溅,她回过神来,伸手撤下腰间的香囊。
萧凡刚想撕裂衣物缠住伤口,忽然感觉伤口处一阵清爽之感,仿佛有一块温玉敷在伤口上,剧痛锐减不少。
回头一看,却发现夏清瑶正跪坐在他的背后,轻轻地在往他伤口上涂抹着一种蓝色花瓣。
她精致的脸颊上展现出前所未有的专注,手上的动作格外小心轻巧,生怕触痛了他,见萧凡望来,嘴角上扬的美丽的弧度,浅浅笑道:“我也懂点医术呢!”
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
这一笑,在萧凡眼里更是美得不可方物。
这些年的经历让他几乎不相信除了怡儿外的任何人,就算是那神秘的张半仙,他也留了几分小心,不然也不会准备如此之多的后手。
然而不知为何,在她面前,他却渐渐放下了所有防备。
“这是?”
“这种草药是我父亲特地从南疆那边购买的,对止血补血有着奇效,所以府里的郎中都叫它补血草。”
夏清瑶柔柔地解释道,边说边又从香囊里取出了几片花瓣,搓碎后轻轻敷在了那狰狞的伤口上。
敷好花瓣,她随意地用玉手把垂在耳际的秀发撩起,嫣然一笑:“不过呢,我还是更喜欢它原本的名字,叫——”
“勿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