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过去小半个时辰了,上空的古剑没有落下一柄,也没有离开一柄,还是最初的那副模样。
古剑下的剑修们跪坐在地上之人越发增多,古剑的剑意是那样的沉重,时刻用着灵维护自己站着的尊严实在是一件很难办到的事,尤其是他们还想着向前走上一步,这更是加大了难度。
站着的剑修们努力的迈动着脚步,跪着的剑修吃力的挪动着身体,趴着的剑修费力的蠕动着身体。
没有人想死,也没有会认为剑仙传人会不守信。
这片倒地剑修区域外倒是变了一副模样,几乎所有在剑冢之中,看到或是听到消息的剑修都来到了这里。
他们想看看自己的同伴或是老对头是不是也在这里,当然更想看的还是三千,以及那片剑。
三千脸色越老越苍白,因为消耗太大。
三千很累。
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灵上。
三千没有说时间限制,但他在一早就决定好了时间。
一个时辰。
许清寒已经回复了状态,但面对着这样的一副场景,她显得很是无能为力。
唯一能做的也只有,为三千擦擦汗了。
许清寒取出一块手帕,想要擦拭三千脸上的汗水,但三千却看了她一眼躲开了。
许清寒的眼底瞬间有些失落。
“我不太习惯有人为我擦汗。”
云山的常住民只有他和剑仙两人,偶尔也会有其他人居住一段时间,所以真正处理杂事的还是三千自己。
三千接过手帕,自己。擦了擦汗,然后将手帕还回,盘膝坐下。
他要处理一下身上的伤势,以及回复一下有些枯竭的灵。
这与控制这剑冢古剑并不冲突。
事实上在一开始他就可以恢复了,只是他还想再看看这片剑修,这才站在那里看了小半个时辰,如今要看的都已经看完,他带着失望与麻木进入了修炼状态。
许清寒也不再看那些剑修,坐在三千身边,没有修炼,而是失神着。
三千停下了注视,场间像是少了一股肃杀气息一般,明明头顶上的剑意还是那样浓烈可怕,但有些剑修却是感到少去了一股莫大的压力。
有的人停下,有的人还在继续。
对于这些被压制的剑修来说,这是他们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屈辱,对于在这片区域的外的剑修来说,这是人间难得一见的奇观。
但无论是哪位剑修,此时此刻的这一幕都会永远而深刻的烙印在心海之中。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又是半刻钟过去。
而这半刻钟,便出现了第一位剑修。
第一位挣脱的剑修。
他在无时无刻的挣扎之下,终究还是迈出了那一步,迈出那一步后,他只觉身上一轻,如释重负,身体摇摆,瘫倒在地,但他没有说话,也没有流露出任何欣喜或是愤怒的情绪。
他拖着沉重的身躯离开了这片剑下,来到剑外一点的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很是复杂的看了一眼三千的位置,然后盘膝坐下,闭目修神。
有一就有二,有二便有三,有三便有无数。
第二个,第三个,第十个,第二十个,第五十个。
最终还在这片剑下的剑修还有二十几人,华服年轻人和黑衣剑侍不在里面,他们随着那些剑修,来到了第一位出剑的剑修旁,恢复,消化。
他们消耗了太多,总会有人起心思,这里都是方才一同经历过生死的同伴,所以他们有着默契的一起来到了这里,潜规则便是不能对同伴出手。
出去的剑修全都在恢复,其实更多的是在消化,与吸收。
三千所召来的剑都是置放于剑冢里层的强大古剑,被那股剑意一压,并且感受生死,这之间的剑意,剑道感悟,足以让他们对剑的理解更深一层。
这是三千对他们的馈赠,当然,只是对活着的人的馈赠。
三千醒过来了,剑下的场景一览无遗。
他看着还在剑下的二十几位剑修,露出一个不屑的表情。
他当然不是嘲讽还在挣扎的前行的剑修,而是在讥笑那些一动不动的剑修。
二十几位剑修有站着的,又坐着的,有跪着的。
真正不同的是,站着的和坐着的无动于衷,跪着的反而还在挣扎着前进。
站着的有能力离开,但他们不愿,这不是骨气,而是他们觉得还剩下这么多人在外界都是有着极大的背景,他们想要谈判,甚至获得一些好处。
谁不知剑仙十几年未曾出过云山?
而坐着的不认为三千会杀人,毕竟只是进一步,便放过了那么多人,他们不想这样麻烦的求生。
而相反,跪着的只是因为修为低下,无法离开,他们的求生欲望很强,当然,在跪着之中的人这样想活的也是少数,还有几位只是不想承受痛苦,所以抱着侥幸心理的消极怠工。
一个时辰到了。
这场闹剧可以结束了。
三千一念动,数百柄古剑剑意全力爆发,犹如一颗颗流星,垂直下落。
剑意不在是刻意控制,所以那些还站着的剑修直接被压倒在地,跪着的也无法再跪着。
他们惶恐着,愤怒着,害怕着嘶嚎着,怒吼着,咆哮着。
他们都忘了一件事,这次在剑冢之中三千的敌人,只要是能够留下杀死的,没有落下一个!
可惜他们没能醒悟过来,知道生命的最后一刻才明白,只是已经晚了。
数百柄剑落下是一件很壮观的事,但刺在人的身上,溅出一道道血泊,分裂残肢却是一件令人恐惧,敬畏的事。
三千给了机会,但有人没有记住,然后他死了。
这是一件很简单的事,但总有人偏要想的复杂。
落下的剑没有染上一丝血迹,在杀死那二十几位剑修后,这些古剑全部离开,像是来时那样,浩浩荡荡的离开。
三千很无趣的打量了所有人一眼,然后转身向许清寒说。
“走吧。”