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凡手中握着书信,联想起最近在云泽城中盛传的贾家贾菲已经被提前选入圣府的传言,再看今天那名为贾枫男子,心中渐渐明了。
圣府是皇室所设立的最高学府,府主便是当朝皇帝,由此可见圣府的地位之高,据传一旦进入圣府便会被赐予子爵爵位。
要知道贾家为了获得一个男爵爵位散尽了大半家财,靠着关系家主才勉强混了个下等男爵,子爵对于圣府弟子却是标配起点,若是因缘际会,封侯拜相亦无不可!
圣府招生也是极为严苛,全国三十六郡,人口何止数万万,每年能进入圣府的弟子却不足三千。
这三千人可谓是万里挑一的人中龙凤,而贾菲能成为其中的一员,真是鲤鱼跃龙门。
萧凡和贾枫相比,实力、地位甚至长相都不及他,也无怪贾菲会如此选择。
盯着书信,想到这些,那句“奈何龙蛇不共居”便显得尤为刺目。
若是没记错,三个月后圣府每年的招生便要开始了,他暗自沉吟了一会儿,忽然抬头洒然笑道:“圣府么...”
......
天北郡西邻天山,东靠大海,而北面则是燕族之地,其战略意义不言而喻,可谓是大周国的门户。若是打开了天北郡,燕族骑兵便可以一路畅行无阻的直取京都。
燕族好战,时常骚扰北方边境。因此,朝廷在天北郡驻扎了二十万大军,而统领天北郡驻军的便是镇北大将军夏黎。夏黎治军有方,爱民如子,在他的治理下,燕族近十年没能踏进天北一步。
会宁是天北郡的郡城,近些年边关局势趋于平和,燕族和大周贸易频繁,使得会宁愈发的繁华。
日暮时分,夕阳的余晖洒在斑驳的古城墙上,城墙上伫立着一个个手持长矛士兵,时不时有军官带着整队士兵来回巡视。
在城门口,行人和商队排成一条长龙,依次经过城门卫戍士兵的检验。
城内离城门不远处的一家茶馆内,端坐着一位身着黑袍头戴斗笠的年轻男子,他相貌平凡,但一双眼睛却格外明亮。
此人便是易容后的萧凡,此时他在默默打量着城门处的防守。
这会宁作为边境城市,他临行前便有想到城门处防守必会极为严密,但亲眼见识后,心中也是有些苦恼。
高达三丈三的城墙,以萧凡的轻功,自己上去自然没问题,可若是再带个人,恐怕就有些勉强了。
更何况这明里暗里的岗哨不计其数,就算是只鸟都难以飞出去,而唯一的方法恐怕就只能强突城门了。
萧凡摩挲着下巴思索着可行的方案,此时,旁人的阵阵惊呼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抬头望去,不知何时,城门处出现了两支各百人的车队。其中一支将士身着黑甲,护卫着中间的一驾朱红色马车,队伍中旌旗飘摇,打出“封”和“天威”旗号。
另外一支竟是着金甲,身披血红色外氅的队伍,而且各个都是精壮的年轻小伙。这些人无不散发出淡淡的煞气,一看便是真正铁血沙场后才能铸成的精兵。他们同样拱卫着中央的一架金黄色马车,而马车上却打着“天策”的旗号。
“竟然是中央军。”萧凡自言自语道。
朝廷的中央军共三军四卫,天威军和天策军便是其中三军之二。特别是天策军,更是整个国家中央军中最为精锐的部队。
除去中央军,便是地方军,严格来说,萧凡就是地方军的一员。
他在贾家统领隶属于贾家的军队大概五百人,但若换成中央军,其实大致相当于中央军的百夫长,即掌管一队百人。
若是放到天策军这种精锐部队,恐怕还当不上百夫长。
能调动天威军和天策军当护卫,两驾马车中的人一定大有来历。
萧凡看着这一幕眉头微皱,心中大为不解:“仅仅是夏黎女儿的成人礼而已,天北郡地方势力来也就罢了,怎么连中央军都出动了,难道京城那边也来人了?”
此时从城墙上走下一位身着绯红色官袍的中年男子,其身后跟着一众官吏和将官,快步迎向两马车。
从金黄色马车上下来一位气度不凡的年轻男子,其相貌颇为俊逸,嘴角挂着一丝微笑。让众人感到惊愕的是,此人身穿藏蓝色飞鱼服,看他不过二十岁,居然能被封为一等子爵,比贾家的贾枫都高了两级,怪不得能让一位副郡守亲自迎接。
“竟然是陈铭公子!”围观人群中忽然有人惊呼出声。
萧凡眼神微迷,陈铭的大名,就算是他身居云泽城这种地方也都有所耳闻。
圣府分文府和武府,文府主修才学和治国之道,武府则主修武道和治军之策。
而陈铭便是圣府文府之中的佼佼者,更是在三年前殿试中一鸣惊人,十七岁便状元及第,绝对是年轻一辈的翘楚,就算是贾枫,与之相比都逊色几分。
与此同时,另一边马车上也下来一位身着锦衣的年轻男子,不过其体态臃肿,脸色发白,一看就是被酒色掏空了身体,气度比那位陈铭公子差了不止一筹。
两人和那副郡守略作寒暄,便被一群人簇拥着走进城去。
望着这些人渐渐消失在视野中,他并未着急离开,而是端起身前桌上的茶碗,慢慢地饮了一口,不动声色地听起茶馆中的各种议论。
如今他初到会宁,各种情况还都不了解,茶馆这种地方,三教九流聚集,各种官方消息亦或是民间传闻都有流传,正是打探消息的最佳场合。
此时茶馆中因为陈铭等人的现身而热闹非凡,一时间竟人满为患。
“喂喂,刚才看见没,陈铭公子那气度一看就不是一般人,不愧是新科状元!刚才他还朝我这看了一眼呢!我觉得我已经爱上他了,真想给他生孩子!”一道年轻的女声在嘈杂的茶馆中传开,声音不大,却引得酒馆众人纷纷侧目。即便大周民风开放,但如此直白的表达也显得有些过于激烈。
“......”萧凡一阵无语,这陈铭居然会有那么大魅力,仅仅是现身一面,竟有女孩为他如此痴狂。
寻声望去,只见得一名红衣少女激动地站在桌前手舞足蹈,向她身边的同伴不断比划着。
“我看见了,看见了!妹妹你先坐下,先坐下!”一旁的锦衣青年面上露出尴尬之色,费了好大功夫才把少女按在板凳上,接口道:“说起来,陈铭这等天骄一般的人物,怎么会来这里呢?”
少女也许是说的久了,端起一碗茶水,豪迈地一饮而尽,嘟囔道:“也是啊,陈铭公子来天北郡这种穷乡僻壤干什么?”
少女话音未落便引得茶馆内诸多人士纷纷怒目而识,一名侠士打扮的粗狂大汉站起身来,向少女怒声道:“你说哪里是穷乡僻壤?”
瞧见这一幕,萧凡不由得乐了,这家伙还真是个惹祸精。这些武林人士常年漂泊在外,自然把家乡看得极为重要,她这么说,就等于是去打天北人士的脸了。
被众人指摘,青年面色极为难看,连忙站起身来,抱拳歉然道:“各位侠士,舍妹初来乍到,口不择言,还请各位海涵!”
粗狂大汉冷哼一声,也没再计较,出言道:“哼,我们天北郡就算是穷乡僻壤,照样有夏清瑶小姐这等奇女子!”
“夏清瑶小姐虽是夏黎将军的独女,却并未跟随夏将军征战沙场,而是以山水画闻名遐迩。据说其画一旦流传于市便会引来一阵疯抢,她的成名作曾在京城拍卖会上拍出过上万两黄金,即便是当代画圣都不及她!”
此言一出,茶馆内一片惊叹之声,萧凡也是砸了砸嘴,一幅画卖了上万两黄金?
要知道,普通人家一年的支出不过五两白银,而一两黄金等于十两白银。萧凡给张半仙的大半身家也不过是五百两银子,那可是他在刀尖上摸爬滚打了整整三年才有的积蓄。
即便是贾家这种大家族,一年的营收也不过十万两白银,夏清瑶一幅画却能顶的上贾家一年的营收!
这贾家想要抓夏清瑶,该不会是要让她画画吧?
萧凡暗自腹诽,这等吸金能力连他都心动不已,这简直就是个会移动的金矿啊!
“话说,你们有没有人见过夏小姐啊?这等才女到底什么样子啊?”出言的是红衣少女的哥哥,那名锦衣青年,他脸上露出向往之色。
粗狂大汉乜了他一眼,显然是不想答话,这让青年有些尴尬,旁边有位年近古稀的老者开口道此时开口道:“将军府旁有两家粥铺和医馆,夏小姐每月都会有几日在那里,不过时间并不固定,你若想见,看你自己的缘分了。”
锦衣青年闻言眼前一亮,拱手道:“谢谢老前辈指点!”他又疑问道,“以夏小姐的身份,为何会常在粥铺这等地方?”
老者露出几分回忆之色,眼神也变得复杂起来,说道:“这事要从三年前说起。”
“三年前的大地动让许多人家破人亡流落街头,夏小姐说服了夏黎将军,在将军府旁开设免费粥铺救济灾民,并请出将军府的大夫免费为人诊治。”
说到这里,老者语气也变得恭敬起来,继续道:“夏小姐亲自为灾民秤粥,并经常带东西慰问受伤的民众,而老朽就是其中之一。当年若不是夏小姐,老朽和老朽的孙子早就化为一抔黄土了。”
“三年前的大地动......”萧凡在一旁静静地听着老者的叙述,思绪却飘到了三年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