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州城外十里处一座茶棚内三四桌茶客正在此休憩,其中一桌是几个出城做买卖的挑夫,身边放着些扁担箩筐,里面还有些卖剩下的货品。而旁边一桌则坐着两位男子和一位少女,其中一位男子一身侠客装扮,举止豪气,手边一柄宝刀,刀鞘做工精细刻有暗花,金丝鎏边。虽未出鞘但仍可感觉此刀隐隐偷着寒气。而另一男子则是穿着朴实,虽也是身形健壮的练武之人但相较之下便显得普通些了,再看那少女面若白霜着一袭红衣,两位男子正在交谈而她则低头不语,这几人身旁摆放着一大一小两个木箱,木箱上则搁着一些普通的刀剑缨枪和一面铜锣,一看就是那走南闯北街头卖艺的人。这时一批人马正走向茶棚,那一直低头不语的少女这才抬起头来看着这一行人,只见一位白衣少年翻身下马后找了张空桌入座,身后则跟着一位老者也不入座就这么抄手站在少年身后,接着三位麻衣道袍的年轻道姑也陆续入座,其后几个看着便是功夫不俗的江湖人士紧邻着少年和道姑他们那桌坐了下来。少年像是有感觉似的向着那红衣少女的方向看去,四目相对,少年微笑着一点头便不再看了,而是向老板点起茶来。除了少女之外那个同桌的侠士也是注意到了这边来了这么一群人,看着似乎都有些来头,且组合颇为奇怪,只见这位侠士站起身来向着刚来的那群人走去,来到桌前侠士先是抱拳行了个礼接着问道:“几位看着不像徽州人士,敢问是哪路侠士?”
“呵,奇了怪了,这喝茶难道还要看是哪里人么?再者说了连自家名号都不报便是来问起人了,这徽州的武林人士都是这般待人的?”说话的正是罗四哥罗长安,罗长安本就是性情中人,看着眼前这问话之人显然也是个武林人士,且有些底子。自己这一行人刚刚坐下对方便跑来问话,看表情这人对自己这帮人还有些莫名的猜疑和顾忌于是开口也是这样的不客气了。来人见对方也是这般言语上较劲顿时眯了眯眼,打量了一番;“在下不才在江湖上倒是没什么名号,只怕远来的这些真侠士们是不曾听过,若是我猜的没错各位来徽州是要去往那雍华门吧?”这人口中说着自己没什么名号,夸着罗长安一行真侠士,可从语气道态度却实没有半点江湖无名小卒的意思。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难道我等去处还要与阁下告知不成?”范华年偏过头来看着眼前侠士微微笑着平淡说道。
“就是,你管我们去哪,别说这雍华门我们去不得,还就告诉你,我们今天还就是去这徽州雍华门一趟,哼!”罗长安已经被这人搞的心头不快,说话间从语气到言辞都更加的不客气起来。反倒是那侠士不开口了,只见其一翻手便将身后桌上搁着的宝刀以真气御之握与手中,罗长安见状也是不客气的立刻拔出了随身佩刀,一个身形便来到桌前与那人对峙起来。那人见一开始与自己搭话的人第一个站了出来也不客气,直接刀未出鞘便是对着来人劈了过去,罗长安不敢托大直接回手以刀背抵挡,这一击之下竟然是让他暗中吃了些亏,可见这位侠士武功绝非一般。知晓对方武功不俗,罗长安抵挡过后迅速抽刀,一个箭步靠了过去,手中长刀以滚刀式开路,手法娴熟,刀劲刚猛。那侠士见罗长安应对迅速急忙将刀出鞘,只见当下寒芒一闪,那鎏金刀鞘直插身后地上,而那侠士早已换成反手刀以极快的手法抵挡那直冲自己面门而来的滚刀式。罗长安身为飞鹰堡七鹰自然不是那浪得虚名之辈,刚才的一击之下已经明白眼前人不仅和自己一样用刀且气力和内力都比自己略胜一筹,于是便想要贴身短打滚刀开路,以削为主用速度与对方一战。本来这侠士第一下已经心中有数,来人是个高手可跟自己还有些差距,但被罗长安这么一下突然发难,竟然发现一时间还真被缠住了,对方的刀法造诣也是不低,虽然是简单的滚刀式但出刀速度着实是快,而出刀的角度更是刁钻。这边两个用刀之人已经交上了手,那边茶棚内却是乱成一团,除了侠士那桌和范华年他们,其他人都是急忙收拾东西匆匆离去,生怕这一言不合便开打的两人殃及池鱼,而茶棚老板也是躲在一边,有些怕,但却并不慌,看来这茶棚中经常有着大打出手的事情发生。
那侠士在抵挡一阵之后突然一个踏步,由反手刀换正手刀找准了罗长安的出刀缝隙一刀便是直直刺了过来,外人看来都在替罗长安捏了一把汗。只见罗长安却是不经意的翘起了嘴角仿佛那人刺来正合他意一般,立刻收住刀势奋力一跃以脚尖轻点对面刺来的刀尖一个腾身便是来到了空中以俯瞰之势呈现,随即空中一个回旋在恰好的时机手中刀借着以上制下回旋之势重重劈了下来。那侠士见罗长安使出这么一招心头一惊,前冲之势已经无法收住,眼看对方的刀便是要借力重重劈向自己,急忙真气运转以手及刀强行偏转了刀的去向,接着顺势侧身一个回旋,堪堪躲过了罗长那自上而下的一刀,而罗长安此时也是安稳落地,两人正巧互换了个位置。范华年小声的与徐图说着罗长安这招确实是妙,齐云霄听闻便跟范华年说这是罗四哥的独门绝技,范华年微微点头似是称赞。再看那二人如今互换位置后又成了对峙之势。
“‘苍鹰踏空’,你是飞鹰堡罗长安?”那侠士看着罗长安问道。
“呵,原来这徽州还有人能知道我罗某啊。”罗张安横刀身前笑着说道。
“罗四哥的成名绝技岂能不识,刚才多有冒犯确实是在下多疑了。”侠士说着便放下架势似乎并不打算再打了。
“也还好吧,你不还是躲过去了。可见阁下武功比起罗某还是略胜一筹啊,敢问阁下大名?”罗长安撇了撇嘴,突然被这侠士这么一夸反倒是不好意思起来。
“不敢不敢,在下岳伦。”这回侠士口中的不敢确实不像之前,完全没有了嘲讽意味。
“原来是雍华门的岳大侠,哎呀,一场误会一场误会,那那边两位一定是祁大侠和谭女侠吧。”齐云霄听闻对方竟然是那雍华门三大弟子之一的岳伦赶紧起身。
“大侠不敢当,各位还是误会了,那两位是我途中救下的卖艺父女并不是祁师兄和谭师妹。”岳伦赶紧解释道。经过这么一番打斗,这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原来岳伦游历途中打听到谢三的踪迹于是赶赴西域,准备除此武林败类,正巧赶上这对父女被谢三陷害,于是便一并救了,那对父女被救之后也是打算由西域回中原,岳伦便想着反正同路便结了个伴,谁知刚入中原没多久便听到东瀛门派的事情,而自己的师父皇甫敬意也是传来消息说近日内东瀛门派已经拿下了飞鹰堡且可能会来雍华门,而飞鹰堡中逃脱的众人已经联系上了,近日也是会赶来雍华门商量对策。岳伦这才沿途赶路回来徽州以助师门,也是今日刚刚赶到而已,可这刚坐下没多久便见到这么一群面生的人到来,非常时期不得不小心谨慎,这才有了之前的那一幕。
“岳大侠不亏是真侠士,那谢三阴险歹毒,据说曾被岳大侠追杀到消踪匿迹,原来是躲到西域去了。”罗长安一边笑着一边说道。
“哼,那等阴险歹毒之人贼心不死,贼性不改,到了西域依然是为非作歹,岳大侠这一趟千里追杀真是值得我等敬佩。”说话的正是洪老大洪燃,其实洪燃性格与岳伦有些相似,尤其痛恨谢三这等武林败类,飞鹰堡出事之后尤其对叛变的陈晓峰有着不齿和痛恨。岳伦冲着洪燃摆摆手,这时与他同桌的父女站起了身子,那男子对着众人一拱手道:“岳大侠,我们父女承蒙救助不胜感激,现已入得中原,我们也不好再麻烦了,各位侠士就此别过。”众人也是纷纷还礼,那男子便领着少女向城内走去,估摸着这些日子便会在此继续卖艺谋生,一袭红衣的少女依旧是面若白霜,不言不语默默起身,手持一柄秀丽长剑跟随男子离去。岳伦又和众人闲话了几句便起身告辞,一来先是回去看看师门的情况,二来也好将众人已经前来相助的消息先行告知皇甫敬意,众人也是赞同,毕竟之前也只是书信往来,现今还要入城休整一番,正巧遇上了这雍华门的三大弟子之一,先行打个招呼也是妥的。岳伦刚刚起身要走,却见众人一脸惊讶,回头望去只见那红衣少女竟然独自返回,也是一阵疑惑。只见少女缓缓走来,进入茶棚后径直向着那白衣少年走去。范华年与身后徐图对视了一眼也是觉得不解,这时那从头至尾都面无表情不曾言语的少女看着范华年竟是第一次开口了:“你叫什么?”
范华年先是一愣,接着便笑着回道:“范华年。”本以为这红衣少女折返回来定然是有什么事情,谁知在得到回答后少女便是转头就走,一阵清风拂过,三千青丝和一袭红衣随风而动飘逸纷飞,少女背影渐行渐远。众人哗然,而范华年却是满心疑惑,唯有冯清茗这小小道姑倒是不经意的皱了皱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